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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战争的疑云

苏文要找安兹子爵是早有预谋的,就算不是为了海族的事,过段时间他也会亲自拜访这位邻居,只是海族的出现,以及亚兰镇如今的危险处境,让他的计划不得不提前。

但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也在找他。

他奇怪道:“有什么事吗,安兹阁下?”

“我之前已经派信使去亚兰镇了,结果你刚好离开没多久,正好我们的目的地一样,都是洛伦尔城,我也就决定在这里等你。我找你的原因非同小可,和最近的形势有关,这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再细说。”这名高大魁梧的男人神秘道,但神色颇为严肃。

看样子是正经事。

“好,没问题。”

苏文没有多问,很快便找到了等候的罗迪,跟随安兹子爵一起来到了内城区某处宅邸。

实际上,洛伦尔城周边领地的贵族们,大多数都在城市的内城区有产业,像费利蒙子爵这种没有的反而是少数,毕竟哪怕再怎么压榨底层农民,自己的门面也是要撑起来的。

而这座宅邸,便是安兹子爵的产业,里面有着豪华的私人园林,无论是豪华的装裱,还是林立的仆从,都说明了他的家底是如何雄厚。甚至在庭院的上空,还闪烁着魔法结界的光泽,不但能够让里面的温度保持适宜,也能够隔绝外界的噪音,或者不让外界听到里面的动静。

但出乎苏文意料的是,穿过庭院进入大厅时,里面的圆桌前,竟坐满了人。看起来就像是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样子,桌上摆着吃的七七八八的点心和食物,但并没有宴会应有的喜庆感。苏文数了数,在场的人有七八个,其中还有自己认识的弗拉格子爵,其他几人也大多面熟,都是当天领主府宴会上,坐的比较近的宾客。想必都和自己一样,是被安兹邀请来,有“非同小可”的事要说的。

而这些人大多神色凝重,苦大仇深的模样。尤其是弗拉格,这家伙早已不复当天的玩世不恭,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双目更是红通通的,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和怒意。

安兹显然是这场会面的组织者。他咳嗽了一声,让所有人都看向他,然后开口道:“我已经找来了苏文·阿莱耶子爵,这样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经齐了。诸位都是沿海领地的领主,或他们派来的代表,相信这几天,你们的领地都已经不同程度受到了海族的侵袭。由于事发突然,我只有临时把诸位召集到这里,商讨对策。但在这之前,我有一件重要的消息要告知诸位,这也正是我如此积极召集你们的原因。”

“——那就是,帝国恐怕暂时无法指望了,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安兹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多伦帝国之强大,岂会怕了区区海族?”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虽然我们都敬重你,但这种危言耸听的话,可不能乱说。”

众人七嘴八舌,空气中充满嘈杂的气氛。

“静一静。”安兹面不改色,压了压双手,把众人的议论抑制下去,然后说道:“我既然这么说,自然有所依据,你们中有些消息灵通的,大概已经知道,前段时间,就在海族大规模袭击的前夕,洛伦尔城就遭遇了一次秘密袭击。海族间谍潜入国王大厅,窃取了大量资料,还杀了不少人,最后逃之夭夭,也正是这次事件之后,它们才仿佛彻底肆无忌惮,开始了明目张胆的侵略行为。”

“恐怕此时,诸位心中都会疑惑,为什么帝国的中坚力量迟迟没有介入,仅仅是将特里底斯行省的兵团调来海边?下面我要说的事情,你们听了之后千万不要大肆宣扬,否则搞不好会惹来麻烦——那就是,首都多罗克,早已经自顾不暇了。人类和海族之间的战争,实际上早已经在数个月之前就已经打响,我在多罗克那边的朋友告诉我,帝国早已经派出精锐魔导师战团入海,目的是为了兴师问罪,但一个人都没能回来,全部遇难。我们这几天遭受到的,不过是多罗克那边行动失败后的反噬……”

“消息可靠么?”一名领主模样的男人问道,脸上的表情难以置信。

“我安兹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诸位都是我的邻居,有不少已经认识我多年,想必也知道我的性格。稍安勿躁,耐心听我把话说完。”

安兹子爵似乎有种独特的魅力,他这话一出,众人平静了不少。

他接着道:“诸君,和平太久了,以至于我们忘记了危险。如今你们对海族的印象,还停留在两百年前不堪一击的模样,但它们蛰伏在海下,谁知道已经发展到了何等水平?你们应该感到庆幸,这里不是多罗克,而是千里之外的偏远地带,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这几天我们遭受的劫难,和那里的沿海地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为了避免恐慌,帝国下令封锁消息,但恐怕用不了多久,战火就会烧来这边。你们难道没注意到吗,最近这段日子,洛论尔城各大商会都在悄然撤离,显然他们也收到了风声。”

“这消息……太不可思议了,您如何证明呢,安兹子爵?”

