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朝廷的裴老头因彻查江南科举舞弊一案，扶正了科考公正的风气，得到了皇帝老儿的赞赏。
去往大殿的白汉玉铺就的台阶上。
平日朝臣将军，无不成帮结派，三三两两凑一块，彼此的利益交织成一张张网，已经盘踞这皇城很多年。但是平日的三三两两们，今儿个都围绕在裴老头身边，叽叽喳喳。
顾槿今儿准时上早朝，但专挑离人群距离稍远的角落行走。其实，她刚从关外被调遣勘查前线回来，已经隔了一段时日没上早朝了。
大殿内
朝廷百官，武将官吏，济济一堂。文官站与右侧，文官为首的是欧阳丞相，一派和蔼平和的模样。欧阳丞相后头还有一干各地的文官，包括裴老头，傅老头。
武将站与左侧，为首的是比顾槿资历还有年龄都大上一轮，是开国时期帮助先皇的胡老将军，但胡老将军早已不坐镇前线沙场，只是镇守在皇城内，但没人具体清楚他的权利到底深涉到哪里。能够与胡老将军比肩而站的，除了退位养老的顾槿她老爹，还有沈老将军。
顾槿就站在沈老将军的后头，如今的前线，都是顾槿为首的顾家军营在镇守。
中间的位置，是皇帝老儿的儿子们，从开国以来，朝堂除了文臣武将，自然还有性格各异的皇子们。为首的皇子是之前躲过前任太子陷害的大皇子，比起前任太子的嚣张跋扈，他从体型还是气场来比，都似乎偏向文弱知礼一点。
在大皇子的身后，站着五皇子，一个能左右逢源的人。论辈分来排，老六就站在五皇子身后，他垂首闭眼，似乎带有疲倦之意。
“今日见到了众卿家，看来气色不错，休息得可好？”在百官的眼前，那张金龙宝座之上，皇帝老儿虽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抖擞，说话依旧苍劲有力。
“得以陛下的关心，自然是如沐春风，身强体壮。”胡老头子率先回答，声音洪亮。
本来闭着眼想打盹的老六，忽然感觉后背刺痛，全醒了，他悄悄转过头，对着后头的人细语：“老八，怎么了？”
“得了，不是多亏我戳醒你，得下你给父皇点名，众目睽睽，你该丢脸咯。”老八手掌遮掩着唇，悄悄回话，转了转眼睛。
“嗯嗯，谢啦。”老六迅速回以一笑，又转回头，打起精神聆听。
自从胡老头子一说话，后面有人迅速跟着风回应，殷勤又百般讨好，
“每日都能聆听陛下的音色，是臣等之幸。”
顾槿在后头不跟着说话，却悄悄眼翻了翻向一侧，抿着嘴，漫不经心。
在中间的老八，也没跟着风讨好皇帝老儿，却把顾槿这一瞬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
“看来阿槿不耐烦了，真可爱。”老八嘴角微微上挑，在自言自语，声音细的只有自己能听到。
“甚好，甚好。”金龙宝座的皇帝老儿，听着这些油腻的殷勤话语，总是颇为开怀舒心。
“对了陛下，老臣觉得关于最近江南科考的舞弊破案一事….”欧阳丞相带头说话。
“对呀对呀，说到这个功臣自然是…”丞相后面的地方官员纷纷呼应，
夹在官员之中的裴老头没出声音，他今日看起来特容光焕发，连带着脸上的褶皱，也看起来和顺。
“江南那个案子…..皇兄….”老八耳朵尖，回了回神，小手轻轻戳了戳前面老六的肩膀。
可前方的老六没有丝毫回应，依旧看着前方，默不作声。
“什么江南案子….”顾槿刚从关外回来，对于皇城的事自然毫不知晓，此刻脸上带着疑惑。
“微臣认为，此事解决，是为我朝廷一福，整治不正贪官，扶正廉明公正的科举之风，我朝廷日后才能更多贤良之才，如新鲜血液般为我朝做更多杰出贡献，实在是福气啊。”武将那列的张老头，忽然插话语，神色有点激动。
