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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物是人非吗?她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跃下那处青砖堆砌的高墙,眼前的景致却换了模样。她悄无声息地走入那片他亲自打理的花园,记忆里的精致幽雅,玲珑婉转,记忆里的夏花明媚,芳草萋萋,全都不在。

碧色猫眼幽幽闪耀,西髅窜出哀的怀抱,雪白的身影划出一道弧线,前肢率先落地,软软的前掌踏碎一朵半死不活的花,无声落地。

“真是,凄惨啊。”猫步前行,西髅低下头颅,鼻头凑近一朵落花,银白胡须轻颤。

嶙峋的一片如刺尖锐,那里曾经凝着灿烂耀眼的幸福,放肆喧嚣,如今却都成了刀下亡魂。软软的手指摩挲着花茎的顶端,平滑的斜面,只有被利器瞬间削断才能制造的锐利刺手。凄惨吗?她见过的比这要凄惨的多。

“喵呜,悲催的男人啊。”西髅抬爪画了个十字,它深表哀悼。

哀闻言嘻嘻一笑,她自然知道西髅说的是谁:“属于他的,想要如何折腾也都是他的事。”只是什么属于,什么又不属于,还真得都很模棱两可。

“任性又神经质,还小心眼,极品男人。”极品坏男人。

“这我赞成。”举步前行,哀饶富兴趣地欣赏着残桥碎石,枯木衰草,惨淡的月光成了这园子里唯一的光源,偶有几只夏虫低鸣,偏生将这处衬得鬼气森森。哀忍不住地发笑,沐着月光的小脸也显出一份诡异来,她那温文儒雅的师傅,脾气向来很差。

猫咪西髅一步三摇,自认为相当高贵典雅妩媚妖娆地走在哀前面,迎着月光,踏着落花,斜着猫眼看哪哪不爽。

“你看那树,喵喵,劈得一点美感都没有。”

“……”她点头,只点头。

“你看那桥,断一半算怎么回事啊,卖弄他内力深厚?”西髅昂着头,当自己是女王,正在阅兵。

“……”

“你看那睡莲花池,靠,小爷的鱼。”西髅瞳孔骤缩地看着干涸的莲池,碧色中耀眼的一线金黄,它的漂亮的锦鲤们,都快成鱼干了。西髅恶狠狠地回头,凌迟某五岁的小朋友:“你们得陪小爷的鱼。”

“池子是他的。”哀无辜地回视,小小的身影坐定在一方被齐整削断的假山石上。

“鱼是我的。”尖锐的猫牙露了出来,朝某哀叫嚣。

“可你养在他的池子了。”哀眨眨眼,继续:“还没交租金。”

西髅气结,咕哝:“你总得补偿我,我养他们那么久,有感情的。”

感情?哀默默地注视着莲池边蜷坐的猫影,失了往日的神气骄傲,圆圆的猫脑袋耷拉着,真得很难过的样子。

“西髅,过来。”

‘喵呜——’

纯白的身影精灵一般,披着月色如渊,几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停在小人儿的膝头,随后泰然地蜷缩俯卧。

突然就荒废了的园子里,安静地连一丝虫鸣都不听不见,风不动,影自陌,分不清是被时光凝固,还是凝固了时光。哀眯着一对凤眸,懒懒地瞅着池底一朵盛放的白色睡莲,没了水,依旧妖娆美好,只是,还能持续多久。

“他干嘛发那么大的火,不是不喜欢你吗?”西髅委屈地哼哼,受害者的滋味真不好受。

哀没接话,只是淡淡笑着,依旧瞅着那朵妖娆白莲。她是碰巧,还是故意,掺和进了这场权利的角斗。缡国皇室,轩辕世家,狐门兄弟,她同他们没恩怨吗,可是细算下来也有那么一点恩怨,只是,她不计较,自然也就断了牵扯。

爱情和权势,缡皇和楼皇后都选择了权势,一个是为了国家,一个是为了心爱的皇儿,如此,即使没有轩辕锦,他们这一对的貌合神离也是迟早的事。权势和亲情,轩辕世家也都统一的选择了权势,无论是心甘还是被迫,到了此时,谁也别说谁比谁仁慈,一条人命一双眼睛,他们舍得踩在脚下,也自然靠那皇位更近一步。轩辕哲理不可谓不忠心,轩辕锦也不一定不爱万俟奉天,不疼爱自己的骨肉,然而更大的利益,闪闪亮亮的未来诱惑着他们,就这么痛心疾首地也狠狠踩了过去。至于狐门兄弟,那么精明的一对,没有可观的利益,没有将一切考虑清楚,他们又怎么会那么听她的话,表面上的乖巧下从来都有一刻叛逆的心,她再清楚不过。只是同样的,嘴上说着‘害怕’,不也还是去了吗。权势这东西,当真是能令人疯狂的,不是必不可少,可是看着别的人有了,也就想要了,一沾上,便如同吸食鸦片一般,再戒不掉,一时的真实快感顶过一世浮华烂漫。

