姬欢和虎王一起躺着,昏迷不醒。虎王躺在大石上,姬欢则在程韵之怀里。
虎王明显已经黑气尽褪,只是消耗太多,难以为继,陷入自我恢复之中。
但姬欢就算落下昏迷,依然维持人形,并没有化出山鸡形态。
“先去兽族。我有个关于魔侵的疑问必须一解。”夏辰说。“姬欢也去,让瑞君看一下,而且我有事问她。”
羽轻难得和他对上,“不行,”他前跨一步,目光坚定,“姬欢情况特殊,必须随我回凤凰岭,向少主禀明,请五长老看过。”
“……”夏辰迟疑,看向伍大运。
伍大运也伤的不轻,见他看自己,连连摆手,“我得先养伤,太坑了这次,得好好养养!去哪儿都成!”
白旋也劝道,“先去凤凰岭吧,不然把虎王也带着,如果黄啸当真有什么问题,也好保护虎王安全。”
她这话不无道理。
羽轻因她维护,眼睛晶亮。
夏辰只能问程韵之,“你看呢?”
“去凤凰岭。”程韵之淡淡道。
白旋见他这样,忍不住开口安慰,“别这样,姬欢只是……”只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他们几人,要么四灵之后,要么天之骄子。区区未渡劫精怪,竟然也看不清到底是山鸡还是凤凰。心下都有巨大疑问。
夏辰沉默,觉得自己操之过急,只得道,“也罢,去凤凰岭。”
他转身化龙,乘龙托起虎王,又要去驼姬欢,被程韵之拦了。
程韵之走了几步,化成九尾玄狐,姬欢安静地躺在它的背上。
夏辰只能又看向伍大运,“能走吗?”
伍大运赖地上,“不能。”
夏辰无奈,“上来。”
白旋和羽轻跟在后面,有些叹气。
“你觉得姬欢是凤族的吗?”她没有转头问羽轻。
羽轻看看她,又看看前面九尾玄狐背上的人,摇摇头,“能把气息掩盖的这么好,如果她真的是凤凰,一定有强大的力量把她的本源封印了。”
“你有听说凤凰族内有纯血流落在外的吗?”
“……没有。”羽轻仔细想了一遍,很肯定地回答。
白旋皱眉,她总觉得姬欢很有可能真的是凤凰,一想到她的血克制了程韵之的魔化,就更加肯定。
“狐狸能接受么……”她忽然出声。“姬欢本来就突然奇怪地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一下又可能多了身份……”
羽轻飞在她身侧,许久轻轻接话,“如果真的是纯血凤凰,很难。”
白旋看他一眼,羽轻这次没有躲,和她四目相对。眼神里闪烁的东西明明白白,让白旋无比狼狈。
飞过松林谷,几人直直朝凤凰岭飞云顶去,但凤族自从大战之后一直式微,整族都闭锁在飞云顶,只有几个小辈会出山,封山大阵比四灵任何一族都严谨,通传,回禀极为复杂。
几人落在山脚下,羽轻作为鸾鸟本就生活在凤凰岭下,比白旋更熟悉飞云顶,他们这么多人上山,便先行一步通禀。其他人干脆就在山脚下歇了下来。
虎王依然昏睡,伍大运在一边运功恢复,夏辰一路带着两人,有些累到,也立刻盘膝坐下,白旋在一边护法。
程韵之将姬欢放在一块大石旁靠着,取了她的帕子,去溪边沾湿了回来,认真给她擦脸。
白旋在他后面看着,不自觉弯着嘴角,觉得自己心里也因着狐狸的举动而暖暖的。“你得多坚持一下,不要像我。”她说。
程韵之没回头,手上也没停,道,“管太多了你。”
白旋笑,“就算姬欢不记得你们之前的情,但她还是喜欢你的,你在她心里始终都在第一位。不就够了?”
程韵之没回答。
他看着姬欢静静睡着,眼睛闭着,羽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唇微微嘟着,就觉得自己内心的黑暗面蠢蠢欲动。
他因为姬欢忘了萌动之情而愤怒,察觉到这愤怒有多剧烈时连自己都是震惊的。自己本来是清淡之人,除了帝君,不愿与人多结缘分,哪怕夏辰、白旋,他也尽量并没有过多交集。但怎么会对姬欢有不一样的情感,这连他自己也并不明白。
他会注意姬欢所有行为,会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她不同而欣喜若狂,等了那么许久的动心,真正等到时候那喜悦有多满,被遗忘的愤怒便有多满。
他知道姬欢不是个会故意消遣别人的人,她莫名失去记忆定然是有什么原因,然而即便自己能理智分析,也不能理智看待。
程韵之觉得姬欢和他之间有种莫名默契。他猜测他的一些举动,姬欢都能知道有什么深意,哪怕她并不说。但有时候又会觉得这点感觉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姬欢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会十分理智去看待这个问题。
他需要她,需要她的血克魔,需要她毫无保留的崇拜,需要她那种世上只剩自己的依赖。
然而一旦见面,这些需要都不再重要了。
可是现在,她不仅忘记了对自己的动心,还有可能是纯血凤凰。
程韵之伸手把她额前散落的发拨到耳后。感受胸腔钝痛,自己去刻意地忽视和麻痹这钝痛,这样的自我暗示十分有用。那钝痛只是隐约,并不明显,所以他其实已经接受了姬欢因为一些原因忘记喜欢他是什么样子的,那么也必然能接受姬欢不仅仅只是一只小山鸡,她有了族群,还有可能有兄弟姐妹或是其他亲人。
烦躁从心底蔓延上来,让他捏住自己的眉间。
姬欢呓语一声,他立刻看过去.
好像是做噩梦,又像是浑身不舒服,姬欢闭着眼眉头紧皱,她变得不安稳起来,即便睡着也多了许多小动作。
程韵之伸手轻轻拍着安抚她,但姬欢扭动越发厉害。
“热……”她闭着眼皱眉说。
程韵之抬手,一缕微风绕在姬欢身侧。
她似乎舒服了一会儿,依旧皱着眉头,却没那么焦躁了,只是又轻呼疼。
程韵之轻声问哪里疼。
姬欢将自己缩成一团。
程韵之把这一团抱起来,自己靠在大石上,让她歪靠在自己怀里,舒服一点。
“还疼……还热……”姬欢再度忍耐不住,扭动起来。
她身上慢慢浮起一抹金光,金光越来越盛,周围则一片黑暗,好像有鬼怪在身边啸叫,让程韵之心神动摇。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的情况,白旋他们已经看不见了,只有黑,还有诡异叫声,怀里姬欢已经变成了一团灵光。
他忽然福灵心至,姬欢这是,在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