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云,是一个从小就极为与众不同的人。
无论是与生俱来的“智者”的诅咒,抑或是那难以界定的灵能力,都注定他无法如愿过上平凡的生活。
他的能力名为“叩心”,正如其名,那是透过一切虚妄表象入侵他人内心的能力。
很小的时候,他便能够感知到周围人细微的情绪变化,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而随着年龄增长,他的能力也在不断成长,他能看到的也越来越多。
七岁时,烛清离开了他身边。他手里唯一的资源便是一套江州郊区的房产。
以当时他的年纪,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所以他一直在DW中寻找合适的中介人为他处理事务。
卖了房子,过了几年宅居生活,每日只是看书、上网,反正他也没必要去上学。
因为他的能力,他对于研究人类心理相当感兴趣,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致力于去试图理解人性。
后来凭借着那几乎快要成长为读心术的能力,他十二岁时在某个地下赌场谋得了一份工作。
在那样的环境中,他能接触到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和物,那是显而易见的。
他的所见所闻也许是不少人一生都不愿去触碰的。
能力为他带来了便利,却也招致了麻烦,随着能力逐渐变强,他开始难以控制自己的能力,无数的负面信息如洪水般涌入他的心中,曾有一段时间他因此几近疯狂。
在他极力去寻找控制自己能力的方法时,一家酒吧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欢迎光临,这位客人。”身着黑色西装的酒侍站在吧台后,看着他问道,“请问需要点什么呢?”
这是他与酒侍第一次会面。
事实上,他早已听说过这里的传说。
曾经有走投无路的赌徒在绝望之际突然遇到了这家店,在这里他能买到一切他想得到的财富、权力、名望,而他所能付出的筹码则是一切他认为有价值的事物,寿命、亲情、喜悦,乃至……灵魂。
就如同西方的故事中,那诱惑他人与之交易的恶魔一般。
在这个男人面前,烛云的能力第一次受到了阻碍,无法探查其分毫。
“我想要控制我能力的方法。”犹豫片刻,他缓缓开口道。
酒侍闻言,几乎没有任何疑惑就回答道:“没问题,那么请问您的出价是多少呢?”
“什么东西在你这最有价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一字一顿地说道:“灵魂。”
烛云皱了皱眉头,轻轻敲着桌子,似在衡量交易是否值得。
酒侍面色如常,这样的反应他在每一位客人的脸上都看到过,可既然踏入了这家店中,就注定了他们无法战胜自己的欲望。
可眼前这个少年却是问出了一个特别的问题:“什么样的灵魂最有价值?”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堕落、疯狂、充满罪孽的。”
“那么……”烛云面色从容,可那过于平静的目光此时看来却是令人不寒而栗,“收集灵魂的容器,需要我付出什么?”
闻言,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忽然狂笑起来,宛若一个疯子。
而烛云则是坐在吧台前冷眼看着他笑了足足几分钟直到快要断气了才停下。
“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你这么有意思的家伙了。”酒侍戏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容器,“这次是个例外,不必现在付清。但记住,你欠我百道品质上好的灵魂。”
接着他又取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这是这里的会员卡,有这张卡你下次才能来到这里。”
烛云接过了容器和卡片,离开了酒吧。
当他第二天再度踏入这里时,容器里已经装满了那地下赌场的所有领导和常客。
他彻底掌握了自己的灵能力的同时,他也踏入了觉级。
在那一刻,他的能力得到了又一次质的进化。
以前他只是能感知到周围人的情绪波动和大致行动倾向,而现在只要他想,几乎所有人的心在他眼中都显露无遗。
也是自此刻起,他对生命有了超乎常人的理解。
普遍的理解中,肉身是灵魂的容器,受灵魂的操纵,似乎是一个广泛为人接受的、没有漏洞的理论。
然而当他展开能力之时,他能够看到,物质世界之上存在的一重属于精神的维度。
肉身、灵魂其实本质上都存在于物质层面,可人的意识本身存在于精神层面。
肉身、灵魂,其实都是意识的载体,是意识影响物质世界的媒介。
当他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那属于他的精神维度之中,存在着一座宫殿。
那是他意识的具象化体现,记忆殿堂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他身上异于常人的种种特质不少便是由此而来。
以及在后来他才发觉的自己另一能力——意识干涉。
不同于普通的精神干涉类能力,他的能力几乎无法扭转其他人的意志,不能做到情绪牵引、记忆抹除,但他却能直接自精神维度攻击其他人的意识,将其抹杀。
后来的四年里,他在各地寻找符合条件的灵魂。
本以为百道堕落的灵魂是个天文数字,可他发现世界上的人渣比他想象的多得多。
尸位素餐的官吏、不择手段的商人、心狠手辣的罪犯……
经历了如此美好的童年时光,就连他都已经对这一切产生厌倦,乃至麻木。
摧毁一人的生命在当时的他眼中已经微不足道。
他的孤僻由此而来,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对人心极其敏感,多数人在他眼中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的共情心愈发淡薄。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理解人性的前提是抛弃人性,随着他对人的行为模式越发了解,他已经逐渐失去了人性,下意识地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面对世间。
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沾沾自喜的现象,而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最终他选择了抛开外面那些琐事,进入江州二中,尝试去以一个正常同龄人的视角去观察这个世界。
从那以后,他就很少主动使用自己的能力了。
所以和灵能力者的来往也被他视为一大麻烦。
尽管他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目中无人,且两年来他的性格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但他在这样的日常中过得相当安适。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会想要融入集体,在他刻意的引导下,他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人际关系给葬送了。
这样他既能平淡地生活,又能防止那些在他看来没必要的人情往来恶心到自己,享受孤独所带来的自由。
不过现在看来,他平静的日常就要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