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绝对称得上是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大才女,小学一年级就已经能把《琵琶行》倒背如流,听得台下老师目瞪口呆。
说到这里,或许就有人开始将她脑补成一位整天捧着本经典古书、研究高深理论的天才少女,然而事实上,她是一个十分古灵精怪的女孩,什么娱乐八卦、性学三论,那些庸俗得不能再庸俗的东西才是她最爱跟我们聊的,不仅如此,游戏攻略、体育赛事、建筑设计、财政金融、中西方上下五千年她都略知一二,最重要的是,那时她才十八岁。
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年纪这么小咋就知道这么多东西了?”她脱口而出一句:“这些书上和网上不都有吗?”完全不假思索,好像在说,“知道这些很奇怪吗”。
原来,现代人根本就不缺知识。
几百年前哥伦布历经千辛万苦才发现了新大陆,而这块新大陆我们现在在网上输入几个字就能看到,甚至还给它起了个叫“美洲”的名字;前人好不容易才去到的地方,如今我们买张机票就可以到达。
可是,我们有了“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的能力,却再也没有拼命研究一件事物的精神了。
有一次我跟北北与一群自称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家伙聊天,年纪与我们相仿。然而在那坐了不到半小时我就受不了了,他们知道的确实不少,但也仅仅只是知道罢了。比如讨论当下正热的“男女平等”时,他们把微博热评当成是自己智慧的结晶又复述了一遍给我和北北听,只可惜你会上网我们也会,那些千篇一律的东西我们早就看过不知几遍了。
在听完什么“新时代女性应该崛起,别被再被压榨了”这样随处可见又有失偏颇的话后,北北终于忍不住用自己的真才实学将这些问题全都重新分析与讨论了一遍,从几千年来女性的社会地位与原因一直说到近几年社会演变导致女性价值观的改变,硬是把那群家伙讲得一愣一愣的,并狠狠地教训了他们的自以为是:“你们能不能自己多想点,不要觉得人家的观点跟你有点像就直接用人家的思考结果;人家是经过自己一系列思索才得下来的结论,跟你们这样不经自己思考的能比吗?你觉得差不多,实际上差太多了!”
她那时还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你们明明缺少蜿蜒曲折的思考,却还觉得自己想得很多。”
我们活在前人留给我们的文化之下,按理说应该比他们更优秀更有思考,可现在反倒因为那些人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智慧而令我们变得这样慵懒。我们直接使用那些智慧而不去思考其中的逶迤,这本质上是一种偷懒和耍无赖的行为。
老祖先留给我们智慧,创造了我们而今的逍遥不是为了让我们有更多的闲暇去好吃懒做的。他们是希望我们能够直接从他们的毕生所得中得到某种启示,不愿我们再去花一辈子重复走他们走过的路,这样我们就能省下更多时间去研究并完善他们的发明与体系,再利用这些来创造新的东西。
当时轰动一时的牛顿第一定律到了现在也只是被编在了初中基础物理中,不会再有一项发明为考虑重力因素而将万有引力再重新研究一遍;青铜器最早有四足,历经不知多少年才成了三足,现在我们都知道,那是因为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可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事,对于那个时代来说就已经算是一种巨大的科技进步,而被他们以为的伟大发现,不过是一项现在我们人尽皆知的定律。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问过妈妈:“你说现在那么多定律都被以前的人发现了,那我们岂不是很亏吗?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发现了。”妈妈说:“怎么可能,只要你肯去挖掘,总归会有新东西被发现的。”
所以呀,我现代人缺的从来就不是知识,而是静下心思考的耐心。
方今的我们,能够接受男生留长发、女生剃光头,能理性地看待同性恋、未婚同居、休闲性行为,染一头七彩的发色、谈一场不结婚的恋爱,这些在老一辈看来可能要花很久才能理解的事情,在我们一代人眼中不过就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而我们之所以能做到以怪为常,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恰好生活在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