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秦王府和飞鹰帮当初的商议,数日之后,庞四海就会带着秦王特使吴勇器来到飞鹰岭,举行受封典礼之后,上官云飞即可正式成为秦王府少傅。想到未来的荣华富贵,上官云飞不由得躺在太师椅上眯起了眼睛,嘴里的几个疮包不合时宜地疼了起来。上次前去秦王府拜访,一路上风尘仆仆,水土和饮食都不太适应,回到飞鹰岭后,口里长了几个大疮,虽然没有什么大碍,总是觉得不舒服。这几天李菁菁都给他沏了一些青茶,喝了以后略有好转。
回想当年,他刚把李菁菁掳到飞鹰岭之时,她虽然形容尚小,却也精于风月之事,后来软硬兼施让她嫁给自己成了帮主夫人。刚成亲那会,两人如胶似漆,十分快活。没过多久,自己开始练气修行,必须忌房事,冷落了这个千娇百媚的小娇妻。李菁菁天生媚骨,在狼多肉少的飞鹰岭自然成为焦点。上官云飞也知道有不少帮众对李菁菁垂涎三尺,只是自己心中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只要不至于造成飞鹰岭的混乱,上官云飞也就听之任之。
上官云飞对各大名门正派颇为不齿,认为他们都只是仗着祖宗传下来的武功就在武林当中发号施令。上官云飞觉得这些个名门正派思想僵化,等级固化,管理老化,飞鹰帮完全可以在名门正派的夹击之中“以无厚入有间”,并逐渐壮大起来。迅捷是飞鹰帮的招牌,无论是组织还是行事,飞鹰帮都极为高效。在江湖上来无影去无踪,名门正派往往还没有反应过来,飞鹰帮就已经全身而退了。曾经有一段时间,飞鹰帮内部极为混乱,后来上官云飞设立了各个堂,使得所有帮众有了更强的归属感和情感联系,不至于在追求迅捷之时成为一盘散沙。
上官云飞清楚地知道飞鹰帮帮众之间也许会有些情义,但是毫无道义可言,飞鹰帮的运作全靠利益维系。虽然在飞鹰帮做个山大王也能一呼百应,随着年岁渐长,上官云飞一直在寻找一个为自己正名的机会,他不想让自己的一身能耐就如此葬送在荒山野岭。这次得以拜入秦王门下,就手握千载难逢的功名契机,日后帮扶秦王登上皇位,自己就可以成为当朝一品,荣华富贵自不必说,那种威加天下的感觉才真正令人神往。
至于飞鹰帮这群帮众?普遍帮众给他们一口饭吃就不错了,飞鹰使者可以封个小官。飞鹰使者虽然是自己的徒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谊,各人都是为利而来,为利而往。这么多年来,自己在飞鹰岭上基本还是一言九鼎,号令一出,无人敢违。但是,为了维系飞鹰帮的迅捷,上官云飞将权力下放,也尽量不去干预日常的事务,反而给了一些人错觉,认为上官云飞年事已高,血性渐失,越来越软弱了。特别是大徒弟莫天全,由于他主管四个绿叶堂和飞鹰帮日常的运作,骄气日盛,几次违背了自己的意愿,虽然还没有出现当面顶撞自己的情况,但是看着莫天全那满脸不服的神态,估计他内心也不把自己当回事。上官云飞眯着眼,嘴角挂起一丝蔑笑,心说,“老夫日后平步青云,尔等就各自安好吧。”
“夫人,帮老夫端一碗茶来。”他回过头来,呼唤了一声。
“是,帮主”。李菁菁应了一声,不久就端了一碗绿茶上来。“帮主,这是上好的龙井,刚刚沏好,帮主趁热喝。”
李菁菁说完,起身站到窗边候着,直勾勾地盯着上官云飞。她看到上官云飞将一碗茶全部喝了下去,伸手推开了窗户,拿起茶碗,“妾身再给帮主倒一碗。”言毕往外屋走去。
等到李菁菁端着茶碗进来,上官云飞看着她,阴阴地说道,“夫人,你刚刚这碗茶有点古怪。”李菁菁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茶碗“哐当”掉在地上甩得粉碎。上官云飞翻身缓缓站起,朝着李菁菁走了过去,眼中露出了一丝杀气。“这是何人所使?从实招来!”上官云飞谅李菁菁一个人绝不敢暗算自己,想要查出背后的主使。
李菁菁惊恐地后退,连连摆手,“帮主,我,我…”
上官云飞手指一勾,成鹰爪状,上前两步抓住李菁菁的喉咙。“贱人,你招是不招?”
