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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病症

“2月14号,情人节,星期四,小雪。

晚上在去给父亲送饭的路上,意外的碰到了班长的女友和一个男人并肩走进了如家,为了保护班长脆弱的内心,我默默的打开了qq音乐,给班长分享了一首《绿光》,还有16G的喜洋洋链接。

如果爱情有颜色,那一定是草原绿。

父亲今晚又喝多了,一定是又想念母亲了,可惜我从未见过她,但是能让一个男人如此刻骨铭心的铭记着,我想她一定很美。

还有…

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2月15号,星期五,大雪。

班长在群里面秀恩爱,同学们纷纷表示非常羡慕,我没有破坏气氛,只是用为数不多的零花钱,给班长开了一个绿钻,分享绿光…

那个奇怪的声音叒叕出现了,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问我是不是‘L城吴彦祖’,虽然我很欣赏她的眼光,但我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拒绝了,毕竟我只想做自己,一个低调而善良的翩翩少年。

嗯,难道是人格分裂?”

“2月16号,星期六,晴。

健忘的症状更严重了,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不过我还是记得要给班长分享绿光,这是我的坚持和善良!

父亲接了一个大活,出远门了,祝平安。

今天那个声音出现了三四次…

心情不好,没理他。”

“2月17号,星期日,晴。

日常绿光…

“今天是不是还没给班长分享绿光…”

许乐合上了日记收好,用力揉了揉眉心,健忘症越来越严重了,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纠缠,却始终没有办法拼凑完整,就像是努力的想要回忆什么东西,却偏偏想不起来,这种感觉很让人抓狂。

好在许乐早就习惯了…不过让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少年,习惯健忘症,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健忘症…

多出现在老年人的身上,医学上称是暂时性记忆障碍,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靠谱的药物,能够彻底治疗健忘症。

倒是有一些缓解的办法…

比如强化记忆!

就是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多做一个加深印象的动作,可以达到强化记忆的目的,但是事实上效果并不明显,因为到目前为止,许乐已经学会了十套广播体操,五十六式太极拳,还捎带脚一套降龙十八掌,伏虎罗汉拳…

然而,他还是记不住同桌的名字。

想想每次盯着同桌的脸,然后在同桌生无可恋的目光中,认真的打一套罗汉拳…有时候还觉得怪羞耻的。

可能对于一位老人来说,健忘症的威胁并不大,因为他们有子女的照料,况且以他们的年纪,本来就已经到了应该忘记一些东西的岁月,但是对于年仅十八岁的许乐来说,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的学习成绩很差,因为他记不住老师讲了什么,他不得不把大部分的零用钱,用在打车上面,因为他经常忘记回家的路,家里的燃气已经彻底废弃,因为有一次他忘记关火,差点把房子烧了。

他甚至都已经忘记,自己有没有忘记了什么东西…脑子里就像是有一个板擦,彻底的抹除掉了记忆黑板上留下的所有痕迹,然后又会被新的痕迹所填满,再被抹去,填满,抹去,循环往复。

如果健忘症继续恶化下去…

许乐怀疑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这对于一个独立的智慧生命来说…

可能是最残酷的审判了!

“必须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许乐想。

虽然许乐已经遗忘了很多事情,但是他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健忘症,是从十六岁那年的生日开始出现的,脑海中经常出现的声音,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而且随着健忘症越来越严重,那些声音出现的也越来越频繁!

很显然,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其实许乐早就想一探究竟,但是他的父亲,也就是道行精深,装神弄鬼的“驻武当山办事处大神父许喇嘛”告诉他,不要回应那个声音,他会想办法帮许乐,彻底解决掉这个病症的。

然而两年时间过去了…

许爸的寿材铺生意越来越旺,“大师”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主动上门“请教”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但许乐的病症却越来越严重。

事实证明,许爸的业务水平真的很高…

认真起来连自己儿子都骗!

