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明白牧师职业受欢迎的原因,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小牧师,因为她们容易回幻界啊。”乌瑞达开口道。
“你这是在诅咒人家嘛?”吴靖觉得这怎么听都不是一句好话,回幻界就等于在现世死亡,转换一下话语的意思,就是指她们容易暴毙呗。
“我并不有这种意思。我的意思是,每一个年轻牧师都代表着无穷的潜力,也许现在她只是见习牧师,但是说不定哪天她回到幻界后,在机缘巧合之下成长晋升成为了更高阶的牧师,到那时,在她回幻界前和她保持契约的召唤师有着对她的第一召唤权,也就是第一个召唤到她的必然是那位之前契约她的召唤师,除非在她回幻界的期间那个召唤师等不及了,提前解除了和她的契约,如果她从n晋升成为了ssr牧师,我的意思是如果啊,那那个召唤师一下子就可以鱼跃龙门,毕竟ssr级别的牧师现在全世界也没几个,就连那个欧皇,似乎家里也只养了一个ur牧师,一个ssr牧师。”
这个召唤机制倒是很有趣。
“那为什么召唤师不留着你们这些n级别的英雄,万一哪天你们也晋升成了那个稀有的.....s.....”
“ssr?”
“啊对,ssr。”吴靖点了点头,他现在大致了解这个世界的稀有度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n(normal普通)、r(rare稀有)、sr(super rare超级稀有)、ssr、ur还有顶尖的,据说只能野生契约的uur:“那他拥有第一召唤权,不是一波肥吗?”
“老板你说笑了,这得多难。我们在幻界时,召唤师是看不到我们的稀有度的,一般而言召唤n是最常见的,牧师职业就算是r也很吃香,比如最近在魔物阵营很火的,那个被称作‘草爹’的一名植物族,也就是阿娜温魔物娘英雄,就是一个r稀有度的群疗牧师。”乌瑞达解释道:“但是召唤师也不知道他下一次召唤的角色会不会就是上次牺牲的英雄,但是每次召唤都需要耗费庞大的物资资源,所以万一我们这些战士职业n稀有度上去,占着一个英雄契约位置,结果n稀有度又回来了,这不是白白浪费资源吗?但是牧师不一样,就算牧师n稀有度上去,又回来了,也好歹有用,如果侥幸晋升到r了,那算是意外之喜,不像我们......”
乌瑞达说着又叹了口气:“就算千辛万苦晋升r了,还是冷板凳一张,而且回幻界是有惩罚的,会扣除大量的练度,要练好久才能补回来,更何况在幻界也不是所有的锻炼都有成效,有时候也会历经千辛万苦,结果练出一些毫无意义的技能,一个盾战士要隐秘技能有什么用!而且在幻界里想要练到什么程度在下来也不是我们决定的,说不定运气差,刚刚回到幻界就又给新的召唤师召唤出来,结局必然是秒速抛弃。所以,与其去赌在幻界虚无缥缈的成长计划,我们不如索性就在现世寻求晋升和变强的机会,这样至少锻炼的是我们现在适合各自职业的主技能,还来的还可靠些。”
“喔......”吴靖点了点头:“不过没关系,没有召唤师也无所谓,你这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嘛,每天有闲钱和时间来这边聊天吹牛,工作也不是很忙,我现在觉得你其实什么都好,就是缺个伴,看看你整天泡在这里荒芜度日的样子,不如去攒点钱找个伴,也好充实一下你的人生。”
“啧,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乌瑞达摆了摆手:“身为一名英雄,梦想当然是驰骋疆场,马革裹尸;亦或者是探索地下城,为了保护同伴撤退,孤身一人面对boss然后壮烈牺牲。来这边不过是让自己目前枯燥的人生得到一些滋润,等我变强了以后,我终究还是会孤身一人启程,追寻自己的梦想的。”
“你的梦想尽头怎么都是死啊,思想太过悲壮,结局太过黑暗,令人不禁同情。”吴靖吐槽道。
“所以说,我想战斗啊,我自从作为一名英雄而诞生于幻界的时候,就背负着来到现世为召唤我的主人、以及那些没有力量的平明百姓所战斗的使命。”乌瑞达义正言辞道。
“可这又和你之前那种壮烈牺牲的梦想产生了冲突,我个人觉得你现在做做委托,也算是一种帮助人民百姓的行为。”吴靖用指关节扣了扣桌子:“你看,你保护商队,保护同伴,然后又用自己的力量替居民解决很多的问题,我寻思着你这英雄当的也不错了,我个人认为,你的价值其实和稀有度无关。”
“老板,你这话一说,在令我感动之余,感觉你像是个有故事的人啊。”乌瑞达握住了吴靖的手:“你是第一个说出这种话的英雄,虽然你也是n级的,但是我还是想敬你一杯,我们不醉不归!”
