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在公园被热情的大妈耽搁了，李道林再次踩着点踏入了公司大门。
前台的吴燕看李道林气喘吁吁的，出言提醒道：“小李，你这天天踩点可不好。刚韩律师路过你们那，去茶水间倒咖啡，工位上就你还没到。”
“呼...吴姐，我也不想，这两天被事耽搁了。”李道林解释道。
吴燕：“你也犯不着跟我解释，我就提醒你一声。快进去吧，陶律师等你呢。”
“欸，谢啦。吴姐你今天这身行头可真好看。”李道林夸着彩虹屁，迅速往工位走去。
在残酷的职场空间里，能有这样一个愿意提点新人的前辈关照自己，李道林觉得很幸运。哪怕她只是个前台，哪怕这份关照是靠请咖啡和彩虹屁堆积出来的。
“小李，你来啦。准备下，10分钟后我们出发。”陶律师说完，递过来一串车钥匙。李道林明白，自己除了打杂小工外又多了一个职业，司机。
“今天是去走访一个离婚案件的当事人。你主要的工作就是听和记录，所有的问题和话术由我来说，明白吗？”陶律师交代道。
“明白。”
“少说多看多学习，小李，韩律师可是挺看好你的。”
“我会的，谢谢陶律师，我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和期待。”
“好了，开车吧。”
紫金豪园是魔都的联排别墅区，位于静安区地铁口旁，交通便利，配套设施完善。在寸土寸金的魔都，能在这买套别墅，不说大富大贵，有点小钱那是肯定的。今天走访的当事人便住在这里。
“曹先生你好，我是XX律师事务所的陶律师，之前跟您电话联系过。这位是我的助理，李道林。”陶律师侧了侧身，将身后的李道林暴露在门口的监控中。
门内传来皮鞋走路的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陶律师是吧。”
陶律师：“我是，曹先生你好。”
曹云锦将二人让进客厅，随后便不客气地说道：“陶律师，你比约好的时间晚了半小时。现在，你还剩半小时的时间。袁妈，泡茶。”
陶律师赔笑道：“抱歉，曹先生。路上堵车了。那咱们开始吧。”
曹云锦并不在意地点点头：“大致的基本资料已经给你了。我找你的主要目的，一是保有我的财产，二是要我儿子的抚养权。当然，争取到的越多越好。”
陶律师拿出资料说道：“曹先生，我再跟你核实下。你名下有3套房产，2套为婚后购买。2部车，1部为婚后购买。从银行流水可以看出，这都是由您父母全额出资，登记在你名下。所以依旧是你的。至于你在公司的股份分红，按照《婚姻法》第十七条，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收益会平分。你的工资和其他收入也属于共同财产，需要平分。”
曹云锦：“工资，这我一分都没有，平常老爹就给点生活费。另外就小公司的那点分红，分就分吧，没几个钱。”说完，示意陶律师继续。
“你太太是全职太太吗，有没有其他收入？”陶律师问答。
“那女人就一乡巴佬，吃我的喝我的，在家就带带孩子，没收入。”曹云锦有些不屑。
陶律师接着说道：“那财产这块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是孩子的问题，据我所知，你儿子才1岁多，不满2岁。这种情况下，孩子一般判给母方。”
“那女人都瘫痪了，又没有经济收入，儿子跟她那不是去受罪么。”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孩子判给你的可能性很大。”陶律师有些保守地说道。不把话说死，留有余地是作为律师自我保护的基本素养。
“我不要可能性很大，我要一定！不然我找你们干什么？”曹云锦的语气不善。
“是是是，你就放心吧。曹先生，再跟你核实下其他内容，还有一些需要准备的资料和证明。”
半小时的很快，当曹云锦电话响起的同时，他也下了逐客令。“陶律师，还有什么需要沟通的，你打我电话吧。我再次重申下要求，尽力保全财产和拿到我儿子的抚养权。”
“好的，曹先生，那我们再联系。”
和曹云锦告别后，陶律师和李道林开车赶回律师事务所。路上，李道林忍不住八卦起来。
“陶律师，那个曹先生看起来很有钱，怎么就这么抠。太太都瘫痪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没离呢，就那女人那女人的喊，一点尊重都没有。”李道林早在曹云锦客厅时就想吐槽了，碍于职业素养和陶律师先前的嘱咐才一直憋着没说话。
“他就是他爹的私生子。”陶律师随口的一句话爆出了惊天大料。李道林惊讶地睁大眼睛，没说话，等着后续大瓜。
“他之前就一小混混，被亲爹认回后，也人模狗样的，还不是靠亲爹养着。他老婆也是惨，当初有几分姿色被姓曹的看上了，死缠烂打又失了身怀孕了，也就只能跟着他。这才多久，嫌老婆成了黄脸婆就想甩了她。我怀疑，他老婆的腿也是被他设计的。”陶律师气愤地说着。
对于这种人渣的诉讼案，他压根就不想接。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吐槽正爽的陶律师压根就顾不上客户隐私什么的，人渣就活该被骂！便宜了默默吃瓜的李道林。
“就因为在XX公司他爸是其中一个股东，而XX公司又是我们律师事务所的大客户，不容有失。就这烂摊子，就他那抠样，说不定还不会给律师费，给我碰上了真是倒霉。”陶律师扶额，谁让自己是事务所里专门负责离婚诉讼的。
“那他老婆呢，会怎么样？她也可以请律师。”李道林好奇地问道。
“她请的起吗？再说即便请了律师，事实摆在眼前，结局依旧是分不到财产，拿不到儿子的抚养权。还落了个下半身瘫痪，惨呐。”陶律师感慨道。
“那如果能证明肇事司机是曹云锦指使的，那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李道林疑惑道。
陶律师原本在看窗外的风景，听完猛的转头，盯着李道林严肃道：“小李，这样的想法很危险。你是要砸你陶哥的饭碗吗？还是要砸咱事务所的招牌？！”
李道林赶忙赔笑道：“陶律师，我这不就随口说说。我肯定不能砸您饭碗，砸事务所的招牌更是在砸我自己的饭碗。况且，是不是买凶还两说呢。我只是有些可惜那女的。”
“其实你这个想法我也有过。如果曹云锦买凶了，当然这只是个假设。但当初事故双方就私了了，除非你掌握了实质性证据，不然司机不会反水。私了钱不是他出的，他还拿了好处费。没道理反水把曹云锦供出来，还把自己送进监狱。”陶律师客观地分析者着。
陶律师看向一脸颓败的李道林，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是律师，不是警察。追寻真相不是我们的必选项。”
某一刻，陶律师似乎在李道林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执着追寻真相，追求公平正义的热血青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