“又不是这个张老头领的功劳，他自个人帮人家说好话，到底盘算的是哪一出…再说了，那个案子明明…..”老八悄声在心里吐槽，差点要说出口，又瞬速反应过来，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人发现他自己的吐槽，眼看无人留意他，又才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背对着他，老六挺直修长的背影，他欲言又止。
“嗯，这件事相信大家都已经听闻了，的确，当初领这件事的裴大人...的确功不可没。”皇帝老儿一说话，大家都屏住呼吸。
“为，为陛下解忧…..是微臣的职责也是荣幸….!”容光焕发的裴老头，连忙跪下，双手相互紧握拳头，特别特别激动劲，目光炯炯。
裴老头说到荣幸一词，还特别拔高了音调，尤其洪亮。他这声音把周围胆子小的臣子，心里给咯噔了一下，身体顺便抖了抖。
裴老头发表感想后，再也没人敢说话，朝堂忽然静的连一根银针掉落地上，似乎都能听到。
“……….”顾槿看着，没有任何话语，眉皱了皱。
“要不要这么激动....”老八差点憋不住笑，肩膀一抖一抖，手掌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哈哈....裴大人的确有功，可能有点儿激动。请陛下不要怪罪…”胡老头跟着打圆场，露出一个笑。
“咳.....对对，言之有理，请陛下务必及时要赏赐有功之人才行。”欧阳丞相顺便跟着应和。
“啊，这自然。有功之人，朕自然改好好赏赐，才能以后更加让朝臣，这百姓信服心安。”皇帝老儿回过神来，重新恢复威严神态，淡淡回答。
“臣谢谢陛下！”裴老头听到有赏赐而且是当着百官的目前，觉得倍有面子。他不仅激动劲儿，傲气自信都摆在脸上，头也抬的高，余光顺便瞥了瞥躲藏在暗处几个，平日和他作对却如今妒忌到发狂的臣子，这让裴老头心情更加愉悦。
“切，又不是只有他一人的功劳….本来…”老八特看不惯如今裴老头的傲气张扬，有点站不住，手指尖刮了刮鼻的动作，眼里尽是不屑，而后，他又安静下来，看向依旧背对着他，安静平和的纹丝不动的老六的背影。
“看来这回银器金子，珍奇玉石，都少不了裴大人的份咯…”在顾槿背后有几个年轻气盛的武将，或是臣子，在交头接耳。
“那是，别说是金玉这种俗物，便是更大的奖赏，什么进爵加封也有可能....真羡慕啊。”又有另外的声音响起，尽是酸溜。
果不其然，裴老头有福了，从四品官员晋升二品，加上多赏赐一个月的俸禄。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赚足了百臣们艳羡的目光，当然，还有嫉恨的，恶心的。
“死裴老头….不公平啊，明明，明明….”老八忍不住了，颇为恼怒，一直揪着前方老六的肩膀，可老六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这急的让他跺着脚，插着腰。
老六一直站在原地，不声不响，无论何等风波，也是平和清雅的模样，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悄悄握住了老八的张扬的爪子，依旧不说话，背对着他。
“老八在那边动手动脚作甚…还有六皇子今儿也不说话。”顾槿余光留意到老八的激动劲，颇为疑惑。
等到退朝后，裴老头暂时成了风云人物，巴结的，殷勤的人尽数围绕在他身旁。
可是，顾槿后来却在些真正知晓这江南科考舞弊一案真正的功臣是谁，那个人却一直默不作声看这裴老头今日的眉飞色舞。那个人不曾为自己辩说过一句，也不曾为自己争取过功劳一次，只是当作过客一般，当作之前所付出的辛劳…已全然不作数。
这让顾槿莫名的替好友感到些许惋惜与心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