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凛的袖子卷起来查看着伤口。很浅，能养回来，虽然灵魂上的伤要比肉体上的痛很多。
“如果真的在胸口之类的地方被贯穿就很不妙了。”我揉了揉凛的伤口，“凛不会死但是灵魂却坏了，那可真是要难受到世界尽头了。”
“会这样……”他原本是要笑着说什么，却神色突变，手臂飞快地把我圈住，极速离开了刚刚的位置。
一道魔光从天而降，把草皮划开了一道口子。
“羽！”我招呼那边的羽蛇。
他展开翅膀，将众人负于背上，飞快地避开了另一道魔光来到我的身边。
“奥里昂的鹰飞走了！”加里特指着远处的小黑点。
“是使魔……”莱娜有些不太确定。
“打下来！”凛说，伸出手，“搭把手！”
“不用急，它出不了结界。”我还是非常相信暝曦的，对于祂来说不过是往这边多瞥了一眼的事。
朱利安把凛和我拉了上去。我几乎从不把羽当坐骑，也就只有这种不方便的时候会让他代步。
凛的招式打不到那么远，朱利安自觉地呼唤了恩斯特的名号，雷炎万钧之势落下，仿佛打坏的不是他自家的花园似的。然而那鹰灵巧得很，避过了第一波之后倏地没了踪影。环顾四周后则看到了数个相同的鸟影。
“不是一般的使魔。”我随口说着。因为这一招式有些目神的味道。
“分不出真假就全打下来。”加里特把结痂地伤口又划开了，他身上的伤痕大概都是这么搞出来的。火焰与雷电交错，同时击中了所有的分身，毫不节制的力量舔着地面荡过去打碎了喷泉的水池，溅起的碎石中有个个头特别大的砸在了我的雕像的脑袋上。
我下意识地就叫了出来。
但是只有凛看了我一眼。因为实际上一点都不疼，所以我就当没看见他的眼神了。
鹰的真身被击落，我们从羽的身上跳下来，羽又化回小蛇的样子缠上我的胳膊而后隐去身形。而落地的鹰抽搐了几下，流出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宝石化，红色的宝石蔓延至伤口，至胸口，最后整只鸟儿变得硬邦邦的。
“到底是如何施法的呢……”凛看着身后被掀了的地面，目光看向城堡，看向所有人，看向头顶的结界。
“结界真的不会放进来任何外人么？”他问。
“虽然奥里昂的确令我们畏惧，但是，这个结界必须是经过主人允许才会对外打开。”莱娜回答，她的头发有些乱了，但是落地后她依旧冷静而沉稳，“维里亚特家世代生活在这里，供奉这城堡里的无数位神明，祂们不会背叛我们。”
“不然我们也不会怀疑伊丽莎白姑姑。但是，地宫里的亡灵里并没有伊丽莎白姑姑。”加里特补充。
“依着她的性子，她绝不会心甘情愿直接去往死之国，她的灵魂应当是镇压于地宫的。”莱娜说。
“没有外人，没有预计中的亡灵……鹰是作为耳目的使魔……但是无论如何，阵法不可能在非常非常远的地方施展。这是人类魔法师的阵法，不是魔族的天赋……”凛思考着，“那他是在城堡附近么……”
“距离上还是无法实现。”莱娜说。
“那他必然是在城堡里的。”凛皱起眉头，可是这是矛盾的。
是矛盾的么？我观察着他的神情，冷峻的理智的一举一动都很霸总的凛。我怀着坏心眼子看着他，但是他过于专注并没有get到我的小心思。我觉得凛应该可以想到吧，想不到的话我就可以组织一下语言嘲笑他了。
“……”他抬起了头，又一次环顾了四周，而后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是在哪里等的逢魔时？”
“诶？”我笑眯眯地装傻。
“在人类的世界里，这里是哪？”他抓住我的手。
“一个自然保护区，风景名胜那种。”蹲马路牙子耗时间的时候吸引了不少游客看过来，他们还以为我迷路了。
“魔域和常世是重叠的，他只需要在常世进行布阵就可以了。”是的，这就是结果了。重叠的世界但又是完全不同的空间，利用使魔观测着魔域，在常世付诸行动，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竟然是这个样子，真是太……！”朱利安一定是想骂人但是他忍住了。
“但是我们依旧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景区里找人太困难了。”莱娜叹气。
“而且姑姑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加里特皱眉。
“这种级别的魔法师并不多，也并不是完全无从查起。”凛似乎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排查了。
我没什么兴趣，谁都一样，敢找上门就往死里打，见好就收就让他多活一段时间。我比较关心的是我这辈子的生活质量。
“凛。”我收敛了暴露本性的一切神情，“我饿了。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了。”
“啊！”凛显然刚刚才意识到这件事，“可是好像……没有人做饭了。”
是啊，人都挂掉了，庭院也一片狼藉。
“你不是开甜点店的么？你不会做饭？”缓过来的朱利安立刻恢复了神烦的状态。
“你不是开甜点店的么？你不会做饭？”同样一句话，加里特则是轻佻而嘲讽。
凛抬起了下巴。
“叫哥。”
于是两个弟弟都不乐意了。
“饿着吧。”凛揽过我，“兰轩我们出去去吃。我还没有逛过王城的街道。”
“切！”没有人拦他，只有朱利安轻哼了一声。
直到已经离得挺远了，莱娜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谢谢！愿你前行的道路有星光照耀！你若愿意回来，魔族的王城随时恭候！”
凛只是挥了挥手。
而后低下头凑过来:“她说要有星光照耀，为什么？”
“因为……即使是太阳淫灭，月亮陨落，任何一颗有名有姓的星球化作尘埃，夜空中都会有星辰亘古。”
“那你岂不是很厉害？”
“是的，我很厉害。厉害到人们总是无意间就呼唤了我的名号却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号。”我依着他低头的姿势，顺手揉着他柔软的头发，“要好好讨好我哟，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