李菁菁拼命挣扎,甩开了上官云飞的鹰爪,往窗边跑去,想要呼救,万分惊恐之下,完全发不出声。上官云飞一踉跄,差点摔倒,骂了一句“贱人”,追了上去。
突然间,一个人影从窗外飞入,那人越过上官云飞的头顶,身形尚未落地,半空中使出一招“金乌破云”,这是大力鹰爪功绝招之一,化爪为掌,直击上官云飞的后心。上官云飞躲闪不及,后心已被击中,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他跌跌撞撞走了几本,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嘴里发出一些嘶哑的声音,倒地扭曲了一阵,就此气绝。
莫天全上去踹了上官云飞两脚,骂道,“老匹夫你也有今日。”他回过头来扶起已经瘫倒在地上的李菁菁,口中不停软语安慰。
李菁菁知晓自己有身孕之后,即刻告知莫天全。莫天全惊喜之余,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和上官云飞已成水火。他试服“销魂软骨浆”之后,果然提不起真气,心想这是对付上官云飞的不二法门。他怂恿李菁菁设法将“销魂软骨浆”给上官云飞服下,莫天全好说歹说,李菁菁死活不肯。但现如今情形已然不同,莫天全称如果李菁菁还不敢下手,他们两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了腹中的孩儿,李菁菁只能铤而走险,两人约定这两天晚上伺机下手。趁给上官云飞泡茶的机会,李菁菁鼓起勇气,将“销魂软骨浆”倒入茶水之后给上官云飞服下,并按照约定打开窗户,告知莫天全已经得手。李菁菁屏住呼吸做这些事之时,已经几乎把持不住内心的挣扎和恐惧,为了保住腹中孩儿的周全,咬牙坚持了下来。当上官云飞察觉不对劲,开始质问之时,李菁菁心中的防线已经完全奔溃,逃至窗边,准备呼救。
莫天全这两天晚上都在紧张地关注对面房屋的窗子,每当上官云飞下山,李菁菁总是打开窗子,邀约莫天全过来偷情。这一回,两人约定采取同样的信号,莫天全刚刚看到窗子打开,赶快潜身前往,看到上官云飞正在追击李菁菁,立即出手。他深知成败悬于一线,一出手就是杀招,上官云飞提不起真气,毫无还手之力。莫天全这一招蕴足了内力,已将上官云飞的脏器击碎。
初夜时分,月上枝头,整个飞鹰岭上洒满了淡淡的月光,此时的飞鹰岭显得万分的静谧,似乎所有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都消散无形了。忽然间,一声凄切的哭声划破了夜空,“帮主!帮主您怎么了?快来人啊…”。等到王勇剑等人赶到,看到莫天全、钱嘘寒和钱问暖两兄弟都已经到了,李菁菁衣衫不整,双眼含泪站在一旁。上官云飞仰面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显然已经不省人事,床上被褥一片凌乱。
“师傅,师傅!您怎么了?夫人,这是怎么回事?”王勇剑急切地问道。
“帮主刚刚运了一下内息,行功完毕后欲与小女子行夫妻之事。没想到,没想到他一时气短,就背过去了。”李菁菁幽幽地说道,说完又抽泣起来。
“老三,我刚刚已经把过脉了,师傅已经仙去。”莫天全冷不丁插了一句。
“什么?”王勇剑嚷到,不由得上前一步想看个究竟。
莫天全伸手拦住了他。“老三,此乃帮主与夫人栖息之所,外人几人不宜久留,我等赶快去商议后事为佳。老七,相烦你派人去找一副棺木来,以容师傅安息。我等随后前往议事厅商议后事。”钱嘘寒点头称是,转身出去了。
“夫人不必惊慌,我等兄弟几人会妥善处理后事。”莫天全转身一抱拳,对李菁菁说道。
李菁菁怯怯地应道,“全凭各位使者做主。”
“事不宜迟,各位师兄请随我移步到到议事厅。”钱问暖在一旁催促。
莫天全应了一声,招呼众人离开。王勇剑心里万分狐疑,他抢上前一步,抓住上官云飞的手,失声叫到。“师傅,徒儿不肖,没能照顾好您老人家。”
莫天全眉头一皱,催促王勇剑快走。王勇剑放开上官云飞的手,跟着众人走了出去。等到众人都离去,莫天全对李菁菁说,“还请夫人到外屋歇息。老七很快就可以带棺木过来,将师傅入殓。”李菁菁点头称是,拿了一件锦衣披在身上,也低头走了出去。错肩之时,莫天全伸手拍了一下她的细腰,斜眼看了一下床上的上官云飞,嘴角挂起一丝蔑笑,带上门,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