西髅抬眸看一眼哀,垂下脑袋寻到那只温凉的小手,轻轻磨蹭,良久不见回应,忍不住地低叹一声,转瞬便被黑暗压碎。

却像是传染病,薄凉的一声叹息,若有似无地,连尾音都抓不住。她不过是因为一个名字,只是,救了那孩子一条命又将他重新推回权利角斗的最高擂台,似乎比见死不救更可恶一些呀。她喜欢他,见着他脸的一瞬,也只那么一瞬,然,现在,她只记得‘十七’。

再炎热的夏,入了夜,也如过了一道冷水一般,凉意四起,蔓延流窜,直沁入心肺。苍白的月光越过枝叶间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魑魅魍魉般的影,诡异地似一张张人脸,欢喜的,悲伤的,兴奋的,痛苦的,都扭曲。

西髅对着地上的影,一会儿龇牙,一会儿瞪眼,模仿出那一副副表情,别样的生动。不经意地抬头,光怪陆离间的那张脸依旧浅笑安然,像一帧面具,安放在那一处,即使看过宇宙洪荒,沧海桑田,也依旧是初时的表情,明知假却也贪看她嘴角那道弧度。

“哀。”

她不答,只是轻抚它的脊背。

“不去追他吗?”

她想了许久,才道:“城门关了,明早再出发吧。”

“疼不疼?”猫眼一眯,它又往她怀里钻了钻。

“很疼,一次比一次疼。”哀说得极慢,似是在回忆着那种疼痛,自心脏深处滋生出的锥心刺骨。

“你就这么受着,不去同他拼命,杀了他不就一了百了了。”它是真看不惯那司徒曜。

哀想了许久,终是轻声笑了出来,掐了把猫咪柔软的脖颈,言语中多了丝痞气:“他若死了,谁来养我,谁来养你。”

“等有别的人能养你的时候,你能不能杀了他呢。”西髅难得正经一次,它那么辛苦寻得的身体,被人占了它还可以等,心里多了条虫,还不受它控制,它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你问得好奇怪?”

“能还是不能?”

浅浅的一对梨涡,朱唇轻启,她无声地说了一个字“会”。不是‘能’与‘不能’,而是,会,若他触及了她的利益,她一定会,杀了他。

倾塌的不远阁外,祭剑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托着腮,嘟着嘴,头顶一只八角琉璃灯光辉四射,华丽逼人,暖暖的光晕洒落一地,朦胧如一场海市。

‘喵呜’声由远而近,祭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暗处一抹晃动的影,梗着脖子,气红一张俏脸。

一身黑夜,怀抱一只雪白的猫咪,步履缓慢,如鬼如魅。直到灯光照亮那张小脸,凤眸含笑,梨涡浅浅,七分天真,三分妖娆地瞅着那一双慢慢泛红地眼眸。

“祭剑,我回来了。”

祭剑狠狠一跺脚,双手紧握成拳,终是忍不住地吼了出来:“你还知道回来了啊,你怎么不等司徒府都塌了再回来。”鼻音深重。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他们还以为司徒府已经塌了呢。

“你就算贪玩,就算想走,也该留个信给祭剑啊。就这么一声不响,带着这只死猫跑了,为什么带它不带我,为什么不带我。”紧绷的神经断了,祭剑一屁股坐回原地,哇哇哭了出来,像个小孩子一般。

‘喵呜——’死猫?西髅舔舔爪子,它要毁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哀安抚地拍拍西髅的脑袋,轻描淡写:“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祭剑狠狠抹了把眼泪,擦红了皮肤:“回来了,回来了,现在回来有个屁用,人走了,房子塌了,你现在回来有个屁用啊。”

‘喵呜——’悍妇,嫁不出去。

哀抬头看着八角琉璃灯,整个不远阁毁得都不知道原来长啥样了,只这一处挂着八角琉璃灯的门头檐角,完整地错愕。视线触及灯上那一道软缎发带,墨绿色银丝暗绣鲤纹,似嘲似讽地一撇嘴角,一跃龙门便化龙,鲤纹同龙鳞纹能有多大区别……

“你怎么就,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哭号转为低泣,祭剑哽咽着,泪流满面却又募地笑开:“回来就好,回来,回来就好。”

“嵬奴呢?”漠然地看一眼她住了四年的不远阁,深深地一道裂缝自门口一直蔓延到房屋,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直到隐没在坍塌的砖瓦下。

祭剑抹干眼泪,抽抽噎噎道:“被,被主子,子。带,带,走了。”

“他们往哪里去了,几时走的?”

“说,说是,去,玄煌,午时,走,走的。”

时间算得真好啊

‘喵呜——’卑鄙。

“祭剑,备车,城门一开就出发。”

“是,小主子。”

祭剑话音刚落,檐角下的八角琉璃灯似是被一双手狠狠一拽,猛地砸在碎石之上,‘哗啦啦’满地琉璃碎片,内芯的灯油泼洒了开,一簇火光瞬地燃成一片,蔓延至院中丛生的杂草,越加地放肆轻狂了。跳窜的火光映着满地琉璃碎片和满地五颜六色的玻璃球,竟生出诡秘的光景来,不那么热烈了,也不那么汹涌了,似一片温柔的极光徜徉而来,灰烬了一切。

‘喵呜’烧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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