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兰哲颇有些好奇。
“酒罐上有一道裂缝,酒都流光了,”凤琚放下酒杯,缓缓道,“酒罐里有酒,才能藏出珍品,开封时方能散发酒香啊!”
凤琚接着问:“你说,是珍藏时间较短的酒好,还是珍藏时间较长的空酒罐好?”
“当然前者更好,后者花费了更长的时间,却仍一无所获,”兰哲不假思索地答道。
“不错,今后做事,还需谨慎,错过的人或事,想要挽回,可就难了!”凤琚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与其眼睁睁地看着酒慢慢流光,不如早些开封。”
而兰哲盯着酒杯出神,许久才问:“如今已是什么日子了?”
“五月二十七,”凤琚深吸一口气,“还剩下近一个月的时日,此后若再想见到泠儿,不容易了!”
“得罪了凌族也罢,被父君责骂处罪也罢,其他仙人反对我,也罢。就怕小泠子不但不支持我,反而开始疏离我,”兰哲轻摇着酒杯,“早就想告诉她了,就是因为顾虑的太多,太多,才一直深藏着——凤琚,这种心情,你能明白吗?”
“嗯,”凤琚替兰哲添满了酒,“可是你必须把握好这一个月的机会,若你仍不说,你和泠儿就永远会成为陌路人。”
次日,阙芳院中。
“阙霓,比起面容,你和凤泠不相上下,可为何她有关心她的家人,有时刻保护她的哥哥,有凤族君主之位?为何你却受着亲人的冷落,受着阙族臣下的轻视?为何你们同为本族公主,代遇却是天壤之别?”阙霓站在院中,一遍遍叩问着自己,“为何她有那么多,你却一无所有?为何,她似乎从来不去争取,却得到了一切?”
阙霓走到水池旁,看到鱼儿在那有限的空间里悠然嬉戏,心中有些气愤,拾起一块石子,毫不犹豫地砸到池子里,激起一大朵水花。鱼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纷纷逃蹿。
“我才不能做这池子里的鱼,游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却悠然自得!”阙霓想到,“为何不能争取自己没有的呢?凤泠,你有的,我早晚都会得到!”
兰哲回了兰族后,寝食不安。即使凤琚的话不无道理,兰哲却总是鼓不起勇气,想了无数种表达方式,都在左思右想后作废了。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七月越来越近,这对兰哲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听属下说,凌族那边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了。仙界的联姻,向来都主张朴素简单,可这次却大不同于以往。据说,这是凌族从未与外族通过婚的缘故。
这次凌族大张旗鼓,一是感谢历任凤君心胸宽广,热情相待;二是因为凤泠是新任凤君,君主下嫁于皇孙,自然不可怠慢;三是因为凌筠已拒绝了多次姻缘,这次竟答应了,凌王本就看重这个皇孙,这场难得的姻缘自然要大力支持。
凤琚与凤泠去了凡间。
两人在集市闲游,凤琚问:“泠儿,你觉得这位二皇子的独子怎么样?”
凤泠认真思索一会儿:“冷默,安静,性格有些古怪。”
凤琚摇摇头:“不,三哥的意思是,他没有刁难你吧?”
“没有,”凤泠又想了想,“呃,基本上,没有吧!”
“谅他也不敢,”凤琚停了停,“不过,凭泠儿你的个性,就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场联姻吗?”
“不甘心又能如何?就可以去反悔,去逃避了吗?”凤泠的回答异常云淡风轻,“倘若我是凤族平民百姓,自然会做出不违心的选择。但生于帝王世家,一个选择甚至会关系到一个族群的前途,岂只有背负骂名那般简单?”
“泠儿有如此远见,三哥应当引以为傲。可倘若有其它的选择,能让你一生快快乐乐。能有一个时刻为你挡风遮雨的人,在你唯一的一生中陪伴你,保护你,岂不更好?倘若如此,三哥便无后顾之忧了,”凤琚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从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了此后的风雨坎坷,若你明白了这些,还会如此为难自己吗?”
“好了好了,三哥说的这些,我也曾想过。但世上也没有绝对的坏事啊!”凤泠反倒安慰起凤琚来,“就像凡人说的那样,叫什么……嗯,对,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对吧?”
“如此说来,这另一个选择,泠儿你是决心不考虑了?”凤琚缓缓道。
“三哥说的,便是四哥吧?”凤泠问。凤琚叹着气点了点头。
“四哥他会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只不过,那个人不可能是我,”凤泠看看凤琚,认真地说,“我们自小便在一起玩耍,感情自然深,可这是什么感情呢?这是亲情,友情。所以,便让这些纯真的情感永远纯真下去吧!”
凤琚一言不发,沉默片刻,又说:“泠儿,你既已决定,三哥自然会支持你。不过,若你四哥问起来,还是不要以今日的话来回答,毕竟……”
“我明白了,三哥。”凤泠回答。
七月,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仙界。此时的凌瀚院,全无从前的冷清。若不是院中还有凌筠亲自培育的竹园,恐怕没有什么人能认出这是谁的住所。
“启禀王爷,门外有人求见,”一个侍卫进来行礼说。
“玉澈,请他进来,”凌筠吩咐道。
随后,仙仆们摆好了桌椅。“兰皇子能来小院一坐,是凌瀚院的荣幸。但不知兰皇子前来,有何要事?”凌筠行礼迎道。
“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小泠子,并无要事,”兰哲回礼。
两人就座后,凌筠问:“可是联姻之事?”
“正是,”兰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