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都是步履匆忙的士兵,邵柠紧跟着邱明竺,一刻也不敢放松,她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人潮给冲没了。若是从上空俯视,蜿蜒的队伍行于山林间。
议和进入收尾阶段,邱明竺接到通知后奉命交接撤军,现在他们正在向东回淮南的路上。
邱明竺在离开前夕问过邵柠何时回东都,谁知这孩子只摇摇头,非要跟着他一起走。士兵们回去的路线不再经过东都,毕竟他们现在通过东区回淮南都属于借道。
他只好想着到时离东都近了,他自己多跑些路先把邵柠送回去,自己再追上大部队一同回都,若是还能有机会再次拜会东都使,那便是再好不过。
突然邵柠被一个冒失的士兵撞上,不由得往旁退了两步,那士兵不知道低道一声什么话,邵柠没听清,待她稳下来看向四周,已是不见人影,周围也都是着装统一的人。
邱明竺眼尖,又离她不远。纵有天大的本领,不过还是个小孩子,邱明竺不放心,抬手便把她抱起。
被北联军俘虏的副帅已被放出,太子谈判结束后便会和副帅一同回淮南,现在他们即将汇合,身为高级将领之一,他自当跟随前去迎接。
当时是太子初入识中他,他才得以有机会在军营崭露头角。他们年龄又相仿,太子平易近人,私下里太子也如兄弟般。
“将军,还有十几里路便到了扬川。收到消息,太子殿下应会比我们晚到一天左右,届时我们将汇合。”
“传令下去,待会一餐让大伙吃饱,然后中途只会稍作消息,然后全力赶赴扬川。若是按照正常速度,天黑之前便可到达。”
“是。”士兵急匆匆正要离开。邱明竺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急忙叫住他,“待会切记要保证行军速度,务必天黑前抵达扬川。”
步履匆匆,日头已经落下,踏着最后一丝太阳的余烬,邱明竺率领的部队首先入驻扬川。
安顿好相关事宜后夜半已过,邵柠趴在他旁边的书桌上,已然一副熟睡很久的模样。邱明竺瞥过她,这些天来虽然一直赶路,但将士们都明白即将回家,就算疲惫,也愿意一直坚持。
邵柠睡得很熟,连日夜的露宿她就算源尉的实力也吃不消,一觉醒来日头已生得老高,她从床上慢慢爬下来,有通过窗子透进来的阳光,照在系在颈上的指环,闪着亮光。
转了一圈没找到叔叔,邵柠不熟悉这里的新环境,也不敢到处乱跑,只得跟着叔叔的一个副将,而他也和邵柠一样一头雾水,不知道邱明竺去哪儿。
十几公里外的土地上,两个男人的手狠狠的握在一起,原来凌晨时分邱明竺便只身一人出城,提气赶往太子所在的营地。邱明竺只一人,速度当然极快,不到一小时便抵达目的地。
何中岸知道今日便可抵达扬川,早早起身便在营中巡视。正值清晨时分,何中岸掀帐走出营外,抬头便对上了一张带笑的眼眸。
晨光熹微,不远处邱明竺正在和两个值班的士兵说话。两个士兵背对着何中岸,邱明竺正和他们谈笑自若,却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营帐一侧被掀开,便迎上了一双眼。
何中岸不理他,转身又进了营帐。邱明竺见状,只好对眼前的两个兄弟笑笑,这才慢慢走进何中岸的营帐。
“太子殿下,属下听闻殿下即将抵达扬川,特前来恭候。”邱明竺拱手行礼。
“这么大一清早就到了,还挺早。”
邱明竺又笑笑,假装没听出何中岸的语气。“属下只刚到一会,不敢贸然打扰殿下,这才在外面等候。”
何中岸哼哼两声,“走吧,去见副帅,待会和我们一起回去。”提到这副帅二字时,他朝邱明竺使使眼色,邱明竺之前心里便有思量,见状了然,朝他点点头,二人这才一齐出帐。
正午时,大军才浩浩荡荡抵达扬川,刺目的阳光笔直照射在厚重的铠甲上。邵柠跟着副将站在城门边上等候,但却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太子和邱明竺本就是在队伍的最前方,邱明竺也是老远就看见门边的小娃娃,隔近了看清她的表情更是好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种小动作当然瞒不过太子殿下的慧眼,顿时旁边的大娃娃也有小脾气了。不就是到个扬川吗,刚才一路都木着一张脸,现在倒是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可以笑的。
“走呗,还愣着干嘛。”何中岸拿肘杵了杵身旁的人,邱明竺自当听命,顺便替太子殿下传达了旨意,而何中岸另一侧的副帅则是一无所动,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作。
