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反贼
秦瑜的庄园在金州城西郊区，金州城市集位于金州城的西门。
秦瑜每次进城和出城都要经过西门。
今天的市集很热闹，秦瑜记得往日金州市集给他的印象是一派萧条。
毕竟辽东时局如此，民生凋敝，经济想繁荣起来也很困难。
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秦瑜也不能免俗，他在马上叫住一个平头百姓问道：“今日市集为何如此热闹？”
那平头百姓认得秦瑜，忙抱拳道：“原来是秦公子，知州大人要行刑杀反贼呢，只等午时三刻一到，便要行刑。”
反贼？
大周的律法很重视死刑，从明皇帝立国开始，明皇帝就立下祖训。
人命关天，所有的死囚，一定要经过皇帝勾决才能行刑，地方官不得私自处死死囚。
当然，有一点例外。
那就是反贼，一旦被定为乱臣贼子，则只要当地总督、巡抚以及按察使点头，没有异议，这就可以视情节的严重性实行斩立决、绞立决或者斩监候，绞监候。
“没听说金州城也出什么反贼啊？”秦瑜说道。
“就是前些日子挟持知州大人，聚众造反的反贼。说起来，这厮也是条汉子，身上被鞭子抽的没几处好肉了，硬是咬牙不认自己是反贼。还大骂知州大人是狗官贪官，知州大人又岂能轻饶了他？”那小民说道，言语间他对那名反贼感到惋惜，“多好的一个汉子，可惜了，要是当时忍一忍何至于此啊。”
秦瑜这才有了印象，想必此人就是那日牵住王瑞马的那个壮汉。
“处死反贼，无论是斩还是绞，不用皇上点头，也要当地的督抚和按察使点头。岂是王瑞想杀就杀的？”秦瑜说道。
王瑞只是个知州，并不掌握当地百姓的生杀大权，哪怕是个反贼。
“秦公子，辽东谁不知道刘总督和江按察使都是浙党的人？如今浙党在朝中得势，刘总督和江按察使又都是浙党中人，掌握辽东的兵权和刑名之权，赵巡抚的一条细胳膊怎能扭的过刘总督和江按察使的两条大腿？”那小民倒是对辽东的官场非常了解，他滔滔不绝地说道，“要说这个赵大人还是有点良心，听说是坚决不同意滥杀无辜，认定此人不是反贼。怎奈赵大人势单力薄还是斗不过刘总督和江按察使。”
秦瑜拨开人群，人群中的百姓见是秦家公子来了，很自觉地给秦瑜让出一条路。
做豪族的感觉真他（娘）的好，看热闹都有优先权，秦瑜心中感慨道。
从这些百姓的嘴里，秦瑜得知那名壮汉叫石大柱，是金州城本地的屠户。
人群最前方，石大柱的家人妻小跪地痛哭，直呼冤枉。
本来王瑞是打算把石大柱全家都投入狱中，全部杀了以泄心头之恨。只是赵明诚极力发对，说王瑞这是公报私仇，滥杀无辜。
由于赵明诚的极力反对，王瑞只得作罢，最后只拿了王瑞一人。
毕竟赵明诚好歹是辽东的巡抚，他的上司，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石大柱是无辜的。石大柱是当地人，石大柱的秉性他们了解，压根不可能会是什么反贼。
只是王知州要报私仇给石大柱扣上的莫须有罪名罢了。
百姓们为石大柱感到惋惜，好好的一个汉子，年纪轻轻就要被砍头。
还有的大人指着石大柱教育他们的孩子：孩子，看到了吧，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以后啊，你要好好的听话，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就要和他一样上断头台。
此时，知州王瑞则是一脸的畅快，望着土圭上的日影，只等午时三刻一到就下令行刑。
“王大人，别来无恙啊！”秦瑜上前朝王瑞做了个揖。
“哟，是秦公子啊。”王瑞客套地回了个礼。
虽说王瑞不喜欢秦瑜，但秦瑜好歹也是秦家的人。
秦家是金州最大的世家大族，掌握金州的兵权，得罪秦家人，王瑞的这个知州不会好过。
可以这么说，王瑞就算把全金州城的百姓都得罪了也不能得罪秦家。
更何况，现在秦瑜还是秦家的红人，未来前途无量。王瑞就更不能得罪秦瑜了。
王瑞的幕僚黄安民就在王瑞身后，黄安民见是秦瑜便也和秦瑜打了个招呼。
“秦公子有何贵干？”王瑞问道。
“大人，借一步说话。”秦瑜压低声音说道。
王瑞不知道秦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跟着秦瑜到了僻静处。
“前些日子，小的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大人海涵。”说着秦瑜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到王瑞的袖子里。
王瑞对这方面早有经验，他顺势看了看银票上面数字，展颜道：“秦公子客气了，既然秦公子这么有诚意，本官就却之不恭了。区区小事秦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本官也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
“我就知道王大人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秦瑜拍起了王瑞的马屁。
王瑞乐呵呵地摸着自己鼓囊囊的肚腩说道：“那是那是。”
同时王瑞心里对秦瑜也多了几分防备，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王瑞自然是深谙天下没有白送的银子的道理。
秦瑜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他送银子，定是别有所图。
“秦公子，今日我们就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们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说亮话。”王瑞说道，“秦公子此番找我，所为何事啊？”
自从在秦舒宝那里吃了瘪之后，秦瑜就收起了轻视古人的心思。他不会天真的认为用五十两银子就能把王瑞这个官场的老油条收买。
虽说五十两银子是一笔可观的财富，但对于王瑞这样的贪官来说，五十两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绝不是夸张的说法。
王瑞不是知府，但一个知州放手去敛财，也不会比知府差上多少。
“王知州果然是明白人。”秦瑜笑道，“我想收石大柱做我的亲兵，还请王知州高抬贵手。”
“绝无可能！”王瑞听说秦瑜要收石大柱做亲兵，立马把银票从袖子里抽了出来，勃然色变，“本官为官清廉，向来不收受贿赂！秦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朝廷命官行贿，你可知罪？！”
王瑞一副义正言辞，两袖清风的样子让秦瑜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
秦瑜心说你要是再晚生个几百年，奥斯卡小金人非你莫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