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辆笼车上的“货”都卸完,蛇头过去和对方领头的那个魔族说了几句。就见那魔族淡淡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包丢给蛇头,看着挺沉,应该是他们那二分之一的报酬。
之后,那领头朝四个手下轻轻一摆头,那四个人随即上前。其中三个分别去牵上一串人,剩下一个等在旁边,估计是一会儿进山由他殿后。
房钏再次极快地扫了四周一圈,不禁心里犯难。这地方是座岩山,除了嶙峋山石还是山石,别说树了,连根草都没有。在这种一点遮蔽都没有的地方,他又不熟悉山中情况,要是待会儿贸然尾随进入,风险实在太大。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大大方方的跟进去……
正当他为此着急发愁,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冲过去把人拦下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蛇头在那个负责殿后的魔族从他面前经过时,突然抓住了对方的胳膊,还满脸惊愕的样子。
他这一抓,倒是没把那殿后的魔族惊着,却把那个正要进山的领头给招来了,冷声问:“你,还有什么事。”
蛇头被对方讲话时的压迫感弄得喘不过气,结结巴巴地道:“呃,不是,那个,我……嗯,少,少将军,很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位军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想,可能是我认识……”
“混账!”
那领头突然暴怒,都不待他说完,直接一巴掌扇在蛇头脸上,给他打翻在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们套近乎!我们是大殿下的下臣,怎么会与你一个黑商认识!别再说废话了,拿着钱赶紧给我滚!”
他说完胳膊一甩,转身就走。那殿后的魔族却是无甚反应,只淡淡扫了眼跌坐在地的蛇头,也转身走了。蛇头的两个手下上去想扶起他,却被他一把挥开。然后,他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房钏这才走过去,看着那些进山的人消失在视线中,沉声道:“早就听闻,魔族的王公贵族,一个个都把阶级地位看得极重,等级分明,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呀。看来,他们已经受够了和你们打交道。刚才一通乱吠,估计也是憋了好久吧。”
他边说边从眼角瞥着旁边三人。那两个手下闻言脸色均不好看,似乎很不服,很愤怒,又很无助。不过蛇头与他们不同。他的脸上看不见那三种神情,反而是四分惊,三分疑,两分惧,还有一分,似是喜。
房钏看出来了,他压根没在听自己刚才的话。仔细想想,之前他被那个魔族少将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似乎也没在听。他好像自从抓住那个殿后魔族,视线就一直落在那人身上,根本没有移开过。就连现在也是心不在焉的,怕是还在想那个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情?难不成,他真和那个魔族认识?
房钏眯了眯眼,走过去,轻轻拍了两下蛇头的肩膀,道:“怎么?是你认识的人?”
蛇头本还愣着,叫他一拍,才像忽然惊醒了一样,叹道:“噢,不是……我也不确定,就是觉得,有点像,有点像……”
他说到关键之处又吞吞吐吐的,房钏急了,往他背上重重一拍:“别结巴,像个男人。说!”
就像被那一巴掌打通了声门似的,他紧跟着连贯道:“我觉得那个人很像我家殿下。感觉很像。”
此言一出,结结实实把房钏给惊得倒抽一口气。魔族对他们同族之间的感觉普遍很准,何况还是主仆之间,几乎可说是板上钉钉错不了的。可是,蛇头不是说他追随的主子已经死了几十年了吗,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出现在这里。
“……蛇头,有件事我早想问你了。”
房钏看着他,认真道:“你曾经,追随的到底是哪位殿下?”
“……”蛇头低下头,闷声道:“是太子殿下。烈泽太子。”
“——!!!”
这下不仅是房钏,连在场那另外两个魔族都惊傻了。因为蛇头从未在他这班弟兄面前说过自己的过去,所以他方才说那人像他家殿下,以及房钏那般吃惊的反应,都让那两个魔族完全摸不着头脑。
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魔族那位早逝的小太子——烈泽,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现场一下就炸了锅,那两个魔族小子当即唧唧喳喳的嚷起来:“老大,你以前是太子手下的人吗!”、“真的假的啊老大!”、“是啊!没想到老大你这么厉害!”、“哎不对呀,要老大你是太子底下的,怎么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是呀是呀,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他们二人吵吵的没完没了,听得房钏额上都起青筋了。蛇头也被念得一个头两个大,吼道:“行了闭嘴吧!吵死了!”
那两个小子被吼得一哆嗦,连忙捂上了嘴,不再问了。蛇头也没跟他们解释,兀自按着眉心,揉的指下红了一块。
房钏问道:“……你确定吗?过了几十年,你确定没弄错?几十年前,你们应该还都是小孩子吧。”
蛇头也摇头,叹气道:“我不确定。我只是觉得,感觉很像,非常像。一般,除非是同胞兄弟,不然不会感觉这么相似。可女帝至今,都只有我家殿下那一个孩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觉得当年那个小太子还活着,而且,就是刚才走进去的那个人?”
这一次,蛇头点了头,虽然犹豫,但很肯定。房钏笑了起来,又道:“这还不简单吗!想知道他是不是,直接上去问啊!走,我们跟上去。”
蛇头闻言,立马又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疯狂摆手道:“这不行这不行!大前辈你有所不知,这座岩山,从踏上这条石道开始,就是属于大殿下的私人猎场了。我们这些人都是没有资格进去的。要是贸然进入被发现了,当场就会给杀了的。而且我听说,这里面就像迷宫一样,如果不是有人领着,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房钏看他这惊恐的模样,再看看他旁边那俩,同样是吓得脸色惨白,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似的,张着嘴却连话都说不出来。难道这里头真有那么恐怖?
房钏转头看向山中,越来越觉得其中有鬼。区区一个猎场而已,不过就是摆摆猎宴,何至于搞得这么生人勿近?
有问题。很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