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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语,好纯的味道,好想一口吞下呢,如果可以,灵气旺盛的她,是长生不老的好料,有了她,以后都不用为了这副日渐老化的身体经常更换皮肤了。

若要再另找一个跟名真一郎符合自己合位移魂的身体太难找了,然而这老头老已一把老骨头,用老办法保存这躯体也非长久之计,他想要的,有人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是名真一郎,却又不仅限于肉体属于他。几千年前,宇宙间,他本不存在,却有一丝神意飘荡于黑暗物质间,白茫茫的,黑洞洞的,他看不到自己的形态,感受不到自己,触摸不到自己。因为他是不被天地容纳的恶灵,只要找到契合的的物体定位,自然法则就找不到他的踪迹,免去了魂飞魄散的惩罚。

已经不记得在人间徘徊了几个世纪,太长,长得他换了一副又一副肉体,到了名真一郎,也算呆在他身体最长久的了,总这样换来换去,他厌了,也倦了。

听说有一种圣洁的血液能延续救赎他此类浑身冒黑气的邪恶灵魂,免去阿鼻地狱,可直接再生。……

那固然很好,他也没停下寻找,今天收获了,是几千年的等待……

安飞白不得提神运气压下胃部翻腾的酸水,这副无懈可击的脸,只会让她作呕,脸上依然不动秋风,从容不迫地答:“想不到名真一郎先生,生得……呃,呵呵。这样……”

他停下来,嘴边叨着精明的笑“我也想不到,竟在这里遇到千年难求的……圣女。”他看她的眼神,如猎人对猎物般的痴狂、癫疯。眼不得立即扑倒她按在地上,展开尖锐的獠牙,狠狠地撕裂那起伏跳动的血管,尽情地吸吮啃咬。

僵住了身体,她敛下杀气,低首咬出一句“开门见山吧名真一郎,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斗嘴的,一句话,你把风煞藏哪了!”英雄都像她这么直捣狼壕,干脆利落的。

收起贪婪的欲望之光,他仰头长笑,背于身后的双手颤颤地抖,“那小家伙,不乖呢,我只是带回来调教调教而已,削了它的尖牙,剃掉半边长尾,如此而已。”

“你!”他毁的,都是它们进攻和保护自己的重要部位啊。好名真一郎,我记下了。

“你似乎对小家伙很感兴趣呢,把它交给你也不是问题,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眼神上上下下扫了扫她一身,恨得安飞白牙齿痒痒,手,紧握拳头。

“开出你的条件!”

“哈!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奶娃娃做交易。”风煞那小野兽,跟面前这尤物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太微不足道,用它换她,值回一票。

“废话少说!”她怒叫。

哟!瞧瞧,还是长了尖尖指甲的小猫咪呢,他很喜欢这种挣扎着,强迫掠夺感,兴奋得每个毛孔都叫嚣着扩张开来。“我,只要你!”

“什么!名真一郎,你无耻!”安飞白羞愤着一张脸,大眼已被激怒而通红一片,腰腹的软剑已如灵蛇一样挥舞着致命的剑式。

剑拔张弩……

小东西!

“我们谈不来呢,也罢,协议失败,小东西想要风煞,问问我手里的剑,不过,今天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呵呵呵……”双手合上头顶,渐渐模糊了一柄乌黑的长剑。

乌黑的气体流动,围绕着它高速旋转,样子越来越清晰。那是一把斩过万万生灵的上古邪剑,从它诞生开始,吸食好多灵血喂养,其魔性已经超越了持有者,凌驾于神之上。

还有人可以阻挡它嗜血的瘾性么?

“让我们用最原始,也最英雄的方式决斗吧!虽然说好男不跟女斗,但……”

“放马过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何高明之处!”

“既然这样,我也不用顾忌怜香惜玉手下留情。”

“哼,这话留给您吧!不稀罕!”

名真一郎握剑的手泛起大块青筋,这小丫头,真不让人顺心的啊,好个伶牙俐齿!

