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当我们站在某个交叉路口时,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一别,便是永远。
———顾余弦定理
从前顾余弦看过一本书。
写的是传说有一青楼女子,爱上了进京赶考的书生。那个书生,看见她的时候,眼神清亮。
他不知道她是风尘女子。他只知道,这个叫相思的女子,与他是这茫茫天地间,唯一的知己。
书生进京赶考了,她对他说,她会等他回来的。
可是,她没能等到他。
相思长的极美,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只是她一直卖艺为生,骨子里清高,却因生活惹上这不明不白的身份。
那青楼的老鸨为了讨好平洲的官员,意将相思送于这位官员。
相思烈骨,自尽于门前那棵相思树下。
数年后,书生考取功名,成为朝廷重臣,满心欢喜的回到平洲,却只看到那棵相思树,和一个已经几乎分辨不出字迹的木牌。
从不知相思,安知相思死。
书生永远都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以怎样的心情等待着他,是以如何的心情站在那棵树下,一笔一划刻下那样的话语。
更不知道,在那些漫长等待的岁月里,是如何真真切切的喜欢他。
从此,临安城内有一雅楼,收养何方流浪的女子,一技之长,便可生存下去。
那楼还有个很好听很诗意的名字,名曰相思楼。
青和相思,永不负。
其实用现在的眼光来看,故事情节未免有些老套。
可,顾余弦真的很喜欢。莫名其妙的喜欢。
就像她对苏祁一样。不知怎的,就生了爱恋。
并不是因为外貌,并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东西,只是因为,他是苏祁。
如此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
可现在呢。
大概就是故事里的,从不知相思,安知相思死吧。
星辰公司与顾余弦所在的林氏集团将会有一次大型的合作,顾余弦身为林董的秘书,必定免不了和苏祁碰面,可顾余弦实在不想见到苏祁。
有些人就是不见时相安无事,一见便泪如泉涌。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顾余弦不想因为苏祁失去这份工作,也没必要。
再说,看看人家苏祁,碰到她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一眼。
也许那天在就酒会上别人就是一时兴起,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想当初,自己可不就是自作多情来着?
顾余弦这么想着,也淡定了许多。毕竟,情绪失控一回就够了。
偶尔失控一回叫发泄,天天失控那就该请医生看看精神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看这个情况,两个人的相处还算正常。
苏祁当顾余弦是个陌生人,顾余弦当苏祁是自己公司的合作方。
之前顾余弦这么认为。
不如人就是不如人,当初上学的时候顾余弦被苏祁碾压,现在工作继续碾压。
得嘞,她顾余弦,真是诸事逢苏祁必败。
有时候公司见到他,还得恭恭敬敬喊一声苏总。
谁说感情上输了,靠气势就能赢回来。她跟苏祁比气势,她不怂的不敢说话就算好的了。
顾余弦愈想愈觉得自己没用,心里长号不止。
不行,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可不能在床上胡思乱想窝一天。
哎,没办法,只好让思雨来陪我了。顾余弦想着,就跟赵思雨打电话。
“思雨,今天有时间吗?”
“我……那个……念念……今天好像不行…”
顾余弦有点儿奇怪,这孩子,声音怎么那么沙,难道生病了?
“思雨,你感冒了吗?”
“嗯……我,没有……你,你不用担心……有事以后再说。先挂了啊。”
赵思雨火速挂掉了电话。
顾余弦纳闷,这孩子,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然后,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一下红了起来。
我去。赵思雨你可以的啊。
顾余弦于是红着脸,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还是准备出门了。
哎,她也是没办法啊。拉不上赵思雨,就只好拉着她青梅竹马的阮书了。
阮书和顾余弦约在中国风的一家雅阁里见面。
雅阁的老板显然和顾余弦是熟人了,笑着带顾余弦进了包厢。
顾余弦百般聊赖的翻着书,等了五分钟还没见阮书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去,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顾余弦自己坐不住,放下书去寻阮书。
古色古香的摆设一直都是顾余弦很喜欢的。当初的时候,她和苏祁最大的共同点便是都爱这中国风的东西了吧。
话虽这么说,可顾余弦实在想不到苏祁会出现在这儿。
真是百般诸事不利。
那人一身休闲装,白衬衫牛仔裤,恍恍惚惚就让人想起当年年少的苏祁。
真是该死的好看。
顾余弦失神了,如同当年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可又有什么不一样。
顾余弦说不清。她下意识就想走,那人却轻声叫住她,语气清淡,“阮书今天也请了我。”
哦,该死的阮书。
顾余弦脸上迅速堆起笑容,强装着镇定,“我没和阮书一起。”
苏祁半倚在门上,随意慵懒,“哦。”
然后,略有些戏谑的看着她。
顾余弦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心里一边骂阮书一边骂自己,她不自然的拢了拢耳后的头发,尴尬的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请便。”
苏祁抬了抬眼睛,又迅速收回眼光。
“哎,阿弦,阿祁,怎么站在这儿说话,进去啊。”
天有不测风云,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顾余弦此刻是真真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你奶奶的,没带这么整人的不是?
