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小时候,我也是人见人爱的小女孩,那时候我嘴甜,乖巧,成绩又好,老师同学都挺喜欢我的。但是在我们隔壁家的嫂子嫁过来以后就改变了。
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女孩是隔壁家嫂子的妹妹,由于我们村离学校很近,那个女同学就成天在她姐姐家住着。我爸做生意的,在村里是最早盖起小二楼的。我们家条件好,吃的穿的都挺好的,每天还有零用钱。
也许是这样的反差让她嫉妒还是怎么样,她在我们家玩的时候就说了班里另外几个条件好的女生的坏话。我和班里女生关系都挺好,每天一起玩,也没放在心上。
女孩子一起说说小话发泄发泄也挺正常的,村里的老人不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嘛!
结果第二天上学,老师把我叫去了办公室批评我。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倔强的说我没说,但是她们那几个条件好的女生哭着告状根本不信任我。望着她们的不信任,老师失望的表情,我也气冲冲的不理她们。
从那以后,我就和成绩不好的人玩在了一起。也不爱和人真心交朋友,也知道了人心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长大了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她会去和她们说那些话,因为她怕我去告密,才恶人先告状的。他们家条件不好,初中没念完就交朋友出去打工了,我想想也就释然了。但是在我幼小的心灵还是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每次看见大家三五成群的结伴聊天玩耍。我都像游离在他们之外,找不见自己的归属。
过了两年念初中才好一些,谁还没交过几个坏朋友呢?
初一的生活其实满平静的,林哥哥在我们学校念初三,他成绩特别好。进学校有他关照,我过得也是顺风顺水。那会家离学校远,骑自行车都得半个小时。学校那会没有住校,每天都得骑自行车去学校。
我们小时候都穷,家家户户都只有自行车。他们家比我们家还不如,种那么一点地,连自行车都买不起。我妈说我小,我们家提供自行车,让他接送我上学,我没上学的时候他都是走路去的,每天六点多就走了,五点半就得起床。
我和他一块念书自然高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不用说。
新学期开始,最痛苦的就是早上起得太早。我从小赖床习惯了,我妈拿竹竿都打不起来的,小学的时候也天天去迟到。
那会每天六点半起床吃饭收拾,七点走,七点半去学校。林哥哥那会是在家里拿米带咸菜去学校蒸饭的,我们学校那会还是老校区,连个食堂都没有。
我妈心疼我,每天给我十块钱,让我去外面饭馆吃,中午一顿饭,还能买好吃的。
那会儿的饭馆饭菜便宜,一个素菜两块五,荤菜四块,一个人吃饭,五块钱就能吃得很好。
但是我那会确爱吃素面,一块五小碗管够我吃了。
天不亮,林哥哥就来我们家等我。我妈热情的邀请他吃饭,他们家一般不吃早饭。头天晚上剩下什么,他就吃什么。
我很心疼他,我妈会给我做肉包子,早上还要炒菜。我就让他别在家里吃饭,每天上我们家里吃。
那会我挑食,炖肉,卤菜那些都不爱,就爱吃酸豆角炒肉,凉拌酸豆角,那样真下饭。
在那会人们连肉都吃不起的时候,我们家每天有鱼有肉,我爸还给我买的牛奶。
我吃一个包子喝一盒牛奶就饱了,他吃十个包子才正好。我妈那会见他成绩好,就留他吃早饭,下午回来顺便也辅导我作业。说实话,看见他吃饭,我也觉得香。
我是我妈找医生吃了三年中药才怀上的宝宝,生下来又体弱,难免娇惯一些。
刚开始我坐上他的车还会有些害羞,毕竟大了。以前玩也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从没有这样亲密接触过。
我哆哆嗦嗦的坐在车后面,手都没地方放。那会还没修路,土路不好走,歪歪扭扭的,但至少比走路强。我没拉着他,东倒西歪的。他怕我掉地上,叫我搂着他,在他的坚持下,我只有扯着他的衣服。结果路上衣服被我扯坏了,他还就那样去念书,让我不好意思的又觉得好笑。
下午回去,我妈跟着我爸去做生意了,他爸他妈去地里得天黑才回来,我只有勉强的给他缝起来。那会小,针线不好,缝得歪歪扭扭的,我看见自己的成果还得意洋洋的,挺有成就感。
他在写作业,初三作业真多。我缝好就高兴的跑过去拿给他看:“林哥哥,你看,我缝好了,我第一次缝衣服,还缝住了。”说完我还昂着脑袋得意洋洋的。
“是吗?一一挺棒的。”他看着我缝得歪歪扭扭的衣服,也没有漏出嫌弃的表情。
其实他缝衣服比我缝得好,我总觉得我弄坏的就得给他赔。如果他穿的校服肯定弄不坏,因为要骑车,他才脱了校服外套,穿了一件很旧的秋衣。
“嘿嘿,我说吧!其实我能做好的。”我那时候笑得肯定像个傻子。
