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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竹林分别

乌云压城,一座金銮宝殿坐落于无桦山顶,傲视青天,俯瞰大地,仿佛天地万物都臣服在脚下,然而城内的景象却非外表看上去如此的宏伟,华丽。墙与墙之间的回廊内,宫女,太监四处逃窜,金银珠宝散落一地,仿佛被人遗弃。

琉璃金顶上方,两条金龙盘旋,整个皇宫周围十八柄三尺剑悬浮于空中,化作大阵,气势欲碎青天,一名中年人双手负于背后,站立于金銮殿门前,身上的金黄色大袍隐隐发出金色光芒,低沉的龙吟传遍整座皇宫,双眼微眯,仿佛能够看穿万物。

“见过陛下。”随着一声清脆鸟鸣冲上九霄,皇宫内掀起滔天烈焰,遮蔽了滚滚云雷,一名老者站立于烈焰之上,狂风过境,带动了衣衫,雪白的胡子随风飘摆,手中的木头拐杖伫立在烈焰中,气势直逼金銮殿,犹如一尊神明,与大阵对抗。

“国师好手段。”中年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袖袍挥动,天地间十八柄三尺剑纷纷传出剑鸣,一脚踏出,地面蹦碎,裂缝遍布金銮殿前的广场,一道剑气从地面冒出,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直奔烈焰。

中间人脚尖点地,借助冲天剑气,直上九霄,与国师面对面,国师露出冷笑,拐杖轻轻的在空中点了点,一只似凤凰,似朱雀的飞鸟出现在国师面前,震动双翅,山顶都是抖动三分,国师淡淡说道:“陛下,放弃抵抗,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老朽辅佐陛下数十年,何必在意这等小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公公牵着一名女子的玉手,向着皇宫出口跑去:“娘娘,要是现在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陛下和大将军都在殊死抵抗,给娘娘争取逃跑的机会。”

“王公公,我不走,我要陪着陛下一起。”女子挣脱王公公的手,脚下踉跄,摔到在地。这名女子身着华丽,头戴金钗,眼角微微上翘,有着勾人的魅力。右手轻轻放在肚子上,对着王公公说道:“我已经怀了龙胎,如今陛下性命危在旦夕,我不能置陛下于生死之外,我现在就要回去。”

“娘娘,如今皇宫内已经乱成一片了,若是你现在回去,也要好好为你腹中的胎儿着想。”王公公牵起娘娘的双手,向着出口跑去,大地一阵颤抖,身着黑金铁甲的士兵从一道门以贯而入,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交出皇后,我可饶你不死。”一名将士向前走出一步,冷声说道,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烈焰与双龙相撞,整座山峰颤抖,王公公冷眼看着面前的上百名士兵,将娘娘护在身后,内力在手掌内悄然浮现,咬紧牙关说道:“今日,想要娘娘的性命,必须从我身上跨过去。”

一道雷电落在琉璃金顶,蹦碎了一角,一道大印从天而降,穿过烈焰,落在了后花园,树木到底,繁花消失,生机正从这个已经繁盛了上百年的皇宫内缓缓消失。

“公主,公主,我们赶紧离开吧。”一名将军牵起公主的手,拿着一箱金银细软,公主双眼微红,对着将军说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公主放心,若是末将能够活下来,春暖花开之际,便是相见之时。”将军牵起公主纤细的手臂,离开了房间,穿过一道城墙之后,二人不知去向了何方。

鲜血,烈焰,雷电将皇宫遮盖,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也没能够熄灭烈火,洗刷横流的鲜血,皇宫内,四处能够听到惨叫声,无不是疯狂的士兵肆意杀人,抢夺财宝,一名身穿银白盔甲,手提着帝王之剑的中年人缓缓走入皇宫,在见到满目疮痍的地面之后,不禁咂嘴,身后跟着数以万计的士兵。

仅剩下千人的御林军不断后退,站在最前方的中年人手拿一柄刀,刀柄刻有游龙,气势非凡,只见到身穿银白盔甲的少年张嘴说道:“若是现在投降,我还能饶你一命。”

御林军没有一人说话,身上早已被鲜血浸染,神色犹如饥饿的狼,中年人笑了笑:“给我杀,一个不留。”

