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夏晚脸色骤变,看向公堂桌上,她递上去的一纸诉状。诉状是她在街边让书生帮她写的,但因为想到江氏才是受害人,便将署名写成了江璃美。
没想到,竟还有这种手段。
“嗯,来人,将夏晚带下去。”孙启微微颔首,两个衙役就一左一右的架起夏晚,将她带到了后面。
“喂,放开我!”夏晚生气的说,“既然我不能多说一句话,那她们呢?”
夏家人不用孙启多说,都主动的退到了一旁。可她们在不在公堂上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江氏已经决定撤诉了。
“江氏,本官在问你一次,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江氏本就胆子小,她担心的看向夏晚,见后者朝她摇头。她像是接受了什么勇气,说:“民妇……愿意撤诉……”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唯独夏晚面色渐渐难看。这江氏怎么这么容易被吓到,这下子怎么办,她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孙启惊堂木一拍,说道:“既然江氏答应撤诉,那这桩案子就算了了。建明啊,这该赔偿的银子,一定记得赔偿。”
“退堂!”
夏晚面色难看至极,走向江氏:“娘,你为什么要撤诉。你可知,夏家这群人,你退半步,他们就能欺你两分。”
江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两只手不安的揉着手绢:“可为娘也担心你和夏月啊,今日能出这口恶气自然是好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希望这次的退让,能够让夏家好好待你们两个。”
不然怎么说江氏天真呢?
夏建军被当庭释放,毫发无损。夏老夫人愤愤的掏出了一两银子,算是赔偿金,拿给了江氏。可笑的是,这点银子还真只够江氏看大夫抓药。
就连夏建军逃跑时撞破的那个盆栽,都没有赔偿。
这会儿已经是戌时,街上连马车都没有几辆了。夏晚扶着江氏,上了一辆马车,而夏家人也雇了一辆马车紧随其后。
到了村口,夏晚扶着江氏下来,刚要走回院中,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夏晚。”
夏晚回头,见是夏建明,他走了上来,说道:“这几天疯也疯够了,闹也闹够了,今晚便罢了,明日回家吧。”
夏晚没说话,也不知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只扶着江氏回去了。
夏月早在江氏去晋梁县时,就已经托付给隔壁的曾娘子带一夜了。这会儿回来,已经是半夜,也不方便再去要人,便没有去管夏月了。
再说夏家人一回家,那屋子烛光亮堂,刚一进屋,却见夏大吉和夏建田走了上来,像是一直在等他们似的:“怎么样,可有事?”
“没事,没事。”夏老夫人笑呵呵的说着,“好在那江氏心软做不成大事,不然你们今日就看不了建军了。”
又听二娘啐骂一声:“这个夏晚,到底是姓夏还是姓江。自己二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去帮一个外人,她的心难道就是石头做的嘛,吃里扒外的东西。”
夏建明站在一旁尴尬不已,心底对夏晚更是厌恶几分了。好好待在家中就好了,成天拋头露面,现在还和家中长辈作对。
到了晚上休息时,夏老夫人却躺在被子里,似乎在琢磨什么东西。身旁的夏大吉发出呼噜声,她伸手一推,将人推醒。
“怎么了,这大半夜的。”夏大吉眯着眼睛,翻了个身,准备继续梦周公。
“我越想越气,想今天那些好东西,上回夏晚只当了个扳指,就有二十六两银子。”夏老夫人眉头紧蹙,“当初怎么就没把那些东西当掉呢,不然哪儿还用得着在这儿过苦日子。”
要不怎么说夏家人见识浅薄呢,不过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否则江氏的陪嫁早就被当得七七八八了。
“还不都是你,我说当掉换银子,你非说左右不过几样首饰。戴出去有面子,这回你看,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日子过得舒坦重要?”夏大吉嘟囔两句,就想继续睡。
“不行,这么好的东西,万万不能便宜了江璃美。”夏老夫人冷冷的说,她必须想一个好计策,让那些好东西在回到自己手上。就算不能要回东西,也得让江氏乖乖掏出几两银子来,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次日,为了对曾家的小娘子表示感谢,夏晚一大早起来就做了一桌好菜,也是为了给江氏补补身子。
一桌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吃得好不高兴。但才吃了没多久,院门却被人推开了。
来人是许有,夏晚正欲请他上前,添一副碗筷时,却听许有说:“夏晚姑娘,有人告你盗取钱财,请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夏晚楞在原地,就连江氏也匆忙出来:“差爷是不是弄错了,夏晚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许有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愿意相信,但今日一大早的,确实是有人来递状纸。物证齐全,还请夏晚姑娘跟我走一趟吧。”
他是跟着夏晚一起奔走办案的,怎么都想不到,抓盗贼这么用心的夏晚,自己竟然也是个盗贼。
夏晚眉头紧促:“那许大哥,你可知道,状告我的人,究竟是谁?”
“夏家夏老夫人。”
“她们怎么可以,我昨天明明已经答应撤诉了……”江氏不可置信的摇头,她以为让步就能让夏家人对夏晚夏月好一点,谁知人家第二天,就将夏晚告上了公堂。
夏晚抿唇,这夏老夫人果然是没打算放过她:“一码归一码,娘,你放心,在家带着夏月哪儿都别去。我没做过的事情,坚决不会招认。”
跟着许有又一次走到了衙门,夏老夫人好整以暇的坐在公堂边上,身后则站着大娘和二娘。而那公堂之上,孙启早已端端正正的坐着,似乎是等她已久了。
“升堂!”
“威武……”
夏晚没有动不动就跪人的习惯的,奈何旁边的衙役却不管,一棍子打在了她腿弯处,逼得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夏晚,你偷盗祖母十两银子,证据确凿,你可认罪?”孙启指着桌上摆放着的一只深绿色钱袋子,问道。
这公堂外围满了人,听了夏晚的罪状,夏晚还没认罪呢,这帮人就议论了起来:“哦哟,这姑娘看起来漂亮,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是啊,你看她祖母,都已经六十多岁啦,真可怜。”
夏晚心中冷笑,跪直了身板,丝毫不怯懦:“大人仅仅凭一个钱袋子就定民女的罪,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容民女为自己辩驳两句,这钱袋子民女根本就不认识,更不要提里面的银子了。”
“胡说,这钱袋子一直以来,都是娘身上戴着的。”二娘说,“就前几天,突然就丢了,找都找不到。谁知,大嫂好心为你收拾屋子,这才发现这钱袋子竟然被你藏在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