破开空气,名真一郎高大的身影全部笼罩一片黑压压的气团,轻轻地,他从黑色中幽灵般走出来,黑色气体也没入他身体内。如同从古代走出来的黑暗剑客。

“啪”一下,名真一郎束发的丝带突然被气息迫得断裂,如缎一般的墨黛色长发,直直披散下来,无声无息盖住他的背。

室内的剑气压得人窒息,安飞白有生以来才明白,何为恐惧,练剑十几年她献出了宝贵的青春,她的汗水她的血,再有天生的优越感,异于常人的能力,她以为她的剑可以打败天下任何人,她相信她的剑如同她的信仰,可是如今,她才在恐惧中明白,何为真正的强者。

因为有人站在你面前,似乎一根头发就能穿透你的心脏。

那种无法形容的恐惧,却霸道得,让人死亡的剑气,安飞白护住动荡的心肪。

他的周围突然扬起一阵风,不停在在他身边盘旋,上升。

她知道,死神来了,死神像箭一样离开了弓。墨黛长发在风中静静飞舞,安飞白咬牙,握紧剑柄,迎了上去……

这一次,是安飞白真正用剑迎敌;

这一次,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一次。

剑、人合一,快速,流畅,如风,如水,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拧身,都是那么自然而邪气,却又十分有用,不肯费力。丝毫不显张扬,可却带着一种渴望的鲸吞蚕食。仿佛,是要囚禁,不,是追赶,用他的迷幻魔力逮捕翩飞的羽蝶,最近的挣扎……

安飞白不敢害怕,因为害怕会让她乱了方阵。对方猛烈的攻势下,她早已招架不住,负隅顽抗。

他依然全力以赴,因为战场上只有你死我亡,因为他说过手下不留情。变幻的剑辉映着,喷洒而出的泉露,壮美如一首激昂的烈歌。

名真一郎拔剑的速度很慢,剑锋每拔出一寸,杀气就会多溢出一份,这个彪悍修长的黑风衣下的男人仿若遗世独立,高高在上的杀戮之神,而他确实也是杀戮之神,浓重的杀气挤压着仅剩不多的新鲜空气,稀薄的空气让人几乎喘不过气,剑只拔了一半。

刀剑过处,骨肉分离,那一招招横砍直刺,简单到极致,也残忍到极致,腥气弥漫,落在地上,没有她的尸体,只有被削得模糊的肉块

那些,都是从她的身上活生生离体的皮肤……这,是什么剑法。这么毒辣!

此刻,大门处一抹极快的影子掠到纠缠打斗的两人中间,他徒手握紧剑尖。

热红的液体大肆流淌而他面不改色……

苍老的手掌指节分明,枯槁的容颜,头发大半以上雪白雪白,冲撞的剑身穿过他的手掌抵到鼻尖停下,他的后背撞到呆愣的安飞白,撞倒在地。

安飞白实在难以想像,这个人,这个人,他,怎么就变成这副人不像人的模样?儒凌云!

“父亲大人,不要啊!”霸烈的杀气,拍打胸口,里面五脏六腑皆动荡错位,不一会,他承受不住,喷出一口黑血,眼睛直视名真一郎,执着坚定。

名真一郎刹住剑身,“吾儿正佑,为父的事,你不该插手啊,放开剑,为父可以不计前嫌,原谅你一时糊涂被这妖女迷惑利用!”念在他是这身体主人的骨肉,他可以破例网开一面保全名真正佑的命。

纵然生命气息微弱,无神震乱,不能,他不能看着父亲大人伤害自己所爱的人,做不到,“父亲大人,正佑从小到大没求过您什么,只希望这次,您看在正佑的面子上,放过她吧。安飞白是正佑今生的爱,没有她,我也不会苟活于世。求求您了!”

名真一郎失望地看了看儒凌云一眼,果断地拒绝“吾儿中情毒已深,让我把你从痛苦的深渊解救出来吧!”

他幽灵的眼直射儒凌云漆黑的眼球,搅乱清澈的瞳孔,浊化他的焦点,渐渐变成一团灰色的暗物。带着催眠成分,儒凌云已如被人操控的傀儡,屈服而茫然,机械听话也松开了手,两眼空荡荡的。

然而世事难料,古色黑剑周身围着暗红的气流,不停地旋转吸绞着,那些从儒凌云身体流失的血液,似乎受到某种召唤,纷飞而上吸咐在朦胧的红色气团上。

转变让所有人瞪大眼睛等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红色脱离剑的束缚,飞向儒凌云浴血的身体,紧紧盘绕,竟然将他托举至半空。

成魔!

