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长老接任掌门人之后,点苍派在“帮派风云榜”的排位就从未进入前十,最近一期更是跌出了前二十。董长老和其他诸位长老年岁已高,已经没有精力再来应对这么复杂的局面,也已经没有能力为点苍派的发展注入新的动能,只能提出要物色新的掌门人和长老。结果主管戒律的马得利呼声最高,在董长老力挺下最终成了点苍派的新任掌门人,柳如风和各大长老的内室弟子中各有一人称为新的长老。董长老在一片怨声之中退位,继位的马得利对这些分派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为了稳住局面,不让点苍派分崩离析,只能采取绥靖的对策,对这些分派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马得利的纵容和默许使得那些分派主越发肆无忌惮,做法也越来越出格,这些分派和点苍派其实已经貌合神离。
但是这些分派也不愿意完全彻底的和点苍派划清界限,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大理国国君曾是点苍派弟子,而点苍派武功被尊为国术。点苍派整体需要承接大理国的一些和押送或商贸相关的业务,这些分派时不时也会参与其中。同时,打着点苍派的旗号有利于这些分派开展业务。这些分派和点苍派的关系已经变成了赤裸裸的利益和利用的关系,已经没有丝毫的理念认同和情感共鸣。对于点苍派的退化,杨栩之看得很清楚,但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实在也是有心无力,只有在给柳如风扫墓的时候,喃喃说道,“师傅,您老人家万万不会想到点苍派会变成这般模样吧。您当时耗尽心思将点苍派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现如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点苍之魂已被遗忘。点苍派已经利欲熏心,真是积重难返。”
杨栩之被段思平请出山之后,梵羽佳放心不下剑湖宫弟子,托人去打听剑湖宫的消息,得知点苍派剑川分派已经和剑湖宫分道扬镳,剑阳苑和剑阳阁已经和若干点苍弟子合作推出“剑阳医馆”。“剑阳医馆”只专注于医疗服务,品质越来越高,无论是对病人还是对驻诊医师的服务都很到位,口碑逐渐远传,有很多来自剑川节度之外的病人慕名来“剑阳医堂”寻医问诊。虽然医疗服务“慈悲为怀”,不太容易产生暴利,但是“剑阳医堂”通过有效管理“功能性”、“情感性”和“社会性”,使得其提供的医疗服务供不应求。就“功能性”而言,“剑阳医堂”严格把关医疗服务的品质,要求能够最大限度地消除病痛。对所有医师的医疗服务质量每月都进行评估,连续两月评估不合格的医师,或者半年内有三月评估不合格的医师,立即被清退,而对评估成绩突出的医师予以奖励。就“情感性”而言,“剑阳医堂”通过义诊、重症病人专用通道、老幼病人专用通道、送医送药上门等多种机制建立在百姓中的口碑。“剑阳医堂”还推出了实物抵押服务,让没有银两的病人可以抵押他们的物品先获得治理,等到有银两再将物品赎回。这一系列的举措让百姓从情感上产生对剑湖宫的依恋。就“社会性”而言,“剑阳医堂”开展了一系列的医疗养生讲座,并将患有同样疾病的百姓归于一组,举行针对性很强的医务活动,并鼓励他们互助和互爱。很多病人都通过这些活动拓展了自己的人脉网络,丰富了自己的生活,和社会产生了更广泛的联系。正是因为“剑阳医堂”的医疗服务同时满足了黎民百姓们“功能性”、“情感性”和“社会性”的需求,“剑阳医堂”在剑川口碑极好,慕名求医者络绎不绝。
有诸色人等怂恿梵心语、孙不亢和张军雷去别的节度和大理国都城开设“剑阳医堂”,三人对此十分清醒。他们深刻认识到“剑阳医堂”的能力不容易复制,也不容易规模化,盲目的扩张会导致巨大的危机。因此,三人谨慎地保持“剑阳医堂”现有的规模,通过把业务做深做透来实现增长和扩大影响。基于这样的自律和考量,“剑阳医堂”的发展颇为顺利,前途看来一片光明。
了解到点苍派和“剑阳医堂”不同的现状,杨栩之不禁喟然长叹。他清楚地看到点苍派经历了不同的危机和相应的转型。一开始点苍派面临缺乏统率力的危机。这个时候柳如风挺身而出,为点苍派的发展指明了方向。这个方向包括由“点苍之魂”提供的感召力,地域上的扩张,和“点苍押送”、“点苍商贸”、“点苍医馆”三个具体业务的推广。随着点苍派的规模不断扩大,新的问题和危机开始涌现,主要表现于各个分派要求更多的权利,才能及时应对市场上的多变。柳如风开始对各个分派进行授权,并给予更多的支持。随着柳如风逝去,点苍派也迎来了新的失控危机。董长老赶快回收分派的一些权利,设置了“点苍押送”、“点苍商贸”和“点苍医馆”三个业务的业务主管,加强了对各个分派的控制,并力图形成一些有利于全局的协调机制。董长老的努力也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但是,点苍派已经逐渐失去了“点苍之魂”强大的力量,也失去了勇于创新和齐心协力的氛围。一旦外部的环境变化,董长老建立起来的管控机制成了各个分派继续发展的束缚。由于缺乏总体的协同能力,局部利益和总体利益无法两全,点苍派最终分崩离析。
董长老成功变革之后,繁文缛节和官僚主义成了点苍派进一步发展的新障碍。假如点苍之魂的感召力尚在,假如齐心协力追求创新的氛围和干劲尚在,点苍派完全可以通过广泛的协同来渡过新的危机。在此之后,点苍派只依靠自身的能力将难以继续增长,就只能通过扩大与剑湖宫这样的外部帮派的合作来实现更大的发展。本来点苍派和剑湖宫的合作建立了很好的模式,点苍派可以推而广之,让别的分派也去尝试类似的合作。可惜,董老师取消了这样的合作,马得利也没有能力扶大厦之将倾。由于理念和统率力的不连续,点苍派最终没有形成基于同一道义观的协作,也就失去了进一步向前发展的能力。
武林中没有不落的明星,那些名门正派,如果失去了变革的勇气,失去了创新的能力,将会被后起之秀无情地淘汰。杨栩之觉得自己没有柳如风和段思平那样的雄才大略,不能成为独挡一面的豪杰,也没有能力去管理一个举足轻重的武林门派。杨栩之仅希望自己能够研创出可以流传后世的武功,也就不枉此生了。
一念及此,杨栩之觉得治世当前,自己只要当好教头,练好武功即可。他基本没有施展武功的机会,也不用参与朝廷上的是非曲直,倒也乐得清闲,每天坚持练武,思考招式中的变化,其余时间就陪妻儿玩耍。小儿咿呀学语,蹒跚学步,逐渐长大,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