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用一个词来确切形容他刚才做的事,大概类似于……夺舍?
这倒不是临时起意,这是他早些年就已经开发出的叩心用法之一,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没怎么用到过。
和能力者的正面交锋中对方一般是不会给他机会用出这种招数,毕竟完全展开“夺舍”的话,他的意识暂时是脱离了对肉身的控制的。
而如果只是面对普通人的话那就更加没有必要了。
除了极少数的特殊情况之外,他基本上用不到“夺舍”这种费神费力的招数,倒是没想到今天这种情况下这一招却是有了用武之地。
然而这一次,还未等他有所松懈,却见精神受重创的徐斐竟在一次挣扎地支起身子。
“你特么还没完了?”烛云见状都想骂人了,以他现在灵力亏空的状态,要是再像刚才那样打下去恐怕真要出事儿了。
“如你所言,我确实很弱啊,哪怕是在唯一擅长的意识领域都被你击败了。”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难以琢磨,或是不甘、或是自嘲,抑或是两者皆有。
但最后,他的神情反而忽然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却是莫名释然的笑意:“那就让我看看,我这个弱者在最后能不能给你带来些麻烦吧……”
他的生机开始流逝,眼底的光芒渐渐散去,在他倒下的刹那,万籁俱静。
就好像被按下了静音,连不绝于耳的雨声都消失在了在场之人的耳畔,街道上落针可闻。
一股诡异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呈波动状向四周辐射而去。
“又是领域类能力?”烛云眉头一皱,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再度凝聚起一丝灵力。
“这股能量和之前的不一样,感觉上应该是……幻术?”他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心念一动,再次开启了叩心,将身边的能量逼散,“他应该也清楚这种东西对我无效吧。”
“不对,他的目标是……!”他猛然反应过来,转眼看向身后两人。
商翎从未放下过戒心,眼下显然也反应过来徐斐死前似乎动用了某种能力,当下便聚起灵力准备抵挡。
然而领域类的幻术本就是极为罕见的能力,一般的能力者恐怕中了招都不一定能察觉,更不用说抵抗了。
眼见她双目渐渐失神,只见她的腰间,一枚玉佩骤然爆发出一道金光,她的瞳孔也在此刻恢复清明。
“守护心神的法器?”他见此倒也没有太过意外,毕竟商翎作为目前全国后台最硬的灵二代之一,身上带个几件罕见的护身法器也很正常。
纵然如此,同样受到波及的还有边缘,尽管她此刻陷入昏迷,但这幻术可是无差别打击范围内所有人的。
可正当他打算上前查看情况之时,一阵鸟鸣忽然打破了周围的沉寂。
“啧,偏偏是这个时候……果然是浪费了太多时间。”
烛云听到这阵鸟鸣声之后猛地一个闪身跃出数米,与此同时约莫数十柄飞刀在瞬间落在了他原来所在之地。
转眼看去,那所谓的“飞刀”竟是一种漆黑的羽毛。
他明白,他一直担心的,那个真正棘手的家伙来了。
之前一直追求速战速决原因也在于此。
原先见到邹普源被杀的现场之时,结合那以飞鸽传书的形式留下线索,他就隐约有了猜测,而此后的几天里他又数次有被盯梢之感。
回想起那些情景的一幕幕画面,其中的共同点不难发现,从而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敌人之中起码有一人拥有驱使某种鸟类的能力,并且能以此掌握他的行踪,而且这个能力很可能具有相当的攻击性。
而与贺清、徐斐二人交战之时,他却并没有见过类似的能力,那也就说明了一点,还有第三人躲在背后观察着这一切。
对方一直未曾出手,极有可能是因为那种操控飞鸟的能力范围极大,他本人尚未赶到江州。
若真是如此,那对方的实力也就可想而知,除了个别的极端情况,能够跨越数十上百公里发动能力的都不会是等闲之辈。
而就在蓠山居等待贺清到来之时,他却忽然察觉到蓠山附近的飞鸟都忽然消失不见,当时他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不妙,但他当时是铁了心想要将贺清解决掉了。
在处理了贺清之后,他第一时间赶来公园就是为了争分夺秒地抢时间,因为一旦他动作慢了一步,那很可能就不得不面对一个实力未知的强者。
但即便他再怎么盘算,此时也都做了无用功。
一道黑袍身影随着盘旋的黑羽飞鸟从天空中缓缓落下,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
“商翎,你先带人走,离这里越远越好。”烛云深吸一口气,不等商翎出声反驳,他就继续说道,“这家伙是从蓠山那边一路追到这里的,以他的速度本来应该能更快一点,应该是路上被江州本地的高阶灵能力者拦截了。”
“他应该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击溃那几人,多半是把人甩开了。按照狂级能力者的速度,最多再三分钟左右他们应该就能赶到,我还撑得住,但这孙子被我打得狗急跳墙的时候很可能会对你们下手,所以你们起码先离开战斗范围。”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商翎也不是轻重不分的人,当下便做了决定,转身离开:“那这边就靠你了。”
这番话他说得不大声,但也并没有避讳眼前黑袍人的打算。
“不错的判断力。”黑袍人忽然开口道,“但是你似乎错估了我的实力。”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出口,一股滔天威势骤然爆发,霎时间烛云面色剧变,身躯根本动弹不得,灵力难以提起分毫,在这瞬间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在承受巨力,近乎散架。
商翎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同样的压制,她的实力比烛云还要弱一点,仅仅是支撑了一瞬间就被逼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连维持站立都耗费了几乎全身的力量。
连在场的两个灵能力者都是如此,更不用说身为普通人的边缘了,身上原本勉强止住血的伤口再度崩裂,脸色愈发苍白。
烛云咬紧牙关,身上气势一变,用着仅存不多的灵力再度进入灵体合一状态,勉强抵御住了对方的威势。
可黑袍人可不会给他太多时间,下一瞬,黑袍身影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他身前。
“没有移动轨迹?”他瞳孔一缩,然而根本无力抵抗,黑袍男子一拳重击在他腹部。
烛云当即便吐出一口鲜血,刚刚聚起的灵力被一拳击散,身体被打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墙上。
此时此刻,他两眼的视线已经被鲜血覆盖,却依然不依不饶地发动了“叩心”,拼尽一切来拖延黑袍人的步伐。
然而对方的下一次攻击接踵而至,黑袍人再度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烛云面前,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从废墟中拎了起来。
烛云只能感受到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强烈的窒息感已经让他的意识模糊。
直到确认烛云已经不再挣扎,黑袍人才将他放下,提在手中。
“烛清的儿子……倒也算是个意外收获。”黑袍人似是自言自语了一句,转眼看向了不远处重伤昏迷的边缘,丝毫没有在乎一旁的商翎,“接下来就是……”
“既然知道他的身份,那就把人放下吧。”
黑袍人身形一滞,似乎有些意外。
一辆出租车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街道边,一个相貌寻常的中年男子倚在车门上,漫不经心地点起了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