安飞白看着他的眼睛由灰变白,再由白变成腥红。空气的温度顿时上升几度,燃烧着,烧出一抹恶魔般的笑,这笑容太过诡异。他面色惨白,上面有飞溅上去的血珠,眼里是浑然忘我的狂热,看起来竟不是往日的淡笑如风俊秀,反正狰狞邪恶。

即使名真一郎阅历无数,对这场面也不由惊叹畏惧三分,手里的古剑拴得死紧,对于眼前这个突变的人满身防备。

作战中,儒凌云已不是儒凌云,六亲不认的魔。

名真一郎趁此机会再次举剑先发制人,直直刺了出去,儒凌云觉醒过后,意识快速错身,可惜躲闪不及,剑尖直刺入右边腰侧。鲜血没有从伤处喷洒而出,逆流回身体里。

着了魔的儒凌云俨然刀枪不入,这在名真一郎看来又气又急,血剑的功夫霸气十足,大开大阖,那种惊涛碎石的气势欲把所有障碍压倒一般,迫力猛狠。

血肉破裂的闷响和剧烈的痛楚丝毫没有让他停下来,儒凌云回头,挥起安飞白掉落地上的软剑,染着血污的惨白面孔,诡异的笑容,凌厉的眼神,森白的牙齿在阴暗黄昏中说不出的邪魅。

他微抬起左手,握住刺入腰间的钢剑,用力一拉,右手剑顺势猛砍,名真一郎持剑的人被生生切下一半,又是鲜血飞溅,他暴怒嘶吼着。

儒凌云冷哼,一剑递了出去。

她以为,刚刚那个如修罗一般将此化为炼狱的男人是另一个人。

安飞白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他将刺入尸体的剑刃慢慢拔出来。鲜血随着刀口缓缓流出体外,红得触目惊心,安飞白一颗跳动的心,凉得发寒起毛。

安飞白欲上前触碰他,儒凌云身体微微震动,突然回身举剑乱砍一通,安飞白狼狈躲闪,儒凌云再刺,他的剑招凶猛乱无章法,安飞白无从突破下手,难以应付,几招下来就被掀翻倒地,等她回神,他的剑尖已经对准她的咽喉,两眼依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儒凌云!”安飞白大喊出口。

刺向她喉咙的剑突然顿住,安飞白抬眼,刚刚杀红了眼的儒凌云已经完全不认得她,浑身浴血,只是麻木刺剑击向移动的生命体。

“儒凌云,你醒醒!”呼唤声,剑尖抖动,他的眼中有一丝放纵的清明死死跟恶魔抗争,安飞白的话好似什么可怕的咒语,指在她咽喉处的剑开始剧烈颤抖着,他神色痛苦,呼吸急促不安,刚刚被他从身体里拔出的剑还握在他手上,他吃力抬起左手,对着自己的心脏,一举刺穿,没根而入。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那么戏剧化。

抱着那具失去支撑的身体跟着倒下,她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眼泪,她没有眼泪,身体似被万箭穿心,撕裂的痛,从脚趾到发梢,无一逃避,心跟着破散。

奄奄一息,儒凌云一翕一合着颤动黑紫的枯唇,双眼褪去了大片暗红,益见黑白分明,苍白的脸无力地透出一抹凄凉的笑意,手哆哆嗦嗦攀上安飞白呆愣的脸蛋。

“其实……我都……都明白,这,这一天……迟早……会来到,只是没想到,呃,……来得这么早,咳、咳咳……”

她鼻子酸得通红,泪水打湿明亮的眼眶,哽咽抽泣着,“你不要说话了。”轻轻抚顺他起伏的胸口,却发现,那样也会加速他体内血液的流逝,害她心纠绞痛,无可奈何。

使劲甩开那种疲惫的感觉,意志慢慢消失,“再不说、说出来……我怕,以后……咳……再也没那种的机会,听我说完,我可能……再也不能照顾你们了,以后,咳咳咳……咳咳……你要一个人坚强地走下去,答应我!”