这丫的指定是报复她。顾余弦咬牙切齿。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阮书估计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哦,一起的吗?”苏祁挑眉,一副别有深意的模样。
“自然。阿祁,你忘了?我记着你们是同学吧。以前的时候,你们关系应该挺好的吧。”
谁跟他关系不错。顾余弦气闷的看了一眼苏祁,又看了一眼阮书,颇觉得这孩子没救了。
阮书平时脑子转的挺快,今天就像是当机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两个人之间“不寻常”的氛围,咳咳,顾余弦觉得的不寻常氛围,还在一个劲儿地说着。
“走啦走啦,好不容易见面在这儿傻站着干嘛。”
顾余弦几乎是被阮书强拽着进去的,过程眼神那个幽怨啊。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了,苏祁,顾余弦,阮书三个人坐在一件屋子里。气氛蜜汁尴尬,偏偏阮书还一点儿也没有察觉,接了个电话居然就没再回来,让顾余弦和苏祁两个人独处一室。
“喝茶吗?”苏祁问。
顾余弦抬头看了苏祁一眼,不明所以的接过茶。
“谢谢。”
“不用。”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
“后来你找到了那本书吗?”
“啊?”
“高中的时候。”苏祁提醒。
顾余弦有些惊讶苏祁居然还能记住这个。
“没有。”
顾余弦沉默。
她有点儿奇怪,今天苏祁竟然主动说话。他并不是话多的人,寡淡少言这个名号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转学来不过短短一个星期便传遍了整个初城一中。
今天,他是怎么了?顾余弦偷偷看他,只是,那人虽说话多了许多,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心事。
“这阮书,怎么回事。”顾余弦朝门口望,过了一会儿,顾余弦坐不住了,和苏祁待在一个房间里,她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顾余弦刚站起来,就听到苏祁不咸不淡的声音,“去找阮书?”
“对啊。”顾余弦下意识回。
“他怕是不会回来了。”
“什么?”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把我们请到这儿别有用意的吗?”
苏祁修长的手指捏着茶壶,不紧不慢的倒茶,脸上看不出情绪。
“坐下吧。”
顾余弦先不明白,然后,略微思量,脸一下就红了,心里暗暗骂着阮书。这下可总算是明白了,搞半天就是个圈套啊。你个兔崽子,总有一天我要好好收拾你。
顾余弦没听苏祁的话,脸上堆出假笑,说,“既然如此,我还是先走吧。这样多不好的。”
“阮书不在,耳朵都能清净许多吧。有什么不好的。”苏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抹轻笑在他脸上漾开,如冰雪初融般温暖。
顾余弦这回愣了。
她好像看见十九岁穿着校服的苏祁和现在的苏祁重合,一样充满少年的气息,身上似有光。
正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顾余弦不敢乱想,只好就那么站在那儿望着苏祁。
苏祁起身,在顾余弦面前站定,“贵公司有做AI 的打算吗?”
苏祁一秒正经,在顾余弦面前站定。
AI?
顾余弦一愣。
林总确实有做AI的打算,只是……
这苏祁不是故意套她的话吧。
顾余弦狐疑的看着他,斟酌着字句,“林总的心思我怎么说得清楚呢。我不过是小小的秘书。”
苏祁乐。
不清楚?这孩子,学聪明了啊。
“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