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愣住了,有些呆呆的看着梁妄。
他笑了?他居然笑了?陈观有些难以想象,他对梁妄的印象一直是那种冷冷酷酷,立于人间之上不苟言笑的仙人。也许不只是对梁妄,可能这是他对所有修行者的想象。
但此时他看着梁妄脸上淡淡的笑容忽然觉得好是亲切。
梁妄忽然说道:“你这么劈柴劈了多久了?”
陈观晃过神来,连忙应道:“自懂事的时候开始,师父就教我这么劈柴了。”
“这个劈法是你师父教的?”
陈观老实点了点头。
梁妄忽然明白了什么,说道:“这也算是炼体了。”
“啊?炼体?”陈观没听明白。
“锻炼身体。不过效果很差就是了。”
梁妄又问道:“今年多大了?”
陈观说道:“上上个月刚满十四。”
“那不算太晚。”
不晚?什么不晚?
陈观刚准备问,梁妄便说道:“从今天起你可以不用你师父教你的那套劈法了。”
陈观逐渐兴奋了起来,这是要开始教他了吗?那以后他有资本自豪了,一位修行者亲自教他怎么劈柴,说给凉城里那些小伙伴听的话那得羡慕死他们。
梁妄说道:“你觉得我们两人劈柴时有什么不一样?”
陈观认真想了想,说道:“我需要用很大的力气,而且劈下去的时候柴刀还会卡在木柴里劈不断它。梁公子花费的力气比我小,却能轻而易举地劈开它。”
梁妄微微颔首说道:“不错,表面上来看确实是这样。”
“那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梁妄问道。
陈观茫然的摇了摇头。
“木柴被劈开需要的力气其实是一样的,你也好我也罢,想要劈开木柴就需要一定的力量。你力量不够,所以柴刀才会卡在木柴的中间。我之所以能那么容易将木柴劈开,是因为我劈柴的力量更大,大到能将它轻而易举的劈开。总的来说就是你有什么程度的力量,就能把木柴劈到什么程度。”
陈观表情奇怪的说道:“啊?那这样就是说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劈,都不可能一下子劈开木柴吗?”
梁妄说道:“理论上是这样。”
陈观原本满是期待的神情,忽然间沮丧起来,一片沉郁,简直心死如灰。
“却也并非如此。”
梁妄看着陈观神情一瞬间的变化,忍不住微微笑了笑,说道:“先别沮丧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梁妄说道:“凭你自己的力气想要仅凭一下就将木柴给劈开的确不可能,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光凭自己的力气也未必能保证一下子将木柴给劈开。”
陈观听着一脸疑惑与奇怪。
“可是梁公子刚刚不是……”
梁妄摇了摇头说道:“我刚刚之所以能在一瞬间将木柴劈开是借了力。”
“借了力?”陈观不明白的问道。
“不错。”
梁妄说道:“你我的区别在于,你全凭自身的力量去劈柴,而我并非如此,我在劈柴的时候向天地借了力。”
陈观惊呆了。
“向天地借力?这……怎么借?”陈观完全摸不着头脑,果然修行者就是修行者,向天地借力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
梁妄说道:“我们所在的这片天地你看到了吗?”
陈观看了看地面,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蔚蓝与无垠,完全看不到哪里是尽头,他有时候都在想天空到底有没有尽头?
陈观点了点头说道:“看到了。”
“你看到了但是你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
梁妄说道:“你想要向它借力首先你得先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陈观摸了摸脑袋,说道:“但是这要怎么做呢?”
梁妄说道:“我们一呼一吸都在这片天地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你用心感受,将天地当做一个人,你试着去同他握手。”
陈观听得很认真,他按梁妄教的盘腿坐在地上,逐渐闭上了眼睛,一呼一吸之间蕴含着某种特殊的规律。
起初他还不是很习惯,但是在梁妄的纠正与指导下他开始慢慢掌握了方法,渐渐的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开始环绕着他。
看着这一幕梁妄知道可以了。
微风轻拂,不只是吹动他的衣袂,也带起了一些回忆,虽然如今他道心已平稳下来了,但想到曾经的结局还是会有些情绪生出。
不过这几天在适应身体和稳定道心的时候,他也想了很多事,比如人不可能踏进一条河流两次。
同样的,两次人生不可能是一样的结局。
见陈观已经入定,他转身朝屋檐下走去。
这时躺椅上的老人忽然睁开了眼眸,苍老依旧,却带着几分笑意说道:“这功法可不简单啊,你就这么轻易地传给他?”
以他的眼光当然感觉的到,梁妄传授给陈观的那部功法阶级绝对不低。
梁妄知道这里发生的一举一动,都在这看似睡着的老人的视线之下,或者说这方圆五百里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他天赋不错,配得上这部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