“现在才早晨你就想要喝醉了?我果然得在外面牌子上加一条了。”吴靖甩开了他的手:“其实我之前吧,一生都在为我生存的意义而奋斗,主要的说,我只是太过于把自己代入身份,认为既然自己已经成了一名魔物猎人,那自己一生的意义和价值就是狩猎魔物,狩猎更强的魔物,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符合我的身份。最终,我虽然完成了梦想,但是当我把剑插入我最后的敌人的胸膛之时,我突然感觉......”
“汝就那么想和余再打一架嘛?”房门缓缓打开,伊羽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睡衣,银白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上,却没有一丝卷起的杂乱感。
她赤裸着双足,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从门内缓步走出,现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日常姿态的伊羽,也充满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她缓缓走到柜台前踮起脚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杯牛奶,一口干了。冰凉爽口的牛奶让她清醒了几分,眼皮也算是彻底睁开了,她脸颊处由于睡迷糊了而泛起的点点银色鳞片也渐渐消失了,变成了光滑细腻的皮肤,她用那对金色地大眼睛扫过了乌瑞达一眼后,看向了那边和她道早安的吴靖:“一醒来,余就听到汝又在拿那件事来吹嘘,余明白汝把侥幸和余同归于尽的故事当做了无上荣耀的心情,但余还是对汝再三吹嘘感到不爽。”
“不是这个意思伊羽,我晚上和你慢慢解释。”被伊羽这么一打断,之前好不容易酝酿的气氛和感情全毁了,吴靖做出了最后的总结:“总之,当你把自己的身份和相应的使命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自我了,不如去想想如果抛弃一切身份立场,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比如我现在......就挺想要个温泉,遗憾的是那要10万金币,我们目前的营业额似乎还有一大笔空缺。”
“今天余想休息一天,要不汝也跟着休业一天算了。”伊羽还是明白让吴靖单独看店有点不好意思:“就算是魔物猎人,也总该休息一天了,今天可没有魔物会袭击你。”
“她这是暗示你啊老板,一整天,不知道老板你吃不吃得消。”乌瑞达用自认为的小声对着吴靖说道,换来的是一个以肉眼都看不见的高速飞过来的、喝空了的玻璃瓶,原本里面装的应该是牛奶来着。
吴靖眼疾手快,在玻璃瓶即将碰到乌瑞达额头的时候抓住了瓶子,而乌瑞达则是压根什么也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吴靖就已经保持着身体前倾出柜台,单手抓住玻璃瓶举在他面门前几厘米的位置的姿势了。
随后乌瑞达便是后背止不住地直冒冷汗,幸好伊羽也没太多精力和他多计较,也不管自己丢的瓶子有没有打中目标,她头也不回地重新回到了房间内,然后把门关上了,估计是去睡个回笼觉去了。
“照刚刚瓶子的飞行速度和力度来看,你要庆幸她手上的是牛奶瓶,要是她丢的是一把餐刀,说不定你就得去找个牧师给你看看了,甚至直接回到幻界去转职都有可能。”吴靖没好气地把瓶子丢进了边上的水槽内:“店内不许打架,这条规定是没错,但是你也不能太口无遮拦,毕竟这规矩唯一对她......”