城中几位高级将领进行简单的交接会晤仪式后,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大军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城内。邱明竺乘机溜达到邵柠旁边,一把抱起这个气鼓鼓的小丫头。
太子殿下一脸嫌弃的出现在邱明竺身后,看着他怀里的小屁孩,“她是谁?”只剩下邵柠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叔叔旁边的男子。
邱明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把从开始在小镇上救下小柠以及后来的经历,悉数告知何中岸。
“这么说你是东都使大人的徒弟了,嗯?小屁孩。”
邵柠一点都不满意这人说话的语气,当下便狠狠的瞪了回去,反正叔叔在旁边,她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这人是淮南是天大的官,她又不属于淮南,为什么要怕他。
邱明竺一个人头两个大,这两家伙怎么一开始就对不上,不就是个孩子吗?邱明竺还是温和的说道,“小柠,不得无礼,殿下是淮南的储君,更是我们未来的王。”
听罢,何中岸这才冷哼一声,背手离开,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跟上。”邱明竺放下邵柠,满脸无奈,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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邗城北的一处,戒备森严,幽深高大的建筑内,这里便是北联军的总部所在。那个传闻中,背后指挥北联军的统帅便位于此,在他的统领下,北联军达到了如今的战绩。
“都打听清楚了吗,孤要的最好的是每一条消息的准确性。”男子声音不高,却极有穿透力。
“元帅,这都是咱们的兄弟亲眼所见。何中岸和另一支部队在扬川已经会师成功。”
“那边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
“属下不敢乱加猜测,可能他们稍作休整,便会再次启程。”
“淮阳主帅那边的军队呢?”元帅转移了视线朝向另一边。
“暂时应该没有汇合的意图,应该是单走一支,同向淮南进发。”视线中厅内另外一名男子答到。
“嗯,好知道了。”当时他故意钓了几天才开始议和,不过是拖延时间开始暗中秘密调兵。
现在原属于淮阳东南的土地悉归于淮南,除此之外,那个淮南的储君似乎还有些能力,近百年来两者互不侵犯的条约都签了。
“淮阳那边怎么样?”
“他们知道我们和淮南议和后,面上倒并无什么大动作,只是照常训练着,比以前活跃不少。”
“左霆呢?”说到这个名字,元帅顿了顿。
那人似乎没料到元帅会问这些,思索一会才说道:“自从淮阳以前的三皇子回来后,他们顿时士气高涨,提升了不少将领,也积极扩招了一些新兵。”
“嗯,下去吧。”男子挥挥手,下边的人见状有条不紊,依次离开。转眼间,硕大的高顶厅内就只剩下他一人。
耶律痕在厅内扫视了一圈,转身走走入一侧屋内,立于窗前,接过一只黑鸽又放飞,瞥过窗外,转身打开纸条。
他缓缓走到案前坐下,提笔写下“最多五日后,保持警惕,随时待命,见机行事。”刚收到的纸条马上在手掌中慢慢燃尽,眨眼间什么都不剩。
耶律痕随后踱步回到大厅,在刚才一小会儿,阿豹等将领已悉数到齐。耶律痕扫视一周,这才稍有满意的在主位坐下。
“传令下去,在淮阳军中散布我们即将全力进攻的消息,并说北联军会集中火力,力求最短时间统一淮阳散部,这件事阿豹你去做。”
“是。”阿豹转身便要离开,一如他以往的作风,雷厉风行。
“慢着,这次等孤把事情都交代完,诸位再离开。这次除了完成各自的任务,旁的计划也需知道,随机应变。也要切记,千万不得冲动行事。”
“耶律冒从西北调三千轻骑,记住夜半悄摸摸渡过绵河,谨慎行军,在淮阳主营北边的山岗埋伏,待主营兵力开始出击后,伺机占领领地。切记一定要拔下他们的旗帜,换上北联军旗帜。”
“耶律林从淮阳主营正面过河,这个时候淮阳极可能会派人击我们渡半。不管有没有,这个时候照常渡河,高级将领护法,不得自乱阵脚。”
“由于敌我人数寡众,直接逼退对方,待敌方看到大营已挂上我们的旗帜,便不再保留,全歼此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