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沈雄微弱的叫着
褚妤骄压住他脖子出的伤口“沈雄同学,你失血过多,还是先不要说话,很快就到医院了”
“妈妈...对...对不起...我应该帮...你的...我在赎罪,在赎罪了”
“沈雄...沈雄...他昏过去了,得尽快到医院输液才行...”
杨洪庆踩死油门,从两车中间硬生生挤了过去,被推开的车撞向两侧引发连锁撞击,邹耀邦趁机超车冲了出来,开足马力直接撞上。
从对向车道驶来的吕荣凯闪烁警笛,开着扩音喇叭,尽可能将车道上的车驱离避免更大的损失,车辆减少,车道渐宽,邹耀邦往右侧猛打方向盘,砰砰两枪打爆了右后侧的轮胎,轮毂在地上擦出一串火星但杨洪庆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控制着方向将车往左侧驶去,提醒着褚妤骄“扶稳了!”,说罢猛向右打轮,与邹耀邦相互撞击。
两辆车如同发了疯的钢铁怪物相互缠斗,近距离的情况下邹耀邦连开数枪击碎了车窗,两人恶狠狠的看着,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车轮受损杨洪庆的黑车速度渐慢,邹耀邦借此超车顺势将车子一横,挡住杨洪庆的车头,封堵他的行车路线,提枪对准他脑袋之际,正好看到了坐在后排的褚妤骄不觉一惊,也正是
因为这片刻的犹豫,杨洪庆给足马力将白车推开,见此邹耀邦更不能让他离开,调整车辆正待追上去“砰”地一声,前车轱辘被吕荣凯打爆,急速状态下车身被甩了出去,正好撞向黑车。
两车相顶虽抵消掉部分动能,但仍不免被各自抛出去,邹耀邦的白色轿车撞到护栏停了下来,杨洪庆的黑色轿车侧翻片出很远才停下,街道上一片狼藉,轮胎摩擦的焦糊味弥漫在周围,碎片残渣散落满地,邹耀邦脑袋有些发胀,他踉踉跄跄地跑到黑色车前寻找褚妤骄。
“夫人...夫人...”
车内只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沈雄
“耀邦...”褚妤骄颤生叫他,待他转过头时发现杨洪庆正用虎爪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放了她...否则车里的人必死无疑...”邹耀邦用枪指沈雄
“他要是死了,你们都活不了...把枪给我...”
“你先把刀放下...”
“这个女人的命在我看来一文不值,我只需动动手腕...”
“这个小子也一样,只要一枪...”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用军人的方式来解决...”
“好!”
当啷!
杨洪庆将刀扔掉,邹耀邦将弹夹卸下退出子弹,分秒必争的杨洪庆跳身而起挥拳砸下,刚一落地扬腿横扫,提到了邹耀邦的胳膊,他顺势抱住杨洪庆的大腿,纵手横翻旋起一脚踢中他的胸口。杨洪庆近身缠斗,招数狠辣犀利,凭借略微高大的身躯占据优势,邹耀邦的力道虽强,但在节奏上比他慢了半拍,见招拆招之际被杨洪庆抓住空子,一个右勾拳打的他后退两步。
邹耀邦吐了口血,开始快速移动脚步,借机寻找杨洪庆的破绽,这时他发现杨洪庆右侧肋下有一大片血渍,他马上意识到可能是刚刚的枪伤,抓住机会假意偷袭他的伤口,杨洪庆身子内收正将左腿漏了出来,邹耀邦飞出一脚鞋尖正好踢中他的膝盖关节。
杨洪庆噗通跪倒在地,迎面被铁膝怼碎了眼眶,瞬间左眼肿了起来眼前一片模糊,因为子文的关系邹耀邦对他毫无怜悯,而劫持褚妤骄则让他动了杀心。
在邹耀邦的步步紧逼下,杨洪庆躲在车尾的位置尽可能压低重心几乎就快蹲在地上,就在对方迫近自己之时,他如一颗炮弹般窜了出去,抱住邹耀邦的大腿想将他放倒,邹耀邦识破他的企图稳住身体,挥拳如雨砸在他的头部,情急之中杨洪庆摸到一块玻璃碎片挥手刺中他的大腿根,邹耀邦旋即倒地,杨洪庆第一时间扑上来连续刺向他的胸口,拾起身旁的虎爪刀,向他的眼窝捅去。
邹耀邦一手抵住他下压的身体,一手握住刀刃“军人的荣誉都被你丢尽了...”
