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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听到母亲突然要去找工作的消息,我的心里只有诧异和不理解,母亲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给别人打工,所以我从小的记忆里她就守着理发店,修修剪剪,修修剪剪,给不同的男人和女人,给不同的影响和心情。

其实母亲在我们那个小县城是属于不孝顺的人,那里指的不孝顺,不是不给自己的爸妈物质上的支持,而是指未婚先孕,并且又是小三,这让家里的两位大人很是没面子,所以我的出生,一开始似乎就是个错,没有人欢迎我来到这个世界,其实我也不需要谁来欢迎。

母亲这些年来过的一直都很辛苦,她也曾尝试过跟别的男人过一辈子,可是每个男人都在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后显露出不同的问题和毛病,以至于母亲不快乐,找不到幸福的影子,于是分开,反反复复,后来竟然发展成别人眼里母亲阅人无数。

****从来都是人类所需要的东西,母亲也是人,所以后来母亲再也没有打算要找个男人过日子,往往在后半夜回来的时候带个男人,年轻的,年老的,高的矮的,帅气的,丑陋的,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性总是一样,那个时候,母亲总是开始辛福,结束狼狈,身体有多处淤青,全是败那些男人所赐。

如果我不遇到顾北,如果没有那个陌生男人一直给我鼓励,那么我到现在还是会觉得,只要是男人就只能是禽兽,甚至不如禽兽,可是我遇到了顾北,他颠覆了我对男人的看法和观点。

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想不到那么多,我只记得,开始的时候,母亲还会顾及我的感受,他们动静很小,后来我就变成了空气,常常在睡梦中被吵醒。

然后我和母亲开始日复一日的吵架,总是吵到我们都精疲力尽,那个时候我就不再喜欢回家了,后来考上大学,终于逃离了那个地方。

我以为我不会在乎她,不会怀念她,但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我在这个城市里受到的委屈和屈辱,我在生活上遇到的困难和无助,我需要朋友关心的落寞和孤独,让我开始在深夜怀念那个曾经让我不要再回去的女人,终究是一家人,骨肉相连,有些东西是不能抹去的,抹去只会让每个人都变得痛苦。所谓的成长和蜕变就是一层层的掀开流血的伤疤,结痂然后突破防线,等待下一次的蜕变。

现在我长大了,如果现在的我继续和五六年前的母亲一起生活,她继续那样,我不会和她吵架,但我会告诉她生活其实可以不用那样。

不过现在的我和现在的母亲在一起就相处的很好,她不会太累,我也不会,我们用最舒服的姿态让彼此相处的融洽,我们不只是母女,更是朋友。

“夏天,你一直发什么呆呢?”

“唉!我问你话呢?”

“吃个早餐吃半天,这都不计较了,感觉这孩子吃傻了!”

“……”

“怎么回事?想什么呢?”

母亲喋喋不休,扔下手里的报纸然后用力拍了我一巴掌。

我瞪着眼睛看她,一脸生气的表情不用描述。

母亲看起来却和蔼了不少。

“没事啊!没事就好,刚刚吓死我了,以为你得了间接性痴呆症!”

母亲说着,用手掌轻轻的拍打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仿佛对一段不可思议礼貌的告终着,我对她的动作也是无语了,起身朝阳台上的带刺植物走去。

好久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它了,不知道它生活的怎么样?其实它很坚强,不用看也知道很好。

客厅里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她问我到底同不同意她去找工作。

“只要你能找到,这个城市像你这个年龄想找工作挺难得。”

我看着带刺植物,然后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着,我带着笑容,也说的实话,母亲年龄也不算小了,虽然不看身份证也可以躲过一关,可是哪个单位又是不看身份证的,何况在中国,从来都不会缺找工作的人。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了,我又不是十年前,找工作还会挑三拣四的吗?为了生活,不行也得行。”

母亲声音不大,听起来却满满的心酸。

终究还是我屈服了。

“那你就去找吧!找到就做吧!不过身体最重要。”

我说的时候手指已经离开了带刺植物,跨过沙发走到了母亲旁边。

“你就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人了,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我去上班了肯定只能晚上回来,平时也没时间陪你,那你的午饭晚饭?”