“证明?这就是证明!”

安兹说道,从怀中取出了一颗魔法水晶,将其放在了圆桌中央,一边的魔法师侍从为其注入能量。很快,便从中展开了一副清晰的投影。

只见影像中,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海边城市的剪影,苏文虽然从来没有去过,但凭借着几座地标性的高耸入云的法师塔,还是认出了正是帝国首都多罗克城。影像中所在的区域,是这座城市的巨型港口,规模是洛伦尔城港口的数十倍之大,但现在早已船满为患,外围则是无数正在加盖的防御工事。通过高空中的投影,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工人在来回穿梭,其中更有许多杀气腾腾的士兵。

“看到了吗,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影像,多罗克城上一次这样,已经是只能从书本的插画才能看到的事情了。之前帝国看似迟迟不出手,实际上早暗中已经开始了与海族的斡旋,现在海族胆敢袭击海岸,而多罗克城草木皆兵,几乎把整个行省的兵力都调来防守,你们想想,这意味着什么?而如你们所知,多伦的海岸线有三千多公里,不可能每一个地方都像多罗克一样固若金汤!”

随后,他挥了挥手,影像发生变化,闪过了各种各样的废墟,全是魔法轰击的痕迹,这些都是帝国东部沿海的城镇。甚至有个大型港口,规模不亚于洛伦尔城的,已经被毁于一旦,房屋燃成灰烬,船只变成残骸,乌鸦在上空盘旋。

这样的惨烈景象,让所有怀疑的人都彻底闭嘴。

“这些就是帝国东部的现状。离我们很远,但绝非遥不可及,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连洛伦尔城,也会受到海族的袭击。我重申一遍,海族所做的事情已经不是小打小闹,这是战争。”

安兹子爵缓缓道:“显而易见,摆在诸位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带着财物和家眷逃往内陆,要么留下来抗争。这几天的事不过是个开始,今后海族的袭击还会越来越多,而帝国的军团,只会优先保护主要城镇,比如洛伦尔城,对于我们这种私人领地,就算派出防守力量,也肯定极为有限。好在我已经调查过,这几天袭击沿岸村庄农场的,都是些散兵游勇,并非我们无法对抗的强敌,所以我提议沿岸领主组成领主联盟,共同抵抗海族侵略,总比单打独斗更加可靠。我的话讲完了,有人反对吗?”

包括苏文在内,没人出声反对。

“很好,接下来我们探讨具体的事宜。”

受到邀请的,都是以安兹子爵的格拉帕米森领为中心的沿海领地领主,没能亲自到场的,也派出了手下前来。而根据安兹子爵的设想,加入联盟的领主,应当拿出一部分最精锐的士兵,由各个领地的斗气骑士带领,成立联合兵团,并分成小队在长达上百公里的沿海地带巡逻。用这样的方式,将海岸线化零为整,从而更好在发现海族踪迹时调派人手,保证第一时间就有足够的力量进行对抗。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一致通过,接下来便是具体事宜的安排。苏文不得不承认,安兹很有作为领导的天才,早已考虑好了一切。

在他的牵线下,由共计八个领主组成的“抵抗联盟”就此成立。苏文自然也欣然加入,倒不如说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毕竟由于那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原因,如今亚兰镇可能面临的危险,要远远高于其他城镇,加入这个联盟,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是稳赚不亏的选择。

至于安兹今天所说的消息的真实性,苏文持保留意见,毕竟不排除有危言耸听,夸大其词的可能。但若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接下来的形势将会急转直下,根本不需要做出什么证明,时间就会说明一切。不过无论事实究竟如何,安兹子爵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

因为,海族的入侵,在带来了恐怖和危险的同时,也让苏文发现了潜在的机遇。安兹贩卖了一波恐慌,他的目的,未必就是组成抵抗联盟这么简单,或许还有着更深层的含意。

等一切结束,已经是深夜,好在安兹子爵的宅邸够大,足以住下所有人,便安排了住处。但苏文还没有待热乎,便有人敲响了门。

苏文开门,只见安兹穿着宽大的长袍,站在门外。

“阿莱耶子爵,说说你的事吧。”他微笑道,“下午我听说你在裁决厅,所以才去专门找你,但是见到你的时候,你也说了和我同样的话。显然你也有事找我,现在没有别人,在下愿闻其详。”

“哦?你还记得啊。”

苏文也笑了。

“快请进吧,有一样东西,我认为你肯定会感兴趣。”

说着,他仿佛早有准备般,从包裹中取出了一物,递给了安兹子爵。

“这是……矮人火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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