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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白面书生

李末苼没有登上檐角,去取那瓶凹凸有致的老酒,只是没有方向的自顾走着,静静等待着最后的暴风雨的来临。迷茫与困惑席卷着李末苼,书上说世上最难懂的是女人心,李末苼想着人心难道不是皆是如此?

走过大街小巷,打斗声依旧处在热潮,横在角落的尸体还留有余温,可惜周胖子已经远走,这新一波的尸身将会迎来明天的新阳,然后被城中守军丢到城下那滚滚熔浆之中。

有老僧曾言,城中下的那熔浆长河可以梵尽世间一切污秽,当然就包括人的灵魂,所以滚落在熔浆里尸身,灵魂将会被彻夜焚烧直到消失殆尽。

在这里死亡比活着更为可怕,不过经历过的都已烬灭,没有了今世也没有了来生,只有老僧的一语绯言流传,谨记在那些大人物的心间。

夜过三更,城中的一些区域里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渐渐消逝,城中央荒火大道的几个明亮的招牌却更加鲜艳,李末苼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晃到了哪里。

低矮的土坯房好像在大雪中压弯了腰,雪水混合的泥泞道路下举步四溅,大风灌过破门漏窗声呜呜不停。有小孩的稚嫩哭声夹杂着妇人无奈的安抚声,有老妇蜷缩薄被牙齿打颤的哆嗦声,有断墙里木板噼啪声带着几个男子粗劣的埋怨声……火光映射在断墙处,伴随着各种声音摇曳不止。

此情此景下李末苼不再无魂似的漫游街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定下步子急速回身,逃一般的想要离开这片地方,可惜已经太晚了。

一张没有五官的白面脸庞书生手持白骨玉扇,背剑的长袍男子冯生,一脸阴霾的瘦弱老头墓离,风采绰姿的妇人徐歌,骑着高大怪物的大胖小子勾仔,骤然现身在四周的破房屋顶,把李末苼围拢在中央。

果然是他们,看来城外那处心积虑的一脚,并没有打消他们的贪婪之心。

白面书生脸庞掠过一行人并无任何言语,只有骑着凶猛似人非人怪物身上的大胖小子勾仔,阴阴怪笑两眼放光。

勾仔狠狠扯了下贯穿怪物双肩的粗大银钩,雄猛怪物浑身金毛根根炸裂,满脸红毛的褶皱皮肤愈发狰狞,张开的宽大狰狞巨口,里面闪烁着寒光獠牙,核桃大小的纯白双眸望向李末苼神光异彩。

一声沉闷如雷的“肉肉”自口中轰隆而出,它脚下屋脊整个顿时断裂塌陷,房间内传出女子的惊恐尖叫与哀嚎声,勾仔被一甩而飞。

李末苼急忙心湖涟漪道;“良丙”。一颗拳头大小的雪白绒球一闪而逝,冲向正在塌陷的破败房屋。

雄猛怪物直直撞向李末苼,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只是狠狠击飞的冲击视觉没有出现,怪物临近李末苼的刹那,张开了拖拉到脚趾的长臂变为了拥抱。

李末苼心切倒塌的破屋,还没有任何动作被结结实实搂了个满怀,在泥泞的道路上滚翻了几个大圈,两位看着就像许久未曾见面的老友热情万分,李末苼瞬间窒息满脸涨红,提起全身劲力挣扎,可这怀抱依旧稳如泰山。

满脸红毛的家伙满脸的甜蜜幸福,傻呵呵的一直咧嘴笑,狰狞巨口中涎水横流还不停的欢快嘀咕道“肉肉”,短短几息间李末苼都快要翻白眼了。

此时被甩走的勾仔满身狼狈的飞步归来,手中的两颗布满棘刺的流星锤,狠狠朝着还在地上亲密的李末苼和怪物砸下,李末苼连忙翻身,砰的一声巨响,流星锤落在怪物身上,顿时皮开肉绽飞血四溅。

愤怒的勾仔不以为然,又是接连两声巨响,流星锤狠狠砸在怪物的后背之上,怪物吃痛下狰狞的面庞,就如受了欺负的小孩般委屈至极,可它依旧牢牢抱着李末苼,嘴里不停呢喃着;“肉肉”。

背剑的男子冯生此时紧跟出手,沉喝一句;“长风。”身后一柄红色长剑脱鞘自行而出,拖着刺眼寒芒直直射向李末苼。

而今日的妖娆美妇徐歌,身着一袭牡丹红袍,腰间缠绕着洁白绸绫紧紧束缚,把妇人的妖娆身姿愈加衬托的玲珑紧质。身上的绸陵一圈圈围着徐歌自行快速绕开,在她背后形成张牙舞爪的洁白的双头巨蛇,张开巨口也冲向束缚的李末苼。

李末苼翻着白眼用心涟漪道;“小贱,上场了,”没有丝毫反应,李末苼无奈道;“小祖宗,该您老人家出马了,有特别好吃的给你送上门了。”

一面橫齿倒瀑,一面弯刃锋利,散发着碧绿幽芒的骨刃自饕餮袋中贯穿而出横空而立,浑身散发着刺痛双眸的碧幽光芒,鄙夷的睥睨了李末苼一眼,拖着一道长长的绿光射向迎面而来的红色长剑。

这把弯月骨刃可是死亡峡谷暴血大妖九狙炼化几千年的心头本命之物,是李末苼苦口婆心了好久,花了大心思哄骗出来的。

这一路生生死死这道绿芒可是出了大力气,只是不知依旧在酣睡的九狙,醒来后的雷霆暴虐那头老狐压不压得住。

碧绿长芒碰触到红色长剑的刹那,混体血红耀眼的长剑刹时黯淡无光被碧芒遮耀,碧绿骨刃一穿而过,红色长剑摇摇欲坠然后寸寸断裂,被碧绿骨刃接连吞噬。

而下方的长衣男子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跪地扶胸呕血不止,花费无数心血润养多年的本命法宝心理连枝,一损俱损,长跑男子遭受重创无力而战。