挤尽全力,他才断断续续表达完整,这已是极限,“呜呜……你不要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泪珠成串成串滴在他敞开的的领口,冰冰的,凉凉的,穿过表皮,直达疮痍的心脏,痛得浑身发抖。咬一咬牙,想要忽略那种椎心的束缚,艰难地移动手掌,拭泪。

“来不及了,好累,我想睡一会儿,睡前,能不能说些甜言蜜语哄我入睡——”或许,那样会走得没有忧伤没有痛苦,或许今生没有遗憾。

深深地,深深地望进那又干涸的眼睛,似要纠出他的灵魂,死死缠着不放,止住肆虐的泪水,安飞白深深埋进他瘦弱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轻喂:“Iloveyou!”

空白的天花板印着最后的离别,刻画了生命的哀歌,三个字,足够他一个人独闯阴曹地府的力量和勇气。

“Iloveyoutoo!”

甜蜜的哭泣,为什么在她觉悟时,幸福已如滔滔江水向东流去,一去不复返。

手,失去支点,重重拍在地上,像一朵鲜花,开得最艳丽的时刻,被暴风雨无情地打落,凄美的枯萎。

她不知道时间是如何从身边匆匆走过,怀里的那具尸体,冰冷如雪,同化的心被迫降温,原来,这就是痛苦的温度,行尸走肉的感觉,这种滋味,原来她有份参与。

时间之于她,分秒如一世漫漫长久。如过了一个世纪般。许久,安飞白才想起自己的来此的初衷。

对了,风煞,得赶紧找到它。左拐右扭,安飞白进入另一条更深邃的通道,她已经嗅到水的气息,不远了,不远了。

拐弯处——

他是那样,慵懒的唇,清冷的眼,淡淡的笑,眼前的人,丝毫没有变。

一个手势,风煞在水里摇摆着乌溜溜的身体,现场表演翻腾,跳跃,空中留着完美的角度。他像是刻意忽略安飞白的出现,自顾自地玩,如孩童手中的玩具,让他快乐无比。

神在面前,她恐慌,焦虑,两种复杂的心情酝酿着属于她的空间,面对这个似邪非邪的神。安飞白心里无底,对他无半点好感,级别不一样,硬碰硬只会伤她一个,让自己陷入被打的境地,指甲暗积的力度塌陷肉里,就这样,一动不动,她和他,赌的筹码,都是时间,还有耐性。

修长的手,特别好看,一下一下,拨弄池中清水。

风煞自始至终只围着他的手打转,并不离开,让它往东它不敢往西,温顺得像只没有脾气的羔羊。

“你比我想像的要慢很多。”他从容不迫地站起来,无害的笑灿烂如刚绽放的花儿。

即使隔了那么远,强烈的气场威力不减,压迫着她。

那一句,是他以为自己已经具备足以短时间内杀死名真一郎么,太看得起她了吧!忍住欲后退的脚步,她平静地接受完美之神无形中带来的精神压力。

“我要的不多,只请您高抬贵手,把风煞还给我!”

还?多可笑的词哦!

这个女人还真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这么嚣张在索要一要么,“你什么时候升为风煞的主人了,它都没同意,不是你的东西,怎么还回去。”自上而下轻蔑她一番,嘲笑她的自大。

安飞白明白完美对自己的不屑,她为自己争辩“风煞它不是东西,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它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个体,它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去向,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止风煞它们一家相见团聚。”

“哈哈哈……”完美大笑出声,花枝乱颤,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笑,更可笑的事情。“天下间什么东西还不是我的,是我,这完美的神,宇宙大地赋予了双手创造生命的奇迹,没有我,生命也不可能凭空出现。这渺小的地球,只须我动一动手指,别说小小的一条鱼,整个地球将是一片人间地狱。”完美猖狂放下话,眼里笼着庞大的傲气。

有点晕,鲜血从刚刚到现在流失太多,站着都有此吃力,她仍强撑着,不愿意在他面前倒下,牺牲太多,绝对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功亏一篑,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啊,她多不甘心。

