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期间,他问我工作前会做什么,以及将来的人生计划。我感觉自己又经历了一次审讯,只告诉他短期目标。
“他提到你对他说过你的推理过程,那你为什么没有把一件可疑的事情联系进来呢?更何况你本来就知道事情的起因。倘若你做到了,你就会豁然开朗,你的推理也会向着正确的方向发展。”
“联系到那里?什么事情的起因?”我摸不着头脑地问。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夜跑女的事情吗?”
“对。”没做考虑我就回答了,也是因为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啊哈,看的表情你的确不知道自己掌握了什么重大线索。”他说,“是夜跑女和工头之间的轶事。”
“什么?他们之间有故事?”我惊呼道,有那么一刻我觉得他是在口说无凭地调侃?可又想到他的身份,我意识到他说的字字属实。
“你果然没有联想到。”他说,“他承认与经常在园区里跑步的女人相识。时间从十一月初的某个晚上,他和她在村里的一家饭馆同桌吃饭时开始。”
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的事实,我竟早已亲眼看到。那天晚上我正好在他们身后,正好没有多往前厅走几步,那个女人正好背对着我。次日我问起工头此事,他居然对我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我……我……好像知道此事。”我结结巴巴地说,“他……工头……对我撒谎了。”
“看出来了,毕竟那时你对他还很信任。后来推理时,忘却了这很关键的事。”
“是吧。所以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代警官把他们之间的事从头到尾对我讲述了一遍。那晚饭后,他们各自留下了微信联系方式。当然,是趁着工友不注意的时候互相添加好友的。之后她会像往常一样,在规定跑步的日子里,且体力允许的条件下,下了班,跑到园区里,痛痛快快地跑上几圈。顺便在碰见工头的时候说几句话;而工头呢,他会在缺烟少酒、需要吃顿美味饭菜的时候,去到村里。说不定能看到夜跑女一眼。
慢慢地通过夜跑女的透露,工头惊喜的发现她是那位高个阿姨的女儿。他还开玩笑说,怪不得她也很高挑。工头还承认后来他对阿姨格外的照顾,特意吩咐她不要做体力活。而阿姨似乎没有察觉出什么。她为人亲和,有自尊,总是说干活是必须的。她向他旁敲侧击地说过胖老头偷盗的事。她原来当过护士,有着极高的医护方面的经验,她了解到胖老头身患疾病,并对胖老头谈起。工头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老头的身体状况不能够继续在展馆里工作。他想过找个理由主动辞退他,但他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这里面记录了理由,”他的手指点着桌子上的文件,“他承认了自己故意放任老头发病的事实,理由却不是你推理的那样。其实和这位阿姨有关。不过你会知道的。”
就这样通过代警官的讲述我知道了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事。
“他需要对胖老头的死负责吗?”我问,“他应该也说了我是如何把这顶帽子扣在他脑袋上的。”
代警官不假思索地回答,仿佛是有所准备:“造成老头死亡的是疾病,不是工头。因此,在刑事上不算作杀人。不能因为他没有伸出援手,就把此人的死怪罪在他身上。他最多是需要承担事故责任。不过我们可以在道德上谴责他,说他是杀人凶手。可是把后来的两场谋杀算在他头上,却是合乎法律的。”
我被说服了。
“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杀人,还是阿姨辈分的?不会吧?”在联系了上述事实后我惊讶地问。
代警官扑哧一笑:“不是她,是夜跑女。”
“这么说是夜跑的女人命令他这么做的?”
“也不是,她并不知情。因为当她问起园区内发生的事故时,工头装作一无所知,坦荡地说只是一般的意外。殊不知她也涉及其中。”
“后来呢,她知道事实了吗?”
“大概已经知道了。她的妈妈会告诉她的。”
我想到了一种合理的解释,不过令人难以启齿。“如果说整个事件中有那位夜跑女,那么她与工头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呃……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明白。”
“朋友之间和睦的相处呀。”他说,“怎么,你认为是别的事?”
“不,没有。”我慌忙解释,“只是这样一来,为何工头会引发凶残的谋杀呢?。”
“他想要维护一种得来不易的友情。在一些人眼里,他们的关系不会是和睦、正常、有距离的。育苗师傅和主管的死因是恶意猜测和扩散谣言,当然还有那位险些丧命的电工。”
“如此说来,他们三个早就知道了工头和夜跑女的事情。”我难以置信地大声问。他似乎被我的音量吓到了,迅速瞥了我一眼。
“是的,他们都发现这件事。”
“他们以此嘲笑了工头吧?”
“不错。每当有人被谋杀前,有关工头和夜跑女的话题就会出现。”
事实真的不像我想得那样。这就是为什么当我用为钱而杀掉育苗师傅指证工头时,他会摇头否认了。哎呀,是我过早忽略了主管说过的话里隐藏的重要线索了。他曾说过工头“品行不端”指的就是发现的这段轶事,猜测工头有出轨嫌疑。而工头应该对他说过自己已婚且有一子的背景。原来,工头的杀人动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是我大意了,没有注意联系。”我懊恼地说,“推理还是挺难的呀,我一定不适合当警察。”
“你做的很好了,”他鼓励我说,“如果我们没有先找到确凿的证据指证他,他也不会承认罪行以及坦白起因的。这种几乎隐身的线索,即使我们率先了解到了,也不一定能经过推理描绘出案件的全部面貌。而全部面貌都在那份文件里。”
哼,又来了,他打算一直吊着我的胃口,直到我回到家中看完文件自己放下。
“明白了。”
“相信我,里面的内容都是真实的。”从他的侧脸上,我看到他笑了。
我选择的公交站点不是很远,没过多长时间就到了。我感谢他的好意,他则告诉我不管有事没事都可以联系他。
站台上的人显得怕冷和焦急,而我感到昏昏沉沉的,我们都想着公交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