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如墨,不善言语,不苟言笑,能力出众,超凡脱俗,身形修长,独孤思时不时地打量着矢夜,在心中默默说着对他的评价,总结起来就两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打量了下自己,总觉得自己好像矮了点。这么看一会,又看一会自己的书。
反正不是什么正经的书,独孤思怕矢夜发现,事先偷偷的包了一层书皮,装成什么高雅之书藏在藏书阁中,等带他来了,便陪他一起看书。这是自己偷偷在山下市集中买的话本子,以前自己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子,便都是男女情爱的话本子,这次回来后,便把那些美人图,话本子全扔了,这次买的全是男子之间的,自己可是搜罗了整个秦岭才搜罗到的十几本。
书上说矢夜那种性子的都是上面的那个,什么破书?独孤思吐了吐舌头,我们独孤氏不可能会做下面的那个,应该是我把他压在身下,然后嘿嘿嘿。
独孤思想了想又继续看自己的话本子了:
顾南将风珑欺压在身下,轻轻地褪去风珑的衣服,好像对待一件珍宝一般,而风珑面色潮红,显然是害羞了,顾南小心翼翼地吻着风珑的每一寸肌肤。
咳咳,独孤思看到这一段,咽了咽口水,又尴尬地咳了咳,小心翼翼地盯着矢夜看了看。把自己和矢夜代入了这个话本子,脸上染上了绯红。
矢夜本来是沉心阅读的,可总觉得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看向自己,自己也忍不住回望一眼,被如此反复地看了几眼后,终于忍不住了:“把你的书给我看看。”
独孤思闻得此言,蓦地老脸一红,着急忙慌地把书藏到了身后:“矢夜,这书不适合你看。”
“为何?”矢夜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要去抢夺,他的神情模样,总是让自己疑心,他不是在看什么正常的书。
“昂,矢夜,求你啦。”独孤思在藏书阁中慌乱地东躲西藏,可不知为何,明明矢夜悠闲地闲庭信步,却总能跟上他。
“给我。”矢夜的语气不容置喙。
藏书阁本就是安静之处,但是平时也甚少有人来,今日却格外闹腾。
矢夜倒是没什么,独孤思一个人哇哇哇地说个不停。
“独孤思,安静。”矢夜忍受不住他闹出的动静,说道,语气清冷了几分。
“你不夺我的书,我就不闹了。”独孤思叫嚷着,随即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矢夜,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诶。”
“我答应你。”矢夜终是回去坐下了,实在是受不了他的闹腾。
“那就好。”独孤思防备地看了两眼,然后打算坐下,谁知自己的袖子不慎打翻了烛台而不自知,只觉得光线似乎亮了些。
“矢夜。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像有点热。”独孤思一脸疑惑地说了句。
“烧着了。”矢夜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淡然地回答。
“啊?”独孤思楞了一会,往身后看去,发现桌台起了火,自己的一只袖子也着了。
“我祖宗的百年基业啊。”独孤思欲哭无泪。
“没烧多少。”矢夜淡淡的看了独孤思的模样,掐了个决把火灭了。
独孤思煞有介事地还抹了两把眼泪。
矢夜实是沉不下心看书了,着实是不能把这个在自己身前的独孤思和在旁人面前的独孤思联系到一处去:“除了你的书着了,其他的陈设换了便罢了。”说罢便起身要走,实在是聒噪得很。
“诶,矢夜。”独孤思急急地跟了上去。
“你日日纠缠于我,所为何事?”矢夜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
“我想知道,你为何这么讨厌我?”独孤思眸色暗淡了几分,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既然如此不愿与我交涉,又何故救我,何故让我动心。我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不用扛那独孤氏的重任,更不用体会这相思之苦。
矢夜的神色终于不再是万古无波,眼眸中浮现了另一幅神色,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思虑了良久,憋出了一句话:“你就是这样认为的?”你是很吵,很缠人,可我并未觉得你很讨厌,这些心里话他终是没有说出口。
“不然呢?”独孤思反问,我是独孤氏的家主,世人尊我敬我,虽然背后有一些不好的言论,但总的来说我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主,那个黑衣墨发的翩翩公子。可在你面前,我这些虚的都不要了,没有心机,没有威严,到头来你还是这样讨厌我。独孤思思及此处,笑中含泪不知所言。
“并非。”矢夜看他的模样,心中好像有什么缠作了一团。
“那我若说我这么纠缠于你是因为喜欢你呢?”独孤思正色说道,“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只不过我喜欢的是个男子,左右心意是一样的。若不是这样的喜欢,我又何故苦苦纠缠于你,我又何故千方百计留住你。”独孤思反正现下是破罐子破摔了。
矢夜今日的表情绝对是最多的,虽然变化不甚明显,如今是五味杂陈:“独孤家主。你说的那些,我并不十分能理解。你说你心悦我,但是我并不能接受两个男子这般。”矢夜考量了许久才憋出这样一番话,也不敢去看身前之人的神色,匆匆地逃走了,这一逃,却不知多久。
诶诶诶,我开玩笑的啊。独孤思的这句话卡在喉咙,终究没有说出口,留住了又能如何?
独孤思也没有去追他,这种不被理解不被心爱之人理解的感觉,比那年父亲去世好不了多少,木然地一步步地挪回房间去,
他能颓唐多久呢?不过是今天这短短的时日罢了,但凡自己族中事务一日不管,便又是一场议论纷纷,走了便走了吧,毕竟他潇洒于这世间了,既没有情感束缚,更没有家族的制约。
遇到他之前,自己未曾想过成婚,可是如今他蓦地向自己吐露这一番心声,自己却是不知所措了,自己痴长了他十余岁,他又看上了自己的什么?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救人一命罢了。又有什么感情。不过记忆中似乎有那么一个小孩,也如他一般,那是什么时候呢?应该很久很久了吧?说不定那个小孩,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矢夜也没再游历,兀自地跑到了自己的小竹屋中,颓然地躺着,那是多久以前啊,久到我连那个人的模样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