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岗位上的最后一点时间,我打算在仓库里度过。经理出去了,里面没什么人。这样我可以一人独享这无人打扰的安静时光。即使随意走动、鬼鬼祟祟地窥探四周,也不会有人注意。
沾了些许灰尘的事物看上去别有一番静致与美好。经理的办公桌看似乱七八糟,却蕴含着凌乱美。
对面桌子上摆着工人用餐的饭碗。似乎为环境所迫,他们没有仔细清洗,内壁上残留着几颗饭粒。灶台后面的阻隔木板被油渍包围,像一块陈年腊肉。
但工人们的床铺可不能用凌乱美来形容,因为就是乱七八糟的。在学校里,如果有这种宿舍存在,那么它一定会在每个周二的评分栏上排名末尾。
唯一一个给人整齐感觉的床铺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毫不讲究的人的床铺。因为那人的床单竟然是红色的,枕头是棕色的,两种颜色相配,造成了格外醒目的视觉效果。根据我的记忆,那人原来是睡在另一边的。而他原来的位置被新来的占用了。
不知道他们多久更换一次床单,或许是一直到撤离前都不更换一次。这样却方便来者分辨出哪个床铺是谁的。
工头的床铺依旧在原处。黑色的数据线摆在床上犹如一条蛇。枕头边上躺着半卷卫生纸。旁边是只属于他的“床头柜”——一张来历不明的书桌。这是他当着我的面宣告的。抽屉里藏着一堆矮个买回来的廉价盗版光碟。
我的目光继续游走在桌子上,突然感觉孩童时代的偷窃心理默默的复燃,必须要把吸引我的某个物件放到口袋里带走作为离别留念。
不行,我这么做岂不是像那个胖老头了吗?
但桌面上的一块台式方形镜子后露出了一个物件的侧面,着实狠狠地吸引了我的好奇心。我不想带走它,因为它可能是别人感兴趣的。
那个东西我似曾相识,前不久就接触过。我也知道哪些人与它有联系。
我相信书桌是可以公用的,但上面大部分东西都是属于他的。
我像个盗墓者,一步一步走近它。它露出的部分散发着绿色光芒,像极了殉葬的夜明珠。顿时我头皮发麻,不是害怕机关,而是拥有它的人。
当我做完一些必要的事情后,我快步走出展馆。即使没有看见经理,我也不会认为他擅离岗位。
在走的过程中我能明显感到,两个大腿内侧隐隐发麻,像跑了千米体测后的感觉一样。慌乱间,一辆停靠在展馆南侧的银色金杯车进入了我的视线。
我定睛一看车内似乎无人,然后我慢慢靠近,又转头观察。
我慢慢靠近车身,发现里面真的没有人。透过脏兮兮的车窗,我观察内部。在控制台的储物格里塞着一个扭曲的露出了一半身子的物品。又是一个我似曾见过的东西。
我打开手机购物软件,翻看我的浏览记录。
一股冷风吹过我的脸,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腹中突然咕咕作响,可能是大脑耗费了大部分能量吧。我拖着像灌了铅的双腿走向办公楼。
冬天是不会有晴天霹雳的,但是会在一个人的内心中产生。
大概是饭店老板知道我是最后一次在他这里用餐,今天他做出的火腿炒饭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尽管美味,但我狼吞虎咽地赶快吃完了,事后真觉得食之无味。
我心急火燎地赶到药店,不是去买药,不是我身体出现了病症,而是去验证一个推测。我一边走,一边不断用手隔着厚实的羽绒服摸索口袋里的袖珍小刀。当然也不是去犯罪,而是预防我认识的那个人。
“你查查看,好吗?求你了!”
我诚恳的请求这位见过两次面的药店店员。她嘴角露出难以接受的笑,眼镜片后的眼珠四处打转。
看到没有上门买药的顾客以及其他店员,我用近乎撒娇的急迫语气再次恳求她:“我不会坏事的!真的!”
沉默了片刻,她说:“我本不该帮你的,也不能告诉你想要的信息。但看你没有坏人模样,也不会心怀不轨。而且或许你有难言之隐,我就帮你一次。不过你不能倒打一耙,将来告诉我的领导。”
“好的,一言为定。”我激动地说,“如果违背,我一定毕不了业。”
她没有再接话茬,满脸困惑地走到电脑前做着查询工作。
在度过如同一天的几分钟的焦急等待后,她告诉了我查询的结果。我怔住了。
“对了,当时似乎有一个女人在外面等他。我认识那个女人,她是这个村里的人。他们是一个脚前一个脚后离开的。”她唤醒了怔住的我的意识,“没准我看错了。”
“是吧……谢谢你呀……再见。”我和她告别,“对了,你们药店里的药都挺不错的。”
我脑中产生了一个全新的想法。回到宿舍后,我动手用笔在纸上书写整理,描绘出了推理链条。洗漱后,我坐在床上,翻看起笔记本电脑里保存着的原来手机里的照片。
今夜恐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