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行云的心中十分的得意。
五年前的他,不过是一个看着别人脸色过活的庶子。五年后,他成了夜家人都得仰望和巴结的骄子。而如今,他更是在这场大战中大放异彩,风头一时无二。此间心境,大可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一句来概述。
夜行云想到了夜天华,那个一战扬名于云州府的少年,那个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那个带领着夜家走向兴盛的男人。夜行云还想到了很多的头衔来形容他,但夜行云也知道,这些远远不够。他的光芒太盛,旺盛到能够令同一时代的大多数人都闻之黯然,就如同日冕的光辉,足以掩盖住周天的星辰。
以前的他,连仰望夜天华的勇气都没有。但如今,他觉得,他可以成为下一个夜天华。
一战闻名,之后,平步青云。
他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无限的风光。
此刻,他正与人交手。其他人的对敌的时候都会全神贯注,但夜行云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是天之骄子,自然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突然,夜行云的左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有坚细的冰刺入了他的肌肉。他在不知道这一刺痛缘何而来,但仅仅只是一下的痛楚,让他的身形出现了几息时间的停顿。
一瞬间的停顿,在平时根本不算什么,但在此刻,却是要了他的命。
只见夜行云的左脚弯曲,身形向着一侧倾倒而去。但他前进的速度却还来不及减下来,整个人以狗啃屎的姿态扑向地面之后,又在沾满了尘土和鲜血的地面上翻滚数下后才彻底停下。
此时的夜行云脸上和身上都已经被血泥覆盖,看上去只能用“狼狈”二字形容,哪儿还有半点方才意气风发的样子。
可事情显然不会仅仅只是狼狈那般的简单,在夜行云倒下的瞬间,便见一旁的五六个人瞬间围了过来,挥举起手中的刀剑,对着夜行云便是一同乱砍,待几人动作停下时,方才活鲜鲜的人已经化作了一滩血肉模糊的肉块,白森森的骨头支棱在空气中,见着人心发寒。
一时的风云人物死无全尸,却依然没有引起旁人的任何注意。
这里是战场,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人死亡,活着的人只会在意谁还活着,不会注意谁已经死去。
接连两人死去,原本与李家势均力敌隐隐占上风的夜家瞬间便陷入了劣势之中。而这一劣势还在不断的变大。
面对着越来越多涌来的人,夜云虎和夜云鹤两兄弟只能挥舞着刀剑苦苦支撑。他们谁都清楚,这一战,夜家怕是输了。但他们却不得不坚持下去,因为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全族人的性命。
夜三七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他依然躲在人难以发现的地方,但冷箭已经不再放了。夜家败局已定,他已经没有出手的必要了。
他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夜家人的命运,面色平静得就好像是在看一场无关痛痒的闹剧。
“忍心?”残梅在一旁问道,她的语气平淡,如果不是话的内容,很少有人能相信就在方才她问了一个问题。
夜三七淡淡一笑“忍心?有何不忍心的。人总会死的,我只是替他们提前选好了死法和时间,仅此而已。”随后,他又反问道“倒是你,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关心任何除你以外的事。真是意外。”
残梅不再搭理他,她纵身一跃,人消失在了夜三七的视野之内。夜三七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残梅的踪影,但他知道,她一定就在这附近。
她是来保护他的,也是来监视他的。。
此时,夜府前的战役已经结束,夜家的内外都传来了情绪不同的呼喊。夜家人的哀嚎,李家人胜利的欢呼。
一切都已经结束。
………
夜晚,李府的火光,照亮了云州府半边的天。
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庆祝着这美好的一刻。他们当中,有的人身上缠着绷带,有的人断手断脚,但无论他们的伤势如何的重,此刻的他们都一样的欣喜。
这一战,他们赢了。五年来被夜家压住一头的憋屈一扫而空,对于李家来说,今日是一次重生。所有人中,只有张旦的脸色出奇的凝重。
李玄礼战死,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于整个李家。
他望着欣喜的李家人,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连最基本的形势都看不清,活该家族一年不如一年。
“看来这李家是混不下去了,我还是提前给自己找好出路吧”张旦如是想到。
这一战,李家看似赢了,却也是损失惨重,伤到了根基。在这之后,云州府的其他世家怕是要坐不住了。
正当一方欢庆一方心怀鬼胎之际,忽然一阵霹雳帕拉的响声从门外传来。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没看见爷些个正高兴吗?”声音实在太大,一李家的子弟忍不住大喊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更大的轰鸣声。随后,便见李家门口那扇红漆刷成的大门倒飞入院中。
”轰“
木门砸地,发出一声巨响,扬起漫天灰尘,使得原本昏暗的夜空更加的朦胧。
”是,是谁这么大,大的胆子,撒野!“有些醉意的青年满怀愤懑的说道,语气中凭自生出一股傲气。
若是平时,他是万万不敢这般鲁莽的。但如今李家大胜刚至,喜悦之余,就连人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不少。
来者没有回答。
烟尘散去,李家的院子里多出了一个人。
他带着面具,一条腿往后拖着使得背向前伸,看上去十分的怪异。
”你是谁?“又一人问道。可他依然没有回答。
”我他妈问你是谁!“此人见得不到回应,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便冲了上去。观其步态,显然是喝醉了。
夜三七看着冲上来的青年,不躲不闪,只是身体向着一方倾斜,同时将一条腿摆到了青年的必经之路上。
青年本就时醉酒后的胡乱之举,又如何会躲得过去。
只见他的一只脚被夜三七所绊住,整个身子都开始向着前方倾倒。就在这时,夜三七的步子迈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青年的身前掠过。与此同时,右臂抬起,手掌在他的咽喉处划过一道圆弧。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夜三七从青年的一方移到另一方时,他才恰好扑到了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