“万物,生生相克,物极必反,这世上总有相互制约的东西,你别得意太早,坏事做尽了会遭到报应的。”忿忿地搁下狠话,难受得得只得靠墙借力支撑着,气若游丝。

类似此等幼稚的威胁岂能吓唬他,就等着她垂死挣扎。

其实他何尝不是一样垂死挣扎,只是,他的对手,看不见摸不着,感觉它一步步逼近自己的恐惧,死亡涅灭。消失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但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有能力一同站在他的名称对齐的那一栏上,倾听他的孤独,他的寂寞,立于高处的寒苦。苍茫的夜空,看着人间繁华与衰败,生与死,乐与忧,多少事,从来时,却是这般面目全非。

这浩瀚的万物,哪样不是他的,又有哪样真正归属他自己,机械地创造再创造。没有人会感激他这份恩情,更没人会记住曾经有这么一个神,真真正正存在过,有人会留恋自己么?

安飞白的出现,暗示他的生命之光接近暗灭,最近的乐趣,玩个够吧,就当自己为自然法则做牛做马千万年来的报酬,找个人陪葬,应该不是罪。

“哈哈……我正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呢!”完美抬头,望进他孤高的深眸里,竟让人产生无比怜惜之情,一种种豁出去,要抛开一切的放肆。

心底里,他一直渴望有个人陪……

左手浮动在水上方,暗暗施力,整片湖水,竟瞬间冻成一片冰,晶莹一湖水,忽而转白,由白练黑。

安飞白心中念念不忘的风煞,自然不能幸免于难,困在一片乌黑中,已经看不到半点影儿。

安飞白清冷的美眸越睁越大,这是他宣示神的力量,暗示她,妄图跟神挑战的下场就如同风煞一样。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只是结成没有生命现象的纤维,越发严重,两眼呆滞地直视前方,不言不语,不哭不笑,不闹—僵硬如木头。

待完美走近一些,捏着她尖俏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冷冷地攫住她游走的思绪。嗅着她体液腥腥血味,好香,好香,让它流掉太浪费了。伸出柔软的舌头,一处一处逡巡,腥味一一舔过,完美非常认真地做,刚触碰那一刻,她身体僵得一动不动,随后也不反抗,大概是认命了,知道反抗也是徒劳无功。

老实说,安飞白对他这么变态的举动寒毛直竖,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原来,神,并不像人类赋予他们的那种高兴节操,更别谈善良形象。神,是邪神。

可笑的是,她正在被神凌辱,一颗心寒上加寒,冷上加冷。

闭上眼睛,她希望有人告诉她,这只是个梦,一个噩梦。梦醒了,一切还在,有你,有我。

然而结果总不如人愿。安飞白张大嘴巴,。谁来看看,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是怎么一片片,重新再生的,结成粉嫩的表皮,替换了恐怖吓人的血洞。

神啊,奇特得连口水都是良丹妙药,完美,他,在药自己。可,为什么?大费周张地伤了自己之后,仍能面色不改地还回原貌。

是为了让游戏进行得更久,痛苦加长,再蔓延,伸长一再伸长,唯今,安飞白只能这样重复着催眠自己?眼前的人不会安好心的,她不会感激他的。想到他所作一切,此时滋生的好感,辗转成更加深恶痛绝。

他,太坏,太恶劣了!

“怎么,你的反应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推开她。很好这女人该是值得付出的。

她的利爪和獠牙都被拔掉,锐气已经谈不上锋利,只是两眼放着灰暗的光。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次性说完不好么?”

耐性再好的人脾气也跟着上来。“不好,非常不好!结束太快,这戏怎么唱,怎么玩下去。”就像撒娇的小孩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倒在地上撒泼,有些稚气,有些无奈。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怎么可以在魔鬼与孩童之间角色变换,难道这又是另一个陷阱。

罢了,吃苦还不够她受么。“我只想要一个答案,死得干脆一点,这都不给。”

此话一出,完美一马当先闪到她身前拽住手腕,忿忿地说:“想死,那还要看我同意不同意。”

呵呵,她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就请你,赐死!”