这一天,天空变色,大地颤抖,伴随着山顶数道雷电落地之后,烈火渐渐熄灭,天地间,哀嚎不断,犹如人间地狱,中年人手握帝王剑,站在已经满是裂痕的金銮殿门前,对着下方跪拜的数十万士兵,大声说道:“今日,冉阳灭,徽晋生。”

————

青葱竹林,叶片随风飘摇,缓缓落地,在这片寂静竹林当中,有一栋草屋,住着一老一少,二人每天饮山涧,食野味,生活不知过得有多少自在。老者叫做徐正安,少年名叫陆风,二人在竹林内居住有十七年有余。

“老头,你的那些故事都是骗人的吧,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你一个朋友来见你。”满身大汗的陆风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开葫芦,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

“小子,我告诉你,你现在还年轻,这里周围荒无人烟,有谁愿意来这种地方,要不是因为训练你这个小子,现在我都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徐正安一棍重重的敲在陆风头上,疼的陆风将手中的葫芦丢在地上,大闹着要和老者打一架。

陆风身高七尺,脸上的五官长得十分标志,一双大眼配上算不上浓重的眉毛,若是皮肤能够再白上一些,就是活脱脱的一名美男子。从陆风记事起,就是徐正安在带着自己,自己的亲生父母只从徐正安口中听到一些,据说陆风的父亲在十七年前叱咤风云,位高权重,据说当今皇帝都要让其三分。

徐正安年过古稀,背早已驼的不成样子,走路都需要一根木棍拄着,但是每到练功,陆风就会发现,徐正安的精气神仿佛是四十岁的中年人一般,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细细品味,则是波涛汹涌,回味无穷。

而徐正安教导陆风的招数功法,都是一些能够拿得出台面的武功,按照徐正安的说法,百人敌不是问题,跟着老人居住了十七年的陆风自然不会相信这些。

到了第十八年,徐正安坐在草屋门前,看着前方飘落的泛黄竹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泛黄的牙齿,说道:“陆风啊,我们已经待在这里有十八年了,你是时候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了。”

正在劈柴的陆风疑惑的看了一眼徐正安,大声说道:“老头,你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先前说了那么多次你都不让我离开,怎么现在想要我走了?”

徐正安笑了笑,走到陆风面前,右手不停颤抖,轻声说道:“我已经把我的全部本领都传授与你,呆在这里也是无聊,倒不如出去走走。”

停下手中的砍柴动作,陆风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笑出声来,自己为了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时间,扔下手中的斧头,拉着徐正安的衣服,说道:“老头,那还说什么,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地方,带我去见见你说的那些风采。”

但是徐正安在听到这话时,却是面露迟疑,双脚更是挪不动步子,面向陆风,徐正安淡淡说道:“陆风啊,这次离开,是你一个人离开,留给我的时日不多了,我只想好好呆在这里过完剩下的几年时间。”

一听到这话,陆风先前的高兴全然消失殆尽,自己从小就跟着徐正安,二人一起生活而来十八年,当中的衣食住行,几乎都是由徐正安一人打理,要是说让陆风独自离开竹林,陆风的内心还是很慌张的。

“老头,你在说什么呢,我不管,这么多年你都陪着我了,陪我离开竹林,带我去见见你口中的那些无限风光,还有见见你的那些老友,那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再说了,你先前还说,江湖人就要死在江湖,要是你就想着待在这个草屋这里,那我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对着徐正安。

“陆风啊,我已经老了,年过花甲,就算还有力气带着你去见世面,我是有气无心,外面的世界还是适合你们年轻人,我已经老了,我这里有一封推荐信,你拿着这封信去找无桦山的乐来丰,他会给你安排一份不错的差事,这里还有另外一封信,上面有你必须去做的几件事情。”说着,徐正安将两封信放在了陆风的面前。

目光落在这两张纸上,陆风依旧不相信徐正安这个老头子会将自己赶走,至少现在绝对不会这样。徐正安接着说道:“陆风,有些事情我还需要跟你讲清楚,到了外面,要是有人问你师承何处,你绝对不要报我的名号,我叫你武功这件事情,我不想别人知道,还有,等你到了无桦山,那上面有一口清潭,你可以在那里住下,好好练功,我这个老头子这一生就只有一个愿望没有完成,那就是武林大会,希望你能够把我这个老头子的遗愿......”