许乐也不知道他是没想到办法,或者已经把这事给忘了…难道健忘症也是遗传病?还是说健忘症也会传染?

但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呼…

许乐吐了口浊气,目光坚定。

他起身去关上了店铺的门…寿材铺位于城北老街角落,地理位置偏僻少人,几乎没有什么生意,可以说寿材铺的运营和盈利,全都是靠着那些“慕名而来”的客人消费,反正许爸已经出门办事了,开不开门区别都不大。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天色已经逐渐昏暗下来,卷帘门拉下来后,破旧的店铺内便彻底黑了,许乐顺手开了灯,瓦数很低的灯泡散发着幽光,照在两旁笑容诡异的金童玉女,或是纸人纸马上…

这一幕看着还挺吓人的。

但许乐却早就习以为常了,他照常收拾了一番,把散落的纸钱整理收好,把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纸人们扶正,又回到棺材造型的柜台旁,拿抹布擦了擦架子上那一排造型各异的骨灰盒,在香炉里重新插好香…

这些都是客户们寄存在这里的。

做完这些后,他才上了楼。

寿材铺整体是一栋二层小楼,但是面积并不大,每一层大概不到五十平,一层是摆放寿材商品的地方,二层就是父子二人的住处了,别看空间确实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整体格局上…

楼梯口是一个很小的客厅,摆放着破旧的茶几沙发,对面墙里嵌着一台老式电视,作用上既是客厅也是餐厅,右手边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脸上是卫生间,左右两边是南北卧室。

许乐先到厨房下了碗面,填饱肚子后看了会电视,琢磨时间也差不多了,又到卫生间认真的洗了个澡,沐浴洁净全身,想了想还换上了一身整齐的衣服,这才回到卧室,和衣躺在了床上,连鞋子都没脱。

仰脸平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如果不是担心太不吉利,许乐甚至考虑给自己换上一套寿衣,反正家里是有存货的。

没错,他连自己的身后事都考虑好了。

许乐不知道回应那个声音的后果,但是在他看来最糟糕的结果…

“不外乎就是死亡吧!”

许乐早就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反正对于一个智慧生命来说,如果丧失掉全部的记忆,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好像和死亡也没差吧?

许乐甚至觉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逐渐失去自己的记忆,失去自我意识,这种感觉可能比死亡还要恐怖!

许乐不是个勇敢的人,至少没勇敢到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地步,事实上他还挺怕死的,也正是因为他越怕死,他才要越勇敢的面对,只有彻底解决掉健忘症的问题,他才能拥有一个正常人的人生!

学习,考试,上大学…

嗯…

“或许还可以交几个女朋友!”

许乐对自己的颜值,比较自信。

他安静的躺着,等待着声音的召唤…声音的出现是没有规律的,有时候一天好几次,有时候好几天都没动静,而且声音的来源也不同,可能是男人,可能是女人,可能苍老,可能稚嫩…

通过刚才翻看日记许乐得知,这几天是声音出现的频发期!

他耐心的等待着声音响起,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出现,这让许乐怀疑:“难道是频发期正好结束,又变成了休眠期?”

啊魂淡,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啊!

许乐又等了会,都感觉有点犯困了,身体因为长久不动,也有点发麻了,许乐刚想下床活动活动…

脑海中的声音不期而至!

“请问…

您就是真?锦鲤二代?香仙灵吗?”

这次是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

但是这个称呼吧…属实是有够羞耻的。

在听到声音的呼唤后…

许乐神情一肃,很认真的承认了这个羞耻的称呼:“没错,就是我。”

“啊,成功了吗…”

脑海中的声音欢呼雀跃,可是许乐已经听不清楚了,因为在他承认那个羞耻称呼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一阵十分强烈的拉扯,是作用在意识层面上的拉扯,虽然听起来挺扯淡的…

那种感觉,像是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

也像是喝多了假酒,心神沉沉又很飘忽…许乐觉得自己好像在旋转,在抽离,被拉扯到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意识黑洞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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