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树从小就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亮,和音乐盒里跳舞的公主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一大堆的赞美和……零食。
于是,八岁时,她已经吃成了小胖妞。
从此,她的生活里,赞美不再,零食成了她唯一精神支柱。
然后,恶性循环,直到她十三岁那年认识乔其宁。
小时候,她妈妈也不是没有教过她跳舞。只是跳舞太累,她就经常偷懒。然后,总被各种长辈教育,说她妈妈小时候如何如何,现在才这样这样,她也应该如何如何。这叫她非常不爽。
后来,她长得太胖了,连她妈妈也不逼她了。这叫她非常高兴,于是吃的更痛快了。直到,她见过乔其宁的舞姿后,才深深后悔当初的任性和懒惰。
乔其宁是所有孩子心中神话一样的存在,是她第一眼看见的闪光之源,是她青春期不断追逐的太阳。
只是,他太过耀眼,站在他的身边,她总在一大片阴影之中。而乔以静是她在阴影之中,认识的人。
乔以静问她,为何那么喜欢他哥哥。她没有回答,因那个答案非常幼稚——乔其宁是唯一一个在与她第一次见面时没有嫌弃她好胖的人。这一点,即使是乔以静都没有做到。
或许,乔其宁只是太过自负,眼里看不见半点尘土。可,那又怎样?她就是欣赏那样的人啊。
撇开在她心中独一无二的乔其宁,乔以静在夏知树的世界里,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嫌弃她,却能包容她的人。这,也是她能厚着脸皮,一直一直贴他冷屁股的原因。
从小到大,无论男孩女孩,都嫌弃她胖,嫌弃她聒噪,不爱和她讲话。每一年,她的同桌都会换人。因为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她同桌的父母都会提出这个要求。
她知道,不是因为自己话太多,而是她的同桌们都有更愿意讲话的人。
她像被无形孤立的人,虽然每天叽叽喳喳,却也只是叽叽喳喳。直到闷不吭声的乔以静出现,她知道,这个人不一样。
他不爱讲话,是真的不爱讲话,和谁都一样。不会因为班花特别漂亮,就多说一个字。他不爱讲话,从不会回应她的任何话语,但她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在听,和别人充耳不闻,偶尔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应完全不一样。所以,那么特别的他要她闭嘴时,她一定乖乖听话。她可不想惹怒他,她还要一辈子都当他的同桌呢。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当彼此的同桌,白天在学校有人能听她讲话,那就够了。
谁知,那个冷漠的乔以静居然会主动邀请她去他家玩!这,实在是意外之喜。从那次之后,他们不再只是同桌,邻居,他们更是朋友,好朋友。
也正是因为这个好朋友的鼓励,她才能一路追着乔其宁的脚步,没有半途放弃过,最后才有了校医室的告白并得到了她梦中白马王子的回应。
瘦身后的她,会跳舞的她,不再只是漂亮的像音乐盒里的小公主。她是真正的公主,爱情,友情,亲情,件件不缺,学习,容貌,才艺,样样出色。
或许,太过一帆风顺,所以上天多给了她磨难。十八岁,高三那一年,她的人生,彻底改变。
那一年,乔其宁邀请她当他的舞伴,去参加一场双人舞蹈大赛。那时的她经常出入台艺大舞蹈练习室,与乔其宁练习参赛节目,也认识了乔其宁的同班同学白晓溪和他们的舞蹈老师沈文平。
即使乔其宁从未隐瞒过他有夏知树这个女友的存在,在台艺大里,依旧会传出他与白晓溪的绯闻。一来,是乔其宁在清者自清的观念下,并没有刻意保持与她的距离,相反,他十分赞赏她的舞艺,私下正常交流往来。二来,白晓溪实在太优秀出色了,又太会装腔作势,完全秒杀夏知树的战斗力。
如果此刻她没有踢馆找上门,夏知树还不知自己口子的好学姐一直觊觎着她的男友。
当白晓溪一曲舞毕,抬首挺胸地走到她面前问,「你有自信在比赛的时候能跳的比我好,比我更适合做乔其宁的搭档吗?」
「好不好,是评委说了算,而适不适合,我想其宁已经给出答案了,不是吗?他邀请了我,而不是你。我相信他在舞蹈上,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不会因为我是他的女朋友,而选择我。」夏知树没有退让半步。