“从我第一次杀人开始,荣誉就不在了...”
“没有了丝毫荣誉感的你根本就不配用这把刀...”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与少爷相提并论...绝对不能...”
噗!!!
虎爪刀下落的瞬间,邹耀邦背部拱起身子稍稍移向左侧从而避开要害,刀尖正好刺中锁骨,剧烈的疼痛如一道电流令他浑身颤抖,顾不得疼痛他直接将杨洪庆紧紧锁死,双臂箍住他的头部,两人各自挣扎相互用力,僵持中杨洪庆手中的刀渐渐脱落,邹耀邦的胸口被血浸透,即便两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但仍然互相拉着对方的衣服不肯松手。
“少爷...少...少爷...人...人都是...我杀...的...跟他没...没有...关系...是我...没...保护好你...安盈...对...对不...”杨洪庆朝沈雄的方向望去,眼中尽是愧疚,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自己死上一万次,也无法挽回了。
褚妤骄抱着邹耀邦“没事的,耀邦没事的,救护车一会就来,救命啊...救命...”
“夫人...我...总算...没辜负他的嘱托...”
“没有,没有,你做的很好,做的很好...来人啊...快来人...”
“夫人...别...别怪他...都是...都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
“嗯...我知道...我知道...”
邹耀邦的身体此时已经千疮百孔,股股血流抑制不住的淌出,褚妤骄越是想捂住血流出的越多,她只能强装镇定地安慰耀邦“这些小伤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一会儿...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你一定能挺住的...”
一样的血色气息,一样的坚强面孔,那天发生的事情浮现在眼前,耀邦从围观的村民中挤进去,一个满脸是血的中年妇女抡着铁锹在与一个赤膊上身的粗汉撕打,女人的身后站着一个满脸惊恐嚎啕大哭的男孩和护着他的姐姐,男孩颤抖着哀求“别打我妈妈...别打我妈妈...”
男孩可怜巴巴的向围观的村民求救,他渴求有一个人能帮帮自己,哪怕让他当牛做马也行,可围观的人只是冷眼旁观。
母亲丝毫没有因为身形上的弱小而畏惧对方,她倔强的像一个无畏的斗士,用脑袋用身体去挨对方的铁拳,用抓挠用撕咬的方式予以还击。
粗汉骂道:“一个臭寡妇偷男人,还偷出两个野孩子来,浪货还想给自己立牌坊,老子打死你...”
在男孩幼小的精神世界里,军人是最神圣最勇敢的,他们能铲除世间一切的坏人坏事,他无比虔诚地祈祷和期盼,此时此刻能有一个军人出现,制止眼前这个坏人的恶行。
邹耀邦躺在褚妤骄的怀里欣慰中有一丝丝遗憾:“幸好提前准备好了礼物...真想看看他...看看他长大之后的样子...”
“耀邦...耀邦...别睡...别睡...耀邦...”
......
王忠国第一时间对前天晚上发生的情况,以及连环凶杀案的突破进展,以媒体直播的方式公之于众,经过血液对比结果显示,杨洪庆的血液与凶杀案现场警方采集到的血液样本完全吻合,他就是连月来犯下滔天罪行的凶手之一。
现场记者当即提问道:“请问王局长,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不止一个人对吗?”
“是的,因为体液检测结果并非出自同一人”
“另一个凶手是不是像外界传闻的就是云腾集团的工资沈雄呢?”