他只是不动,并不代表心没动,而且脸颊的笑容,缄默中扩大几倍,那种凌驾群雄的傲慢。突如其来,升起令人不安的恐慌。

有一种折磨,它不是伤在自己,却间接地触动了他,最终的痛只是自己。完美若有所思迈着沉稳的步子,所穿透空气,凝成一张半吊天空的大屏幕。

“看完了,再决定你是要低调傲骨地死亡,还是接受忍辱负重地苟活。”

一幅幅画面犹如昙花一现匆匆闪过视线。

一大群人,吵杂声,哭喊声,世界乱成一团,都有的,是那些挂念的,对自己最致使的,她的最大优点,从来都是:心太软。所以说,被完美利用,在所难免。果然是成大事都,妇人之仁留不得,微之,默之。叔叔,阿姨……你们,等我回来,救你们。等我。

然而一切如果,结果,她,一个不被容纳的人,将何去何从?完美,他又对自己作何打算,永远没有安宁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的对手要的是什么……

安飞白突然就笑了,因为这所有一切都那么可笑,神啊,都不知道他还缺少什么……

“好!如你所愿。”那一脸孔疲乏困顿。沉淀了历史的,凄清的悲,把生死的寿命,终了亘古的沉默。那一身瘫软如泥的身躯,把旷古的岁月沧桑,挺成了永恒的不屈。这就是安飞白,完美成功地挫伤了她尖锐的骨气,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她不该这么快向他妥协的。“哈哈……只要你的灵魂完完全全,心甘情愿追随我到阴曹地府,永远埋葬黑暗,以后的可预见悲剧都不会发生,怎么样?”

这又是什么鬼把戏,折磨她到这程度还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分身术也达不到的。“呵……心甘情愿又怎样,死亡又有何惧,云他再也回不来了,活着也没啥意义。”

“错!正佑还是有救的,你们俩的命运,注定阴阳相隔,有一方牺牲……”

“还有希望?我欠他太多了,只要他活着,我怎样都无所谓。”

“你真就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去死!”

强撑起无力的躯壳,两眼坚定地望着一处,闪烁光芒,“对,爱他,至死方休!”

怔怔地看着安飞白挺立单薄的玲珑曲线,完美忽然羡慕妒嫉自己的徒儿来了。“话也务须多说,看来你已经坚定你所选择,等你哪天准备充分了,再找我,我给的承诺也会在两个异元相揉合时苏醒。”

他明明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动辄羞辱嘲讽安飞白,轻易挑起她切齿痛恨,但那一刻,他沉静地退到一边,坐下,却让她有一种迷糊的错觉,仿佛这是另外一个人,沉静的双眸闪着睿智的容光,而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淡定得让她离奇般有股心安。完美不言不语,像一座山,高大巍峨,无法撼动的山岳。

相形之下,她自己像个班门弄斧的跳梁小丑,不停地挑战山岳的权威,却在最后发现,她确实是最可悲的那个人,从头到尾。

那么一瞬间,安飞白似乎懂得,眼前的神,孤眼深藏的寂寞,丝丝怜悯如小泡泡冒上心头,静而冷,高处不胜寒。

因为他站得太高,然而当她想再看的真实些,那个男人却毫无预警的起身,拂袖隐褪,再也不曾望她一眼,浅浅的同情。

什么都不说,她只是木然地移动身体,蹲下,拥抱早已冰冷的尸体,落了一地的心疼,这个世界,没有谁为了谁活不下去,更不敢置疑谁为谁死,我只愿相信,回头时,你是支撑我活着的理由。

那天,天的尽头,海的那端,儒老爷子心悸病突发,管家及时发现,送往医院才免了一劫。期间,一直联系不上儒凌云,老爷子认为孙子怕是凶多吉少,沧桑泪落,早在之间就该阻止他冒这个险的,如今,白发人又送黑发人。

偏巧,儒诗雨磕了一脚伤了额头,轻度脑振荡,送到与儒老爷子同一家医院,又巧合地安排于同一间高级病房。

似乎冥冥中都有安排。

老人家看着骨肉亲生的女儿,忍着一把老泪憋在心头的酸楚,告诫着千万别去破坏她当前美好的家庭。管家身知身家主子心思,为老人掬了一把同情泪,这小姐,何时才能醒悟呢,他实在难以待见这种骨肉相见不得亲的悲凉场景,纠心呐,可老爷说了不能打扰小姐。