话还没有说完,陆风立马转身大骂道:“徐正安,我不许你这么说,武林大会五年举办一次,这次的武林大会就在一年之后,你敢说你活不了一年,其他的我不管,你这次必须陪我出去,就算是去那个什么无桦山,也要你陪我去。”

徐正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将全部武功传授给陆风之后,反倒是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没有教给陆风,不过这些事情,徐正安还是想要让陆风自己去尝试。徐正安长叹口气,露出一抹苦笑,对着陆风说道:“陆风,有些事情我教不了你,要是我一直呆在你身边,那么你就永远不会成长,当初你父母将你交与我,可是要让你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的,救你这个样子,我看你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好了。”

陆风瞪大双眼,十分不服气的看着面前年岁已经花甲的老者,双手愤然撑地,左脚一脚踢出,在徐正安面前画出一道弧线,徐正安向后退去三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陆风,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不然等你到了山下,天都要黑了。”

“老头,我们来打一个赌,要是这场架我打赢了,那么你就跟着我走,要是我输了,我独自离开,绝无二话。”徐正安看着陆风倔强的眼神,露出一排黄牙,大笑一声:“好啊,那你到时候输了可不要赖账。”

宽大袖袍无风鼓动,徐正安左脚一脚迈出,一拳接住陆风的左脚,原先迈出的左脚奋力前冲,同时双手抓住左脚,仅凭借着一只右脚稳定身体,内力从徐正安的每个毛孔渗出,身上的衣衫随风飘摆。

被抓住左脚的陆风的一下子动弹不得,右脚再次踢出,挣脱了徐正安的双手,陆风整个人倒在地上,一脸不屑的看着面前教了自己十八年武功的徐正安,双手放于胸前,说道:“也罢也罢,到底还是打不过你,毕竟我的这些武功都是你教的。”

“好了,话不要多说,东西我都已经把你收拾好了,接下去你就出发去无桦山吧。”挥挥宽大袖袍,徐正安笑了笑,退隐江湖十八年,为的就是能够培养出一个能够问鼎武林的少年,如今大势已成,只要不出意外,徐正安有信心能够让陆风成为这片大陆上的江湖第一人。

陆风走进房间,拿起已经收拾好的包袱,见到徐正安站在自己身后,立马跪下,拜了三拜,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于陆风来说,徐正安不仅是在自己的师傅,也是自己的父亲,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事情都是面前这个佝偻老人传授给自己的,如今要离开竹林,一人前往无桦山,陆风内心还是十分舍不得的。

“该说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上几好酒就行。”徐正安陪着陆风走到门前,从怀中拿出一枚黑色的珠子,这枚珠子上面,陆风能够隐隐感觉到不平凡,当中所蕴含的东西,不是自己能够染指的,亦或者说,这里面的东西,十分的危险,就算现在自己有着无上内力,也不敢小觑这枚黑色珠子。

“这是什么?”陆风好奇的问道。

“这枚珠子,是在我离开师门的时候,我师傅交给我的,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没有参透其中的一点,只是知道这枚珠子十分重要,你要好好保管,或许等到了某一天,你就会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徐正安淡淡说道,将枚黑色珠子放在了陆风手中。

仅仅是表面的接触,陆风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遍布全身,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十分阴森诡谲,犹如一个阴曹地府一般。这样的感觉持续了一个呼吸之后,一切回归自然,刚才的场面就像是一场噩梦一般。

“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江湖之大,如浩瀚星河,你一定要切记,以后不管遇到谁,一定要凭借自己的直觉做事,要是碰到了难事,不要慌张,肯定还有解决的办法的,你的武功在江湖上不算差,一般的江湖人士不会拿你怎么样,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就不送了,告辞。”陆风双眼怔怔的看着徐正安,之前自己想过很多次离开竹林的场景,但是今日发生,就算是做好了准备的陆风内心也是有些承受不住。

“师傅,告辞。”抱拳作揖之后,陆风便转身向着山下走去,手中紧握那枚黑色珠子,猛吸一口气,眼泪鼻涕直流。泛黄的竹叶划过少年的脸颊,微风轻抚发梢,少年眼神坚决的看着前方,生怕一转头,就停下脚步,挪不动步子。

站在门口的徐正安见到陆风的身影消失之后,长叹口气,独自走进房间,紧闭房门,内心也是百感交集,苦笑道:“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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