「他确实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他就选择了我。《流浪的公主》舞曲,我们早就彼此练习了有半月之久,彼此默契。」白晓溪胜券在握,「若不是沈老师强力推荐你,乔其宁又怎么会在大赛前一个月的时间才告知你呢?」
「沈老师?」夏知树笑了,压根不信,「我是答应参加比赛后,和乔其宁练习的时候才认识了他,得到他的指导。之前都没有见过,他怎么会推荐我?」
「这,也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明明跳舞没我好,却有一个乔其宁这样优秀的男朋友,还有一个好妈妈。」白晓溪眼神艳羡,口吻讥讽,「你妈妈一定非常遗憾当年没有考台艺大,不然怎么会为了你的前途,这么忙前忙后的,频繁出入沈老师的办公室和……」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朝夏知树走近两步,贴在耳侧倾吐,「住所。」
夏知树面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看。
「不用怀疑我说的真假。」白晓溪得意地转过身,「沈老师和我爸是大学同学,与我们家住一个小区。很多事情,稍加留意就一目了然了。」
夏知树想起沈老师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就对自己莫名的友好亲切,心里也是震惊怀疑,不顾刚回来的乔其宁询问,连忙冲跑出舞蹈室。
夏知树赶到家门口,隔着门板就听见屋内父母的争执声传出。她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原来父亲早就知道母亲有了外遇,而且,对方还是母亲的初恋情人!父亲为了这个家的完整,愿意默认母亲的婚外情,但是母亲坚决要离婚!
她不敢相信地退后了三步,连钥匙掉在地上都没有捡,转身跑向隔壁的乔家。
乔以静见到提起回来的夏知树十分吃惊,见她面色难看,连忙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想到今天身体不适,没有陪她一起去他哥学校,隐约猜到是谁,又道,「不是和你说过,我哥不在的时候,尽量少和她接触吗?」
原来,白晓溪对她的敌意,连乔以静都看得出。就她自己神经大条没发现。夏知树抱着自己放在乔以静屋里的流氓兔抱枕,低声问,「静静,你说,我爸妈离婚的可能性大不大?」
没有听见回答,夏知树支支吾吾半天,才解释了一句,「我刚听见我爸妈在吵架,要离婚。」
还是没有听见任何话语的安慰,夏知树急的眼睛都红了,一手抱着玩偶不放,一手抓过他的手,「乔以静,我会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吗?我以后还能叫夏知树吗?张晶不就改名叫李晶了吗?她都没有笑过了。你说呀,你说话呀。你说没事的。你看,乔伯父和乔伯母也三天两头地吵架,不照样也过的很好吗?」
「夏知树。我不说,是我因为我不想骗你。」乔以静抽出她怀中的流氓兔时,夏知树抱得死死的,就是不肯给他,「其实你心里清楚,你爸妈和我爸妈是不同的。我爸妈是三天不吵架就皮痒,感情是越吵越好。而你爸爸为人……如果情况不是特别严重,是不可能吵架,甚至提到离婚的。」
「可是,他们不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吗?我妈那么早嫁给我爸,连大学没念。我爸更是顶着舆论压力,娶了自己的学生。这么相爱的人两个人,怎么会……」
「很多人相爱的理由,并不能成为他们相守的保障。甚至有些人的相守,可能未必是相爱的结果。」
夏知树的手一松,乔以静轻易取走了流氓兔,放回了原位。这是她赌输给他的东西,在她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她爸爸,与乔其宁平分秋色的东西。而乔以静只喜欢夏知树依赖自己。
「静静,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其宁。」夏知树恳求道,「我不想他担心。」
「好。」他温柔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