儒诗雨送进来几天都是梦呓着过来,昊家也注意到与妻子同房的怪老头,别看着他总不以为意掠过的神情,偶尔他跟老人眼神相撞,无意又望进老头饱含关切的眼,又多出深沉的压抑疼痛,两种矛盾的相互抗挣。好几次想开口问他又怕太过唐突了,也许是他多心,也许老头子刚经受失去亲人的痛苦才会导致成此吧。

妻子的病,查不出什么原因,天气时好时坏,儒诗雨很快便染上风寒,开始发烧,半夜还会因作噩梦尖叫着,挥舞着双手。

“别过来!小佑……小佑……快跑!跑!”

儒老爷子从女儿呓语时就已醒来,只是颓然地躺在床上。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昊爸爸尴尬地直哈腰表示歉意,建议老人更换另一间稍清静的病房,得到的答案竟是。

“没关系,相聚是有缘,这点动静不可能影响我这老骨头,不搬了。”这女婿对女儿的呵护,他是亲眼目睹了,也对他非常满意。相片时间太短,女儿的状态纵然叨唠得他辗转难眠,人生剩下的光阴,能被叨扰的也没几年了。

人家都说不介意妻子的了,再纠缠这个问题反而显得做作,突然,昊爸爸对老人拥有一颗包容慈祥的心敬佩到极点。老辈对晚辈的溺爱,很纯很真的感觉。“您老这么说了,晚辈也只好接受。”

小佑,儒凌云小时候该是女儿对他的昵称,难道……一个闪电的念头轰的一声炸上眉头,女儿想起过去的事了么?小佑……凌云……怕她想起的记忆,太恐怖。

儒老爷子反而不乐意女儿回忆后回到过去的癫狂,会出事的。

心底有个声音说:女儿,爸爸也很想认你,想得头都白了。

另一个声音魔鬼地切断他:哼,你就让她想起一切吧,到时她再忍受不了回忆的折磨自杀一次,这就是你要的。

不,不,不,他不要这样。

如果女儿又因祸得福,自己回忆起来了呢……不敢想。

他活了大把年纪,死,他倒不怕,可是看着自己至亲至爱的家人总在他之前一步步赶进黄泉路上,这就比凌迟他还痛苦,没人知道,这颗枯竭的心,一直都在强撑着……

灯光幽暗的书房内,气氛极肃穆,偶尔窗帘被微风吹起,抖了几抖无力地垂下原位,光线透过薄薄的纱窗撕扯着相互挤进一片小天地,落下苍白的投影。冰冷木质地板上,男人低垂着头,双膝跪地,不敢迎上前言黑洞的视线。

这一次,真的是他错了。风头浪口,一不小心就让有心人士趁机抓住小细节当把柄,紧咬不放,始料未及,他一直以为自己已是个独立的人,并能承受后果而不牵连他的。虽然也是虚惊一场,时至今日,他极惊魂甫定。

中年男子不理会身后的人,目不转睛盯着额匾上的四个草字“光大正义”,思绪回到过去。

那时他出道未久,满腔热血正义禀然,心里藏着一幅美丽的蓝图,对X市的纪律抓得严,治安调整上道,严惩罪犯,建设和谐新社会,所有效果,群众有目花睹,于是阳宜伟这个名字在民间有口皆碑。

群众为了奖励他,为他造了这块匾,当然他更加谦虚,戒骄戒躁,励精图治十年来,从经济上着手,一跃全国首名,治安当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官位一级级升了再升,士途可谓一路畅通无阻。

他没有辜负人民寄予他的希望,但,事物都是双性的……

比如某些见不得人好的害群之马,三番五次再加阻挠,实话说,能爬上这个位子,他也是个狠角色,有手腕的人。别以为他是一只温顺乖巧任人摆布的羔羊,所有政治家大多数都是些披着羊皮的狼,擅闯自己的领地,下场定不好过。只是他比较中意圆滑的处世方法,大事化了,小事化无。这个世界,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可选。眼看对手激烈的攻击,安抚政策似乎没用,别说谈判了。