“那赶紧写作业,一会天黑了看不见。”他拍着凳子示意我坐下,他在我心里是个伟大的存在。哪怕他那会儿灰头土脸的,穿得不好,有时里面的衣服破了洞或是补了又补。但他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我觉得他长得又帅成绩又好。
“哦,好的。”我把衣服塞在他有些破旧的书包里开始写作业。刚开学我们作业也不多,我很快就写完了。我也不看书,打开MP3带上耳机听音乐。
那会刚开始流行海报,流行MP3,我就吵着我爸给我买了,家里墙上到处贴着我喜欢的明星的海报。在那会连物质享受都还没开始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了精神享受。我过得一点不比城里娃娃差,他们有什么我爸妈就给我买,他们穿什么我爸妈也给我买。
我小时候就特别吵,那会也不懂事。他在那儿专心做题,而我在那听着歌,吃着零食,叽叽喳喳的和他说着我喜欢歌星,影星,说着我们学校发生的事。丝毫没有打扰了他的自觉,我边吃还边喂他,还要让他回复我。后来我想起来还觉得好笑,他在我的摧残下中考居然还考了全县第一。
等长大了,我才知道我那会和他说那些有多伤害他。他们家连电视都没有,我和他说的那些离他很遥远。我们两个人完全没有共同话题,他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而我,除了学习还有很多的娱乐活动。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中学的走读生活,我妈每天吃什么都会给他留一些。一个村里长大的,也不会客气,他除了睡觉基本都在我们家。我们家伙食好,一个月下来,他的个子慢慢的窜了起来。之前他比我才高一点点,现在比我高了许多,让我羡慕又嫉妒。
他爸爸好吃懒做,她妈小气又尖酸刻薄。秉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说法,她妈连谢谢都没说过。
我妈和我爸爸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外公就生的我妈和我小姨两个闺女。没办法,我爷爷家里穷,就让我爸当了上门女婿。我还是跟我爸姓李,叫李怡,小名一一。虽然徐林和我妈一样姓徐,但是他爸是他奶奶从前夫那儿带过来的,所以两家人也没什么亲戚关系。
在外,徐林她妈还说风凉话,说我们家有招上门女婿的传统。我爸妈是看着徐林聪明会念书,想让徐林当我们家的上门女婿。还说他们家虽穷,但也不会让家里的独苗去当上门女婿的。还说他们家徐林能干,以后是要去大城市发展的,话里话外是让我爸妈别乱想。这还是有一天我们的车胎坏了,我们推着车回到村口听他妈说的。
听见她妈的话我当时心里就不乐意了,我都想上去和她对峙。但是徐林拉着我,给我道歉,说他妈嘴不好,让我别放在心上,他晚上回去说她。
最后他回去说了她妈,他也不敢在我们家吃饭写作业。我妈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才告诉我妈。当时我妈可生气了,最后还是我劝她,徐林又没说什么,至少歹竹出了一根好笋。徐林她妈其实以前也不这样,也是被他爸和生活逼成这样的。
我妈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早上看见徐林还是让他在我们家吃饭。我妈说大人的事让他别管,让他好好读书。
徐林话不多,有些严肃,但还是很感叹的说我妈是好妈妈。
我妈当然好了,我从小就体弱。爱做噩梦,还梦游,没少让我爸妈超心。吃穿用上,我要什么都尽量满足我。
其实我们家很早就能在城里买房,但我爸妈恋家,嫌城里太吵,还是在农村住着。怕我乱花钱,成天灌输给我家里没钱,家里的钱全给我买吃穿用的了,我还要念书,这样那样的。在我的映象里,我爸妈过得真不好。骑着烂自行车,每天的来回跑,风吹日晒的,穿的也不好,家里最好的一切都给了我,我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我念书的时候,每次在那个土路上走着。我就在想,长大能找个城里人,有钱人,再也不用走土路,要让我爸妈过上好日子。
那会的人穷,我也没听说过能在城里买房这么一说,只以为城里人就是城里人,农村人就是农村人。每次都是听见谁谁谁嫁给了城里人就把户口迁走了,就能不种地。
小时候也是听见爸妈念叨:“好好念书,长大了去城里生活,不念书就只能回来种地,养猪。”
说实话,从小我也没干过这些,爸妈的话还真的吓住我了。
每次考试之前,我都让徐林帮我好好的复习。我告诉他,我要好好念书,长大嫁给城里人,就不用种地养猪了。
而我的话,更是成了徐林的动力,让他更为刻苦。而我的话也深深的伤害了他,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他们家很穷。也给他造成了一种我喜欢城里人,嫌贫爱富的一种错觉。其实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也是深深自卑的,而我的优越感,我的无拘无束吸引着他,也在伤害着他,为我们的结局奠定了基础。其实从一开始错的,注定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