“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说下结论,现在因为嫌疑人杨洪庆处于严重昏迷状态,所以要等到他苏醒之后,才会有更深一步的进展,同时对于云腾集团,我们也在积极的沟通请他们予以配合”
“据说警方在当晚还抓捕了其他的嫌疑人,这些人是否与凶杀案有关呢?”
“由于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比较复杂,涉及到的人员比较多,我们正在调查各自的身份,一一甄别,具体的情况等有了确切的结果之后,我们会及时通报的...”
......
吕荣凯从到达泃阳市医院的当天晚上就没有离开过,他辗转几个人的病房不断思索当天晚上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和这背后有可能隐藏的情况,依据目击者蓝斐和杜飘絮的口供,二人虽然并没有看清第一个行凶者的脸,但从体型以及将后续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都可以推断出那个人就是沈雄无疑!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云腾集团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沈雄的律师团一方面以他尚未成年为由,对警方提出未成年人庇护申请。另一方面大肆制造警方误抓未成年人的社会舆论,迫使警方同意,沈雄由其监护人沈云腾带回,在身体和精神恢复前不接受警方的问询调查。
这个情况直接导致了,警方无法对沈雄的精子与案发现场的精子进行对比,缺少最直接有利的证据而无法实施逮捕和诉讼。
看着韩明递给自己最新期刊杂志吕荣凯心里早有准备“这个老狐狸,把事情甩的一干二净!”
沈云腾通过媒体渠道发布了一份声明,在声明中提及他身为杨洪庆的雇主,没有及时发现他的可疑行迹是担有责任的,而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是完全不知情的,感谢警方将真凶捉拿归案,同时个人出资以人道主义的精神,对受害者的家庭给予一定补偿。
“吕队...这沈云腾虽说名声不太好,可以他的财富和地位不至于干这种杀人的事吧!”
“他这种被欲望和金钱控制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个人是我们的希望,得增加几个人,24小时轮流看护...”
“刚刚我问了医生,随时都有可能...”
“在医生宣布死亡之前,他一定得活着...”
“是...对了,这是你要的另外一个人资料...”
吕荣凯颇为诧异“杨艺帆?米其林三星厨师?他怎么可能只是个厨子?”
“现有的资料显示他只有这一个身份,不过这个人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他虽然是个厨师,但是却不供职于任何一家餐厅,而是以游历的方式环游世界,更像是个旅行家...”
“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还把一个退伍军人打的奄奄一息?”
“确实有点匪夷所思,无论从车辆还是那支手枪上提取的指纹,都不属于这个杨艺帆,你说的那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没错,根本不符合常理...”
“褚校长那边的情况呢?”
韩明耸耸肩“人家可是大人物,只说杨艺帆救了她,别的就没有了,迫于她的身份已经放她回去了...”
越想越不对劲的吕荣凯,总感觉这件事有哪里蹊跷,正常的逻辑看似没有问题,可怎么想都解释不通!
......
隔壁传来沈云腾和蔚黎的声音,插着输血管的沈雄蜷缩在桌子底下,这是他唯一能感觉到安全的地方,多少个像这样的夜晚他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人虽然在医院,可终究还是活着...活着就是负担...”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小辣椒,比我还狠...”
“要不然您也发发慈悲?”
“别人都可以,唯独他不行,他知道太多的事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就算要睡,也是和你啊”
“所以,您的慈悲是分人的...”
“那当然...”
“对自己的儿子呢?也不允许吗?”
“有的时候我都怀疑这个窝囊废是不是我亲生的...不顺眼归不顺眼可就这样么一个儿子...后悔啊后悔...”
“沈总杀伐果断,也有后悔的事?”
“我后悔当时怎么就看上了像他妈那种女人呢!窝囊...无能...没有一点正常人的样子,我这个儿子一样不落,全都继承了”
“看来对她的印象很深...”