徐歌心头一震,望向倒地吐血不止的长袍男子,眉间流落深出切关心之色,冲向李末苼的白绫双头蛇愈发狰狞,只不过李末苼被怪物压在身下,徐歌的所有打击依旧落在了怪物身上。

怪物就如在死死守护自己的深爱一般,不逃不避紧紧抱着李末苼,狰狞的面庞上血流不止,而此时勾仔一跃而起,手中的流星拳轮的呼呼作响,从天而降向着怪物后背又一次砸下。

李末苼被压在身下,也感受到了这一击的可怕,拖着怪物接连几个翻滚,可流星锤依旧落在了怪物的后背,翻滚中李末苼自己也受到了徐歌两只白绫巨蛇的攻击。

李末苼此时就向长袍男子一样,一股心头血自肺腑中翻涌而来,那个气啊都要炸破胸脯,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大家伙,此时奄奄一息,搂抱的双臂渐渐松弛下来,李末苼铆足气力一冲而破,一脚把大家伙踢到那倒塌的房屋前,刚好让它避开再次砸落背上的流星锤。

此时大家伙满面血流不止,背已经被砸的稀烂不堪,只不过它依旧倔强在望着李末苼,嘴角微张微道着含糊不清的‘肉肉’。

李末苼站起身子环顾四周,倒塌的房子里女子已经没了呼吸,身体下的小丫头依旧在安详的咀嚼吃奶,而良丙正化作堡垒,撑起了这方安静的小世界。

李末苼黑白分明的干净眸子,里面布满了火焰在熊熊燃烧,一件流光溢彩的银色长袍自饕餮袋里跃出,裹住李末苼只有两只眼睛流露在外,碧绿幽芒浮现在李末苼脚下。

李末苼脚踏幽芒一飞而起,正要向着不远处连绵成山的高楼豪宅飞至而去。空中悬浮着一蹲小炉鼎,在空中刹那间变化大如屋脊,笼罩着李末苼一盖而下。

鹿鼎中烟雾缭绕,李末苼狠狠了口喘气,心道不妙,可惜为时已晚,肺腑中各种毒气分散四下,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可偏偏胯下有昂勇之势。炉鼎里的毒气杂乱不堪,不下百种。

李末苼体内的暗金小球疯狂旋转,妖艳的暗金鲜血分别灌流李末苼的四肢百骸,犹如大河决堤,水势激流勇进,几息间循环了百次,李末苼的糟糕情况才堪堪止住。

鼎内异物毒虫攀爬声瑟瑟作响,却碍于此时体内妖艳金血气息不敢上前,碧绿幽芒轻巧巧的漂浮在空中,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鼎外,徐歌搀扶着受伤颇重的冯生,勾仔在用银钩撕扯高大怪物,瘦小老头墓离与白面并肩而立空中盯着静止不动的大鼎。

白面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墓离,墓离知道白面要出手了心痛的点点头,只见白面手中拿出一颗黄色圆球,投掷巨鼎上空,笼罩着这方小天地。

罪城这个地方,黑夜里无法无天任人厮杀,可也在一些限度之外,比如再疯魔的人也不敢去平民区屠戮,七境的大修士放开手脚来厮杀,每个苗头的出现,都会被将军大道的供奉们遏制在摇篮里,轻则跌境驱逐,重则放进玲珑宝幕下的熔岩世界里,那里才是生不如死的人间炼狱。

只不过每年总会有一些人或愤怒或疯狂或不得已,去挑战这巨城的威严毫无意外,一一更加壮实了这无形规则的存在。

白面书生手中抛出的黄球是万宝楼的一片天,作为从天上来的万宝楼,眼光刁钻手段狠辣,神仙想要在这罪城里肆无忌惮的厮杀,一片天法宝必不可少,可自成一方小天地让大修士厮杀,修为越高越是耗费神仙钱,而且只租不卖,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吃掉成百上千的小玲珑钱。

白面书生一脚踏进一片天内,收起手中的折扇,深吸一口气,衣服被撑的鼓鼓囊囊,双手放到大鼎之上,手心间雷霆汇聚,黄色光罩内顿时天地变色,大鼎内电闪雷鸣轰隆不止。

鼎内的毒物慌乱胡窜,碧绿幽芒一头窜入饕餮袋中,李末苼眉头紧锁思虑下。最终还是没有把泗腕唤醒,雷霆万钧瞬间落下,大鼎化作漫天碎片,里面的毒物刹那间灰飞烟灭,李末苼一身光彩熠熠的银袍失了全光泽身,整个身体乌黑焦作。

李末苼跌落在一片天内,一口妖艳鲜血喷出,光照内被雷霆洗礼过的焦烟味道,被一股摄人幽香所覆盖,而且异常浓郁。李末苼睁开冷漠的魅蓝双眸,淡然的望着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平淡的呼吸逐渐紧促起来,没有面貌的五官狰狞扭曲着,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那种想要把李末苼吃掉的欲望却愈发强烈。危险的气息,古怪的欲望,一向谨慎的白面书生收了一片天,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就收进了潮字玉佩内。

几人围拢而来,面露沉重之色,望着气息惊人的李末苼,却发现不是人的气机流转,而是大妖的体息外漏。

白面书生手扬白骨玉扇喃喃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四更天接近尾声,天空的飘雪不再飞扬跋扈,呼啸的风声也逐渐变的温顺,街道中的打斗之声也慢慢进入了尾声,小丫头也在良丙温暖的怀抱中一同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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