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在竹楼里呆了半个时辰,委实坐不住了,也不知枯枯儿何时能够归来,想着还是去前方看看吧。
长鱼往着枯枯儿去时的方向走了好一会,却并没见着任何人。难道这儿是专门关着俘虏的地方?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如此精致的竹楼怎会关押俘虏!
忽听得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笑声,谨慎起见,长鱼钻进了一丛竹叶间。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长鱼借着这缝隙瞧着外头。四人从西南边走了过来,前头的两个穿着贵气,二人有说有笑。待到她们走近了些,长鱼猛然间睁大了双眼,这哪是四个人?后头的一个丫鬟明明是撑着个纸片人在走!
奈何在暗处,长鱼看不分明,只晓得这个纸片人头顶被穿了跟银线,银线系在那三尺翠竹上,丫鬟像是提着个灯笼往前走。前方的姑娘边说边回头瞧瞧纸片人,长鱼实在不懂他们的语言。
长鱼的头发忽而被竹枝勾住,本想着等他们走过再解,但发髻终究散落,插在发髻上的卉簪自然是掉落下来。这一声响,不大不小,不高不低,偏偏正合适着前方的几人听到。
长鱼知晓自己是躲不过了,扯下了缠绕的头发,蹲拾起卉簪,方钻了出来。
见她们转过身来,长鱼便直直盯着,就算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好歹气势上还得将她们镇上一镇的。
三人皆转了身,长鱼却目不转睛的盯住了丫鬟手提的纸片人上,但他不是九华!长鱼本以为纸片人是根本动弹不了的,没想到它却能眨眼睛,扭脖子,甩胳膊!他的一举一动皆可牵引着这张“薄纸”多出几道褶皱来,实在是太诡异!
这纸片人亦是个男子,看样貌倒是很清秀。男子见长鱼这般傻愣的模样,便开口问道:“你是这儿的人吗?”
长鱼听闻熟悉的发音,欣喜若狂,嘴唇已然发颤,答道:“不,我不是!你是如何被做成这纸片人的?这儿可还有与你类似的纸片人?”
男子的样子甚是不屑,“像我这样的八成是回不去了,趁你还没变成我这样,赶紧逃吧!”
其余三人已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瞧着长鱼,长鱼分明识得这种眼神,像是要将她抽筋扒皮。长鱼断定九华必然被掳到此处,想着他被弄成眼前男子的模样,心窝窝都揪成了一团。还没见着九华,她可不能这么早就成了此三人的俎上肉!
长鱼运用不上力量,也就顾不得自己有何形象,撒腿便跑了。跑了许久,未闻身后有何动静,长鱼才忍不住转头看了看,无人跟上来?额,如此看来,方才着实有些出糗。
方才只顾着甩掉她们,弯弯绕绕间不知来到了何处。只瞧见不远处的翠竹楼更显得大气,通体透亮,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长鱼正想找着进去的入口,看看能否碰个运气寻到九华,却见着竹楼中央处凹出了两扇门,两列黑影皆手提纸片人鱼贯而出。
长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只是躲在稍远处的花丛间眺望着。见这数十道黑影远去,长鱼正想跟上去,却见着枯枯儿也从那竹楼里走了出来。
见她身边并无旁人,长鱼方从花丛间冒出个脑袋,重重的咳了两声。枯枯儿闻着这边奇怪的声响,才发现花丛间竟躲着长鱼。她朝着长鱼使了使眼色,长鱼会意,便起身紧跟着枯枯儿。
离竹楼也有一段距离了,枯枯儿便放慢了步伐,长鱼立即跟了上来。见着枯枯儿一副凝重的模样,长鱼便急着问道:“怎么样了?可有我描述的人?”
“有!我还见着了!”
长鱼忍不住的欣喜,“可在方才那一行纸片人中?”
“嗯!”
“那,可有救?”
枯枯儿却是摇了摇头,“难,他们皆被做成了纸皮人宠,送往虚度空间最有权势地位的各分支头领处。”
“纸皮人宠?”长鱼纳闷极了,那九华被他们带到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正是,这儿贵族的兴趣委实奇怪得很,从凡间掳来了很多皮相身量俱佳的人,制成了这纸皮人宠,活脱脱像极了关在笼子里的画眉,专供他们玩乐。”
“供他们玩乐?那枯枯儿你可知九华被分往何处?”
“我不知道。九华乃是上上等人宠,他们应该很是喜欢,各个都在争抢。”
长鱼沉默了许久,一颗心跌宕起伏,盯着枯枯儿,又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严肃的问道:“你呢?你可能养纸皮人宠?”
“我?对啊!既然我在这儿的身份如此尊贵,他们定然不会与我争抢这纸皮人宠了!”枯枯儿高兴坏了,“长鱼,我这就去同这里的阿爹说说!委屈你跟在我左右,做个贴身丫鬟,只要你不出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届时再好好想想法子救他出来。”
“嗯,你阿爹现在何处?”
“他方才还在竹楼里,我们现在就回去问问。”
长鱼便扮作丫鬟的模样跟随枯枯儿左右,折回了竹楼。说也奇怪,竹楼并没有任何开关,枯枯儿刚走近身,这竹楼自个儿便幻化出一道门来,长鱼跟紧了些,一同踏了进去。
进了竹楼,长鱼本想着好好打量一番的,可想着自己此时是丫鬟的身份,还是收敛些好,便低头恭敬而立。这一低头,着实吓了一跳。原以为自己脚踩的是那通体发亮的翠竹,谁知却是一方碧青的水。水面平静,波纹匿迹,所走之处,步步生莲!
“阿爹!女儿想求您一件事?”长鱼观察这脚底之水时,枯枯儿已同那首领开了口。
长鱼退至一侧,只听得首领跟枯枯儿说了些什么,可又不知内容,便琢磨起这足下之水的奥秘来。
“我瞧着几位姐姐皆养了纸皮人宠,也想玩玩,可她们偏不借我。”
“虽说我失踪了这么久才回来,可终归也是阿爹的心肝宝贝儿不是?”
“姐姐们都不搭理我的,无聊时想说说话的人儿都没有,如今看中了一个纸皮人宠,也只有阿爹能够满足我了。”
长鱼倒没想到枯枯儿撒起娇来,扮起弱来也是一等一的酥。虽听不懂那首领说的话,可听得这一连串的长笑,心下便也知道这件事是成了!
想着马上就能见着九华,眸子里盛满了欢喜的珍珠,水嫩嫩的俏颜倒映水中。
脚尖微挪,水莲含苞;唇角微勾,琼窝绽放。静水微颤,眼眸发亮。最是那一低头的浅笑,入了他的眼,携了他的魂,覆了他的命!
欢喜许久,定了心神,长鱼才转了转不知疲累的眼珠子。恍惚间,她瞧见一朵水莲开而不谢,亏着这养了好几万年好奇的性子,长鱼盯了半晌,竟是瞧见了了水莲下一张熟悉的面孔。
“仙儿,我们回去吧!”枯枯儿那厢大声呼唤,长鱼这厢收了神,低头跟着退了。
“你可知首领阿爹答应我了?长鱼,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九华了!”到目前为止,枯枯儿做过最得意的事恐怕就是这件了。
“枯枯儿,那你这首领阿爹可说了何时将九华送过来?”
“你放心,今晚你便可见着他了。”
“真的很谢谢你,枯枯儿。”
“那倒没什么,但你需解释的事情,今晚始终是逃不过的。”
“这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