母亲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沙发上,然后忧心忡忡的看着我。

“你没来的时候我不也好好吃饭着,你就放心吧!只要你别太累到自己就行了,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你的身体。”

我回应着母亲的关心。

母亲看着我,摸摸我额头前面的头发,然后温柔的说,女儿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她的手指很温暖,触碰到我冰冷的额头时,我的冷漠瞬间就被融化掉了,我知道我也不算是特别懂事的孩子,但是我和母亲之间,我觉得变化最大的不是我而是母亲。

学校的课程全部放到了室外,也就是所谓的实践教学,其实到底有多少个人真正的去社会实践了,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突然不去上课,倒感觉心里空空的,和颜诺相处的机会自然而然的也就减少了,虽然这次实践只有一个月,但是我个人觉得还是去学校无聊的看风景来的比较实在。

母亲对于社会实践这个课程多多少少有些不理解,她问我,学校一年收多少学费?为什么收了学费还要把你们赶出学校?学校不应该就在学校里进行教育嘛?为什么社会教育会比学校教育更重要?

母亲的问题多的就像一万个为什么?当然我没有任何一个回答是标准答案的。所以我就只是告诉她,现在的教育教学方式和以前不同而已。

母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也只是似懂非懂的解释一下。

下午吃完饭,母亲就告诉我她要去找工作了,本来我是想陪同她一起,可是母亲固执的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看着母亲单薄的身体在房间里不停忙碌着,她在狭小的空间里随意的穿梭着,拿着自己觉得心仪的衣服,一件件的在镜子前面比划着。她看起来心情特别好,嘴角扬着幸福的笑容,说真的,就在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母亲是去约会而不是找工作。

母亲挑挑选选终于满意的拿起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她的表情很满意,看大衣的时候眼睛放射着光芒,我看的出来,母亲对这件衣服很是喜欢,她轻轻的把衣服放在床上,然后脱下身上的衣服,把大衣优雅的套在了单薄的身上。大衣底下穿着一件红色的打底衫。

腿上是黑色的紧身裤,把她笔直的双腿包裹的严严实实,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尖头皮鞋。

她满意的在镜子面前转着圈,然后把扎起来的头发松散开来,我隔着一道门的距离看得呆呆的。

母亲真的好美,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我在想所谓的姐妹花就是说的我和母亲这种母女吧!

“夏天,你觉得这样可以嘛?”

母亲把门的缝隙推开的老大,然后挺着笔直的背,如同一股风穿到了我的身边。

“远看是多花,近看……”

我故意调皮的吐着舌头,然后扭过脑袋看着母亲摇摇头不说话。

“是不是不好看?”

母亲的神情似乎特别着急,她甚至因为我的评价有一丝丝的失望。

“我是说近看更好看了。”

“真的吗?”

“真的。”

“那这样可以去找工作了吧?”

母亲的脸上终于泛起了笑容,她看起来开心了很多,笑容也多了起来。

“可以是可以,不过妈!你说你这么美的,人家老板娘会不会怕你抢了她的风头,而不敢用你呢?”

我端起桌上的一杯水,悠哉的喝了一口,母亲就站在沙发的背后。

“不会吧!再说我出去才看呢!也不知道有什么适合我的没?唉,毕竟年龄在那里了,现在的社会最不缺的就是打工的了。”

母亲有些失望的看着我,但是无论她怎么来掩饰,我都看得到她眼底泛着羞涩的光芒,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从母亲的打扮上,我更能断定母亲并不是去找工作,我更觉得她应该是去约会,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如果是那个男人,我还是挺支持母亲的,因为我相信我的眼睛,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适不适合,就算那天看得很模糊,而且只是一个背影。

母亲拎着最喜欢的包包出门了,她的气质是性感的成熟女人,她的脸上却是年轻的漂亮女人,总之,母亲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是当下最流行的那种脸颊,也是所谓的瓷肌娃娃。

“夏天,我出门了,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下午的饭我在冰箱有做好现成的,不用等我回来的。”

母亲说着,就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从狭小的空间里走了出去。我没有看到母亲脸上的表情,但是我知道此刻的她是幸福的。

因为她哼着歌,母亲曾经对我说过,当她感觉到幸福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去哼唱歌曲。

母亲快乐的时候,我也是快乐的,因为母亲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全部的世界。

母亲离开以后,我都一直在等待着母亲,虽然是无心的,但是却很是关心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人在等待的时候总是痛苦的,不管是等待一个人,一件事,还是一个好消息,下午五点,母亲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玩手机,然后把带刺植物带到了鱼缸旁边。那些鱼缸里的鱼好奇的看着鱼缸上新加上的生物,然后过了几分钟就已经习惯它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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