“跟他妈长的一模一样,看见他就看见他那死妈了,哎,嘿嘿嘿...现在你可是孩子的后妈了,替我去慰问一下咱的儿子吧!我得去交代一下...”
房间静的出奇,沈雄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蔚黎穿着薄薄的睡衣,拖着浓郁的香气和烟味站在桌前“我想你不会介意我跟你父亲的关系...你的行为告诉我,你早就习惯了...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能帮到你,你让我想起了绿仙精神病院里的一个姑娘...一个很特别的姑娘,她跟你一样喜欢躲在桌子下面,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玩玩具的时候...”
蔚黎拉过椅子坐在沈雄对面饶有兴致的讲述着“...她很漂亮,至少被毁容之前一定是个美人,她状态好的时候会跟我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一旦她离开桌子,就会用...用你现在看我的眼神来警告靠近她的人...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想用对付那姑娘的方式来对付你,所以我们最好相安无事。”
沈雄的眼前浮现出《达姆历险记》中的邪恶女巫,她端坐在自己面前,阻挡着勇士达姆前进的道路,可无论女巫怎么巧言利诱,无论如何变幻迷惑,终究无法掩盖虚伪之下的真实目的,识破她意图的达姆,在等待给予她致命的一致!
......
迷离中的杨洪庆回到了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夜晚,女人柔软的像一滩温水,呼吸间散发迷人的味道,迷醉中不知梦到了什么先是甜甜地一笑,杨洪庆记得这个笑容,他第一次来沈宅时就意外收获了这个笑容,在他看来世间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物了。忽然女人又陷入恐惧,浑身颤抖着紧紧抱住杨洪庆,嘴里哀求着“别打我...别打我...别...”
她像一只惊恐的兔子拼命往他怀里钻,肩头的薄纱滑落新痕旧伤清晰可见,隐藏在心头许久的怜香惜玉令杨洪庆徒然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他将女人搂在怀中感受着她散发出的炙热,两行滚烫的热泪洒在杨洪庆胸口,女人因内心恐惧产生的悲伤如同燃烧的岩浆般渗入他的心底。
悲伤着她的悲伤,感受着她的感受,两人的情感在对视的双眸中产生共鸣,那一刻的心意相通深深吸引着彼此,缠绵是情到深处的结合。
滴...滴...滴...
杨洪庆的心跳检测仪开始出现大幅度的波动,负责看管的警员以为他病情恶化,呼唤着跑去找医生,待他离去一名身穿白衣的人闪身走进监护室,从口袋中取出针管将一股淡黄色液体轻轻推入他的心脏,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陌生人离开时的绝情让杨洪庆想起了那天在产房门口,沈云腾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丝毫同情怀抱婴儿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失血过多的女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那是她最后一次对他笑。
“孩子很健康,长的特别像你...”
“我更希望他...他能像你...照...照顾好...我们的儿...子...”
急忙赶来的医生发现杨洪庆的呼吸开始衰竭,眼神迷离意识逐渐微弱,连续的胸部按压没有任何起色,检测器上的曲折线条逐渐平缓...
此时蜷缩在桌子底下的沈雄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明显的感觉到失去了什么心里特别的不舒服,他环顾四周,越发觉得这个房间不安全,躲藏在角落里的人随时都会跳出来要自己的命。
沈雄惊呼道:“杨...杨...你在哪...你不是说过要永远保护我吗...你在哪...”
“照顾好我们的儿子...照顾好我们的儿子...”杨洪庆的不断回响起女人说的话
“一切能让你高兴,能让你满足的事,我都愿意去做...我都可以为你去做...”
理智在畸形的爱面前荡然无存,杨洪庆从始至终在做的只有一件事,满足沈雄的满足!
“他有话要说...”抢救的医生摘下他的氧气面罩侧耳倾听
沈云腾曾经叫了无数次的那两个字称呼,对他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尽管两个字就含在嘴里可直至他耗尽最后的力气始终没有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