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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生殉天妃

天命十一年(1626年),努尔哈赤已经68岁了。这年初,他率皇太极诸子,统领13万大军,向明将据守的宁远(今辽宁兴城)发起了进攻。很不幸,他遇到了袁崇焕率领的明军的顽强抵抗,在遭到重大伤亡之后,被迫撤兵返回沈阳。

宁远之役,是他用兵40余年来遭到的一次最惨重的失败。他一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唯有宁远一城没有攻拔,心中满怀愤恨,无功而返。回到沈阳后,他情志不舒,为军事的严重失利而感到内疚。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凭自己征战数十年,多少强敌、捍将都败在他手下,如今却败在一个不知名的明朝儒将袁崇焕之手,于是不甘心,遗憾、悔恨一阵阵袭上心头,搅得他痛苦不安。此次征伐的失败,导致他的精神上遭到打击,这对一个年近70岁的老人来说,是难以承受的。

这年的七月二十三日,距宁远之败仅半年,他便感到身体不舒服。他的背部生了个痈疽。凡生这类病,大抵是毒火攻心所致。这与他败归沈阳后心情一直压抑、愤懑有关。他不得不停止一切军政活动,去清河温泉疗养,利用天然矿泉洗去身上的毒火。八月初一日,他派亲侄二贝勒阿敏到他父亲的神主面前祷告,希望保佑自己的身体早日康复。这一举动,说明他的病情已经变得严重起来,以至于向神灵求助。延至初七日,努尔哈赤的病情恶化,便下令起驾回沈阳。他与随从臣属乘船顺太子河而下,命大妃前来迎接。船进入浑河,大妃也自沈阳匆匆赶来,见到了病危中的努尔哈赤。船继续行驶,至叆鸡堡,距沈阳40里,努尔哈赤终于没能赶回到他创建的沈阳宫廷,就悄然去世了!这位叱咤风云、威震华夏的一代天骄,结束了他丰富多彩而极富传奇的辉煌一生,标志着后金一个时代的结束,从此,后金进入一个崭新的历史时期。

努尔哈赤去世了,他留下的一份丰厚的遗产,究竟由谁来继承,摆在了皇太极和他诸兄弟的面前。可是,努尔哈赤死前并没有留下遗言,更没有指定他的儿子中哪个来继承汗位。在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之前,就马上发生了逼迫父亲的大妃、皇太极的继母生殉的重大事件。

大妃,名叫阿巴亥,或习惯叫乌拉纳拉氏,她是乌拉部首领满泰的女儿。她12岁那年,即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十一月,叔父布占泰把她送给努尔哈赤为妃。她年轻貌美,很受努尔哈赤的宠爱,先后生了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个儿子。在皇太极的生母叶赫那拉氏死后被立为大妃(即皇后)。她心地不纯善,怀有嫉妒,常使努尔哈赤不高兴。她处事很机灵,头脑聪明,都被努尔哈赤觉察,及时加以制止。

努尔哈赤于途中病危时,曾召大妃前来迎接。他们两人说了什么,特别是努尔哈赤有何遗言,史书都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努尔哈赤的遗体运回沈阳,也就是他死后第二天即八月十二日,大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太极、代善等诸兄弟竟逼她自杀!

原来,努尔哈赤于去世前已给皇太极等人留下遗书,专门谈如何处理大妃的事。因为他了解大妃的为人,恐怕在他死后,她操纵最高统治权力,会给国家造成祸乱。他嘱咐诸子:他死后,一定让大妃殉葬,陪他一起死,到“阴间”去侍奉他。

以长子代善为首,皇太极诸兄弟都坚决执行父亲的遗愿,把父亲死前留下的遗言向大妃宣布。大妃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才37岁,正值盛年,根本就没有想到死。她的两个幼子多尔衮、多铎才十几岁,他们需要母亲扶养,而她也不愿离开他们。所以,她向诸王贝勒表示不愿死,又不敢明着反对努尔哈赤的遗言,说话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但代善、皇太极等诸兄弟坚决执行父亲的遗言,坚持请大妃从死。大妃被逼无奈,起身至内室,穿上盛装礼服,戴上金玉、珠翠、珍宝等装饰品,出来面见他们,不禁痛哭流涕,边哭边说:“我12岁侍奉先帝(努尔哈赤),丰衣美食,至今26年,怎能忍心离开他?但我的两个幼子多尔衮、多铎,还请你们施恩扶养,我也就没有牵挂了。”代善、皇太极诸兄弟都表示一定照办,不会辜负母后的嘱托。

大妃交待完毕,接受了诸贝勒的跪拜,于当天自尽而死。她死后,遗体与努尔哈赤一起装殓,安厝在沈阳城内西北角。

大妃是被逼而死,这是没有疑问的。努尔哈赤死前是否留下这个遗诏,还很难确定。但逼她死,是有政治背景的,也就是与汗位的继承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皇太极对这一事件起了主要作用。他也领有一旗的实力,权势重,最有条件继汗位。但大妃的三个儿子各领一旗,如受大妃操纵,皇太极就难以取得汗位。大妃一死,最大的障碍扫除,就不再有人敢同皇太极抗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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