门再次打开了一条缝,吴靖和乌瑞达同时闭起了嘴巴,看向了门缝里投出的伊羽的那只金闪闪的竖瞳。
“给余带一份早饭进来,余要吃烤肉,加一满杯冰啤酒。”带着三分倦意的软糯声音,从门内飘出。
“没问题,马上好。”吴靖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见吴靖答应了,伊羽便重新关上了门。
“......没用。”吴靖小声地把最后两个字说完了。
“你之前不是说早上冰的油的一起吃对胃不好嘛,你不给我上炸鸡啤酒,你怎么却不敢送老板娘一杯热可可.....”乌瑞达比吴靖怂的多,他是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一直等听到伊羽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了那扇门后,才敢呼吸出声。
“这些天是特殊情况,在不想让卧室重新装修的情况下,我不一定能在家打得过她。”吴靖的语气很平静:“你懂我意思么?”
“理解。”乌瑞达拍了拍吴靖的肩膀:“大兄弟,我现在非常庆幸自己还是自由的,其实也委屈老板您了,你要但凡是个ssr,像老板这样的身手和练度,什么样的女英雄不都得投怀送抱?还至于去管伊......”
门把手突然又一转,乌瑞达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般,用怪异的语调接着说道:“伊.....一周一次的特价商品日似乎要开始了,我突然很想去看一看,老板要不要一起去一次城镇......”
“再加一份饭后甜点,巧克力味的布丁。”伊羽似乎没听到前面的话语,接着道:“吴靖如果不想休息的话,今天跟着他去城镇也可以,记得把午饭和晚饭留下,禁止在外过夜。”
“兄弟,今天去镇上,我请客吧。”乌瑞达现在看吴靖的眼神,就和之前他抱怨自己活得不如那个n级小牧师的时候,吴靖看他时的眼神一样:“刚刚我想过了,发现抛开英雄身份不谈,果然自由才是每个男人的渴望。”
“等等,有件事情我必须要说清楚,你等着。”吴靖也不是水做的、一直不温不火,平时晚上关了店门也就算了,这乌瑞达在边上呢,伊羽这一副命令的口吻,让他这面子往哪搁?
啊呸,就算是平时也不对啊!最近肯定是因为太顾忌伊羽那什么“蛰居期”了,这份好意和关怀似乎反而导致自己的地位在伊羽眼里愈发低下,这不成,有些事情还是得讲清楚的!
他好歹也是个有血性的魔物猎人,他在做完早饭后一把打开大门,气势汹汹地冲进门内,大声对着趴在床上睡觉(龙族为了不压到翅膀,都是趴着睡觉的)问道:“别的就算了,那我在不在外面过夜和你有什么关系嘛?”
“汝能保证第二天早上开店前赶得回来嘛?”伊羽身体没有动弹,但她的尾巴动了下。
“能的话呢?”吴靖顺手把早点放在了床头柜上:“我把早餐放在边上了啊,午餐和晚餐就放在外面柜子里,你起床后自己拿就是了。”
“......”伊羽缓缓从床上支起了身子,然后转过头用金色的眼眸盯着吴靖看了一会儿,看得他没来由地心虚了几分后,才淡淡出声道:“余随便汝......反正余才没有......”
伊羽话说到这里就断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之前那一句:“随便汝。”之后,便不再出声了,她就像是没睡醒一般,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语后,就啪叽一声倒下去,头靠住一个枕头,手上又抱住一个枕头睡了.....等等,那不是说好的我的枕头吗!虽然用不上两个枕头,但是当初赌约里的确说了是以被子和一个枕头来换取床的使用权的。
不过她大概也没睡着,毕竟她虽然一副睡糊涂的模样,但是她那条诚实的尾巴,还是在那边轻轻地点着床铺,然后无力地下垂到了床铺上。向下点代表她现在很不满,尾巴下垂代表失落,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难不成这个所谓的‘蛰居期’就和更年期一样,随便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会不满嘛?
“好吧,我争取晚上回来吃晚饭。”吴靖想了想,如此说道。
那条尾巴抖了抖,然后微微向上甩动了几下,又有精神一般地停在了半空中,但是内心戏肯定极其丰富的伊羽本人.....不,是本龙却一声不吭,像是又睡着了一般。
不明白......吴靖耸了耸肩,转身出门去外面做伊羽的那份午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