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启元揉揉额头：“爸，我教育孩子呢，您别捣乱。”
“我捣乱？”田承嗣生气了，龙头拐杖用力戳地面：“你小时候淘气我饿你肚子了？”
田恬立边上用力摇头表示没有。
田启元气笑了，吩咐李婶动作快点。李婶动作自然非常迅速，十分钟热了饭菜端上来，还打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田恬当真饿极了，风卷云残扫荡饭菜。
田启元和姚彩屏、田悦目瞪口呆，田承嗣却是心疼坏了，一边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一边帮她夹菜。
“呼——吃饱了真舒服。”
“中午没吃饭？”田承嗣问，田启元也疑惑地看她。
田恬扁扁嘴，委屈道：“吃了，两小碗稀稀的粥，不顶饱。”
姚彩屏讪笑：“那个，田恬啊，医生嘱咐说要先吃两天流食的。你且忍忍啊，过两天妈做好吃的给你吃。”
“医生没说要吃两天流食啊，我伤的是头不是肠胃，只要饮食清淡即可。小妈你今天买的外卖放了好多酱油还有其它调料，我不喜欢。”
这说法跟姚彩屏先前的哭诉有出入，姚彩屏说田恬嫌弃她厨艺不好，不肯吃她熬的粥，定要她去食堂另买。
姚彩屏嫁给她十五年，一直温柔和善，对田恬也很好，不至于撒谎。可是田恬吃饭的速度和表情也证明她没骗人。
到底谁说了谎，田启元一时间竟不能判断。
想不通就放一边吧，反正无伤大雅。
“赶明儿让李婶专门负责给你做，你想吃什么告诉她。”
“嗯。”蔫巴巴的有气无力。
挂钟正好敲响十一点整，田承嗣不悦了：“孩子困了，有事明天说。”
田悦：“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你嘀咕什么？”姚彩屏问。
田悦：“没有，背书呢。”
姚彩屏：“书上都说今日事今日毕，几句话的事儿，问完就完了，爸您困了就先去睡吧。”
田启元也喊田承嗣田承嗣先去睡，田承嗣执拗地护着田恬：“你们哄我去睡觉，然后联手欺负我孙女儿，当我不知道啊？”
田承嗣偏袒田恬的那股劲儿，让田悦嫉妒得心都疼了，她十分十分努力才能压住心底翻腾的嫉妒，让她看上去温婉大方。
田启元无奈：“爸，她也是我女儿。”
“反正我不睡，我就要在这里看着，不能让你们欺负田恬。”
田恬感动极了：“爷爷，谢谢您。”
“爷爷的乖孙哟，爷爷疼你啊。”
田启元清清嗓子：“田恬，爸就问你两件事。第一考试作弊是什么回事，第二今天为什么发脾气半路下车？知不知道家里人很担心你。”
“我也只跟爸爸说一次：第一我没有作弊，第二不是我自己要下车的，是小妈拉我下车的。”
“我没有。”姚彩屏急急辩解：“启元我没有，我这么疼田恬，怎么可能半路赶她下车呢？不信你可以问悦儿，也可以问老王，当时他们两个都在车上的。”
田悦和老王齐齐摇头，田启元也不相信姚彩屏会做出这种事，更加生气了。
咆哮：“田恬，你给我坐正了！”
田恬困极了，没有力气坐正，歪歪扭扭仿佛下一秒就睡着，田启元的咆哮也惊不醒她。
“行了行了，孩子不都说清楚了嘛，你还要怎样？看把孩子困成啥样了，快抱回房间去，不然着凉了。”
“爸，孩子再不教就晚了。”田启元用力打田恬胳膊一巴掌，他知道她的胳膊没受伤的。
果然，田恬瞌睡醒了：“爸，你打我？”
对上她泪蒙蒙的双眼，田启元心软了，温和了语气：“爸不追究你考试作弊和发脾气半路下车的事了，但是你要给你妈妈道个歉啊。”
“我说了我没作弊也没有发脾气半路下车。作弊是田悦冤枉我的，下车是小妈拉我下去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田启元倒是想信，可是你真的做错了呀。
田恬从他眼中读出了答案，嗤笑一声，很讽刺，为了那个隐忍的女孩。那女孩傻呀，以为偷摸摸学习，韬光养晦，等到合适的时机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可惜，没等她学成便已殒命。
慢动作地卷起衣袖，露出两个青紫抓痕。
她的肌肤很白嫩，那两个青紫的抓痕看上去张牙舞爪，触目惊心。
“这是？”
“您的好妻子姚女士抓的啊，不信你拉她的手来比比大小？不然又该我说谎了。”
“我没有，不是我。”姚彩屏极力否认，“她今天看赛车去了，指不定被谁拽的赖我身上。”
赛车的人不务正业，看赛车的人更是三教九流，为了一件小事杀人也有的。田启元偏向姚彩屏的说辞。
“那你还问，干脆她说啥是啥得了，省得浪费我的口水。”
和田承嗣道晚安，懒懒地爬上二楼。卧室和田悦的卧室相对，一个向阳，一个背阴。原本她的向阳，田悦的在她旁边，后来换了，因为田悦学钢琴，说早上沐浴着朝阳弹琴诗意。
原主那时候小，不懂得反抗，不懂得争取。等到她懂的时候，已经换不回去了，而她，也适应了黑暗。鼹鼠一样，喜欢黑暗。
因为姚彩屏和田悦见不得她优秀啊，只要期末考试捧了奖状回家，当着田承嗣和田启元的面会夸奖她，背后却各种为难。
她不喜欢被为难，故而守拙，渐渐变得不那么聪明，普普通通。带出去不出彩，也不丢人。她以为这样最安全，当真很安全。
后来她遇到了心动的男生晏清，实验一班的班长，年级里的学霸，市一中的校草。她想要变得优秀，能和他同一个班级里学习，每天看见他。
所以有了高三一模的优秀成绩，全年级第十名。
从全年级一千名开外猛冲进全年级前十，学生们轰动了，老师们震惊了。
再后来，有了作弊的流言。只因为她当时和晏清同一考场，晏清坐她右手边。隔着一个过道，能清楚看清他答题卷上的答案。
且小姑娘考试时频频偷看晏清，答题速度和交卷时间几乎与他一致，因此监考老师也不能肯定她是否抄袭。
于是，抄袭的罪名落定。
为了证明清白，她准备了证据——她自己整理的各科笔记、错题集、难题集、经典题解。
可是没有人信她。
她的姐姐田悦，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她，推她撞车……女孩殒命，而她唐棠，取而代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