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沈花朝,老子挣钱养你把你养成白眼狼了是吧!”沈父接到警察局的通知以后,火速赶往城里去接沈花朝,在警察局里还被说服教育了一番,本就让寻找一上午的他更加不耐烦了,出来以后对着沈花朝就是一顿骂。
“要不是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你以为你今天的日子有这么好过?就是离婚这么屁大点事和你们小孩子有什么关系?你还去派出所?想告我还是想让我坐牢?!老子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还不如养条狗,至少养条狗还会摇尾巴!”沈父越说越气,恨不得就在街上把沈花朝撕进嘴里吃掉,而他那副更加令人反感恶心的样子在沈花朝面前暴露无疑。原来,她心心念念一直尊重的爸爸,竟是这样一个人,而自己在他眼里还不如一条狗,是只白眼狼!
“对,我日子是好过,不如你回去问问奶奶在家里是怎么对我的?离婚跟我们没关系,那为什么还要求我去跟着我妈妈来当作你们离婚的条件?我就是想告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啪!”
沈花朝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反正结局就这么两个,那些话憋在心里让自己一个人恶心不如说出来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
街上有人停下来看着他们两个人争吵,最后结束在那一记响亮的耳光后。沈父也经不住众人的指点和围观,只好拖着沈花朝离开,回到了家里。
奶奶在接到警察局的电话时又是惊讶又是害怕,在看到父女二人回来之后,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沈花朝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又反锁了门,仿佛这样没有人能再来惊动她。
晚上的时候,阳帆和沈易舟又在那棵李子树下喊沈花朝,可二楼的阳台上仍旧没有动静。倒是沈雪前屁颠屁颠的从一楼的客厅跑了出来,嘴角还带着点点油渍。
“阳帆,沈易舟你们是来找我姐姐的吗?”她跑得有些急,脸上红扑扑的。
“嗯,但是她怎么不理我们?她没在下面吃饭吗?”阳帆看向二楼,沈花朝房间的绿色窗帘纹丝不动。
沈雪前顺着阳帆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的也只是紧闭的房门一角。她转过头,有些心不在焉。“嗯......姐姐,姐姐她最近生病了,所以......所以她最近都不能出门了......”
“什么病,严不严重,是感冒了吗?”沈易舟想跑去看看,却被她一把拽住。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说是有传染性,所以你们还是不要去看她了......”她的眼底泛起一丝惶恐,她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要离婚了,更不能告诉他们姐姐要跟着妈妈去S市,如果他们知道了......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
阳帆把视线转到她的脸上,看着她略带慌乱的脸色,不死心的说到:“真的不能去看她吗?她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想去看看她,我们身体还是很强的,没那么容易被传染。”
“还是不要了,万一你们被传染上了,姐姐会不高兴的,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好,她好了我会来找你们的。”
看着沈雪前的态度,又想了想随时可能暴走的沈花朝,两个人心里都有点打鼓了,只得点点头表示还是等沈花朝好了之后再来看她。
“记得她一好就来找我们哦,我们还要一起去看学校呢!”
“嗯!”
至于最后有没有去找他们,有没有再见,那都是后话了。
爸妈离婚那天,沈花朝很平静,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去到S市,也不知道那天他们是怎样分别,然后离开。
她只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大,照得人头晕眼花,可意识却又清醒,她听得清民政部门里葱郁榕树上的蝉鸣,看得见民政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以及他们脸上各异的表情。她站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下,太阳透过茂密的枝叶投下点点光斑,印在她身上,竟一时让她自己也觉得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看着他们去办这样那样的手续,签这样那样的字,给这样那样的材料盖章,说来可笑,明明是蓄谋已久的离婚,却连材料都没有备齐。
那些办理手续的人,像是见惯了这样的情况,即使看见他们丑态百出的争吵,互相指责对方的缺点,甚至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动起手来,也只是冷眼看着,不做声无动作。许是见得多了,连同自己也麻木了。
沈花朝记得民政局旁边,有一家生意很好的照相馆,建有复印打印等工作,进出的人排起了长队,仿佛等得再久,我也要和已经厌倦的人分开,或者和心爱的人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可那又怎样呢,一纸文章一寸照片,遵循便是恩爱如初,倘若是毁了也只是怪自己当初不识人心。
最后看见的是沈父离去的身影,无人送他看他,他只是一个背弃了婚姻儿女的坏人罢了,从此他离开了以前种种,进入了他自己想要的生活。沈花朝也不再看他一眼,或者说她早就没睁眼看过他了,她打心底的觉得他不配。从此最好两不相见,相见则是生厌。
回家的时候,坐的是老旧公交车,车窗外是陌生而又热闹的街道,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开出了那些她不熟知的繁华,周围慢慢变得荒芜起来,有一条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窗外,几艘带着发动机的小船飘在水面上,好像无依无靠。但她知道,过了那条河,就是外婆的家,那里将是她以后生活的地方。
小心翼翼的上船,她不记得自己是多久前来过这里,水是淡绿色的,很清也很凉。但是看见她把手伸入水中时受到了呵斥,大意是小心掉河里怎样怎样。那是妈妈在那天带着表情说的第一句话,在和那个人的交谈中,签订离婚协议时,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没不带波澜没有起伏,就像一个木偶,会说话的木偶。花朝从水里抽回手,冰凉的触感的还余留在手上,有晶莹的水珠顺着指尖滴在船上,晕开一大片锈迹,看着好像也还不错。
回到家里,面对陌生的环境,她显得有些局促,外婆外公对她很好,至少在她看来他们的眼里是有她的。外婆的家不是二层小楼,是间平房,不算大却干净整洁有条理。有给她单独准备的房间,她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房间,大概以后就是雪前的了吧。门前有一个花园,里面种着她不认识的花,被养得很都好,一切是和那家人完全不同的样子。
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月亮的光晕在对面的山头露出,一切都安静下来。夜晚降临了,明天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