选举的事一波三折,意外重重,今天总算有了了结,化险为夷后,他胜利登上X市市长大人的宝座,举市欢庆新市长走马上任,以一万零九百三十六的票数压倒竞争对手。大众媒体面前,新市长豪情壮志地陈述自己对X市未来的改革方案以及目标规划。有力的措词成功地迎来一片掌声,选举落幕,阳宜伟捏了一把冷汗,这事没完,过去几十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势必要某人还回来。此前,他要先对哲欣做番思想工作……

“知子莫若父,哲欣,爸爸知道你想做什么,看靳强那狠样,整个过程要不是我早有计策,防患于未然,不然,准被他搞得满城风雨乌烟瘴气不可。”他语重心长,拍拍儿子挺直宽阔的肩膀,希望儿子早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收手吧!爸还有什么不能给你的。”

“对不起爸爸,我确实不知道靳强竟然违背誓言做出这种事,差点让您因此蒙羞,这口气让我怎么也咽不下,总有我扳回一城的那天,出出这口恶气!”

“你又何必,古人常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这么沉不住气,让爸爸怎么放心让你放手去干,靳强都老油条了,老奸巨滑的他你又怎样以寡敌众全身而退。”忽然间,这个儿子不听话了,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倔强蛮干的小子,听不进半字半句。

“你再听爸一次好吗?这次就不要再掺合进去了,爸爸答应你出面处理他们,给你个交待。”儿子是手头肉,受了伤他也会心疼,但靳强的动作涉及面太广,不是哲欣单枪匹马就能拿下,一不小心还得赔上性命就太不值得了,儿子虽然有两个,他看好的是长子,也料到他将来在仕途上的锦绣前程,或许超过自己,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往刀口上送,白发人送黑发人,说什么也要阻止他这么没命地干下去。

阳哲欣听不进去,这是一次大展身手的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爸,太迟了,靳强这几天内必有行动,我已经着手进行抓捕工作,您以前不是说要伸张正义,以邪杀邪,黑社会是一群啃咬皇粮的蛀虫,我这么尽心地为社会做事,您不褒扬,反而再三劝阻,难道您以前教我们做人道理只是忽悠我们年少无知而已。”

“我此行,志在必得,将这些害群之马,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他如此愤慨,又胸有成竹,一番话下来,阳宜伟几乎无力反对,哑着嗓子咽下一句“你势着力落,要有个万一,你要爸爸怎么办,爸爸,已经老了,经不起失去的痛苦。”

“爸,哪有那么严重,您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有凯旋归来呢,实话说吧,这次行动,我们不会损伤太多,他们两方人马打起来元气大伤,我最后收场坐收渔人之利,也不费啥力气是不,您就是对我没把握,我保证如果应付不来,一定第一时间让您的人插手相助,咱们父子立了大功,这X市的历史又多了您一笔光辉事迹了不是。”阳哲欣权衡了一下利弊,面面具到滴水不漏。靳强,你是难从我手掌心逃脱了,等着吧!

阳宜伟还是一脸担忧,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果子吃,儿子脾气一上来,跟自己有的一拼,他也懒得跟他多费唇舌理论,说也说不过他的,只不过又要花心思在儿子身上了,自己的人总得细心布署,双重法网一撒,谅靳强也难以脱身,哲欣搜罗的罪证足以判得他个终身监禁。

“唉!看来我是说什么也动摇不了你的决心了,也罢,凡事多长心眼,依靳强个性多疑,人家早开始提防你了,灵活应便,见招拆招如果实在不行,趁早逃命了知道吗?”

“爸,我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此刻,他可信心十足,激情斗士,热血喷涌着作战前的叫嚷,十头牛也拉不回头的。

算了,儿子这般,自己如何不欣慰,心疼,也许人生路上再多多几次挫折,对他以后的发展会有帮助,纵然望子成龙心也切,有话说:宝剑锋从磨砺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儿子,你的命运掌握在你手中。

父子相拥鼓励,多年累积的隔阂总算缩短,消融。阳哲欣隐隐约约中似乎明白爸爸位高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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