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常胜总督和常败总督
“复州千户秦瑜，见过胡总督！”
胡瑾的官袍外面罩着鱼鳞甲，秦瑜看不到胡谦官袍上的补子。只是看到了胡谦袖子和下摆露出的一抹绯红，以此断定他是一二品的大官。
方才刘宗成喊他胡大人，想必此人便是浙江总督胡瑾。
胡瑾的事迹秦瑜略有耳闻，同为封疆大吏，同样是多战之地的总督。胡瑾要比刘宗成强的太多。
刘宗成经营辽东的这五年养肥了曼殊人，完全辜负了当初出任辽东总督前对柴载厚五年平辽的承诺。
而胡瑾在闽浙地区两线作战，拳打倭寇、脚踢林其昌为首的闽东八大族叛军。
如果不是这次北调到辽东，胡瑾继续呆在浙江，再过个一两年没准儿就能平定福建的叛军。
无论是打倭寇还是打闽地的叛军，胡瑾就没打过几次败仗，有常胜总督之美名。
而刘宗成和曼殊人作战恰好是反了多来，从来都是败少胜多。而且败的还都是大败、惨败。胜都只是小胜。
秦瑜下马给胡瑾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见过胡总督！”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千户就敢在辽阳城城门前闹事。”胡瑾皱眉道，“是不是以为你是定远侯之孙，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本督奈何你不得？”
“胡大人错怪小人了。”秦瑜说道，“我等既然是奉了刘总督的命，前往抚顺协防自然是我等的本分。只是天寒地冻，弟兄们赶了这么久的路，路过辽阳城想进城歇歇脚，给冻伤的兄弟们看看大夫，买些药。”
胡瑾也是带过兵的人，他和刘宗成不同。胡瑾虽然是进士出身，当年还是探花郎，可谓是文人中的佼佼者。但是胡瑾并不歧视武人，他能够体恤士卒，因此，浙军的将士也乐于为他卖命。
秦瑜的这个要求在胡瑾看来完全合乎情理，他这一路上也是跟着军队走到辽阳城的。
他深知在寒冬的冰天雪地中行军有多么的不易。
他的浙军是南方人，不适应北方的气候，走到辽阳城有近一半的浙军将士冻伤，还有数十名士卒直接冻死。
秦瑜的士卒以辽东人为主，比他的浙军更适应辽东的气候。
但是北方人也是肉体凡胎，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怕冻。
“刘大人，秦瑜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胡瑾打算打个圆场。
“胡大人，辽阳城内现在拥挤不堪，实在没有地方安顿他们了。”刘宗成表示很为难。
“没有地方安顿就睡大街！”胡瑾说道，他在闽浙作战的时候没少带浙军睡过大街，“辽阳城那么多条大街，难道还睡不下这几千人吗？”
“既然是胡大人为你们求情，就姑且放你们入城！”既然胡瑾这么坚持，刘宗成也不好反对，只得放秦瑜和方起入城。
“谢胡大人！”
秦瑜和方起向胡瑾致谢。
胡瑾却是板着脸，“不用谢我，本督放你们入城是体恤这些士卒的行军艰难，而不是因为你秦瑜。你记住，你只是一个正五品的千户，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心里要有数。
本督丑话说在前头，进城可以，但是如果让本督发现你的人进城扰民。本督决不轻饶！”
辽阳城是辽东地区的第一大城。
记忆中，无论是金州还是复州，黄昏的时候街上就已经见不到几个行人。
而黄昏时分的辽阳城依旧还是很热闹，听说辽阳城还有夜市。
大街上还能看到萌古人的商队牵着骡马，驼着塞外的土特产品来辽东交易。
曼殊人起事以来，大周开始严格控制和塞外蛮族的贸易。只有亲周的萌古部落才有到辽东和汉人贸易的特殊权利。
这些萌古商人想必就是亲周的萌古商人。
一个穿着翻领蓝色短袍的萌古商人从秦瑜身边路过。
秦瑜对这个萌古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塞外的蛮人都很穷，没什么钱。况且现在又是多事之秋，秦瑜不想和这些蛮族人打交道。
进辽阳城的主要目的除了让手底下的士兵们有个更好的休息环境外，另一个目的是就是采买物资。
复州到抚顺路途遥远，有千里之遥。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运输只能靠两条人腿或者四条牲畜的腿。
粮食这类大宗物资秦瑜没有带多少，只带了两个月的口粮。
刘宗成调秦瑜到抚顺关不会只驻守两个月就放他回去，这两个月的口粮是远远不够消耗的。
从复州城运粮到抚顺路途遥远是一个原因，再者乱世之秋，辽东地区马匪丛生。运粮的队伍也容易被马匪盯上。
当然，派遣士兵保护运粮队伍的安全是一个有效的方法。
但是这成本太高了，秦瑜的兵力本来就很有限。他抽不出多余的兵力护送运粮队。
秦瑜算了算，还是直接在辽阳城和沈阳城两座大城采买粮草更为划算。在辽阳城和沈阳城采购粮草比自己从长生岛上运过来成本更低，运输途中的安全也更有保障。
秦瑜找了一条相对宽大的街道，让他的士兵们按照各自队伍的番号就地安营扎寨，并严令士兵们不许扰民！违者军法论处！
秦瑜的士兵大多是辽东人，其中有少数士兵在辽阳城还有亲戚。
辽阳城的百姓对秦瑜的队伍并不十分排斥，毕竟大家都是辽东人。
采购药材的的事情秦瑜交代给了随军的军医，其实也就是郎中和药馆的学徒去做。
术业有专攻，该采购那些药材，采购多少药材，他们比秦瑜更有数。
看着士兵们有序地安置下来后，秦瑜这才离开了队伍前去粮铺采购粮食。
衣衫褴褛的川军士兵三三两两地在辽阳城街头游荡。
如果不是看到他们佩戴的武器，操着一口川音，秦瑜很难把这些衣衫褴褛，穿着破旧草鞋的人和士兵联系在一起。
寒冷的关外地区不比温暖湿润的天府之国。
穿着草鞋在四川地区或许凉快，但在冬天的辽东地区穿草鞋那就是遭罪。
秦瑜看到他们被冻的通红的脚丫子上长满了冻疮。
如果川军的补给问题不解决，这支帝国为数不多的强军战斗力将大打折扣。在这个冬天甚至会出现大规模的减员。
几个川军士卒想要进一间饭馆讨口饭吃，饭馆的伙计很不客气地将他们轰了出来。
这就算了，几个伙计还对这些川军士兵破口大骂，恶语相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