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茵和江夏正在四下寻找蠃鱼。
莫啸天将他带回金香雁宫的密室里,捆妖环束缚着蠃鱼的四肢和脖颈。
“不如你告诉我,是谁在帮你?”莫啸天手中把玩着刀子。“啊!我猜猜!是巫氏那群丧家犬吧!”
莫啸天接着,阴阳怪气的说:“可是,你猜,要是她们知道是你害的她们全族覆灭,你说,她们会怎么样?其实,也不能怎么样,她们被吸了怨灵,不能反抗。但是,拦不住心里的恨呐!”
蠃鱼试图挣脱。:“你这个骗子,我当年是中了你的圈套!”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人,只会推卸责任,弄得自己清清白白。不过,反正我也不介意再当一次坏人了!”
“如意——”
从帐后走出一黑色夜行衣的配剑女子。她看上去似乎与蠃鱼相识已久,却始终避开他的眼神。
“如意!”蠃鱼怔怔地望着她。
莫啸天递给她一把匕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处理的干净些。“
如意拿着匕首,僵在那里,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
“如意!你为什么不离开他!他只是在利用你,他向来只会利用别人!”蠃鱼一遍遍向她追问,他只是无法理解,当年如意已经逃离了莫啸天,为什么如今她又回来了?
如意低着头,“你不懂,我无处可去!”
她想起曾经,当翻山越岭历经千辛万苦后,她终于到了市井。但这里没有她以为的快乐。
因为没有朋友,她拼了命的对所有人友好。
这种讨好是那样卑微,但她却始终小心翼翼。她跑堂的工钱轻而易举的借给别人,不要人家还,她只说:“我能吃饱就好了!不急着用钱!“。因为从小被莫啸天训练,她体力武力惊人,一个人干完所有人的活,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这种事情变成了理所应当。
中秋月圆节那天,店里忙碌异常。她偶然发现三个伙计趁老板不注意,从柜子里偷了钱。她想就当作没看见吧!
第二天,掌柜就发怒了,扬言一定要找出偷钱的人。
恐惧与压力之下,那几人竟纷纷指向了如意。
他们满口谎言,说她来历不明,手脚不干净也很正常。
如意平日里不善言辞,只是张着嘴,怔怔的望着他们。
她是说不清了,也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掌柜派人抓住她,她流着泪拼命反抗。
她杀了人,逃了。
满城贴着她的告示。
她躲在墙角,一身乞丐打扮,脏兮兮的模样没人靠近。
酒馆里,那几个偷钱的人正谈笑风生。一个高个子说这回他们不用担心被抢功劳了。另一个女子说她也不用还钱了。
不知过了多久,如意从酒馆的角落离开,听了他们的话她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是留下了一场大火。
她依旧不死心,她不相信市井生活都如此不堪。便又当乞丐,徘徊了两三年。
乞丐生活或许更适合她。
她认识了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小姑娘叫阿柴。第一次是阿柴见她饿的发昏,便给她一个烤芋头。
渐渐的,两个孤独的灵魂靠在了一起,即便都是脏兮兮的,两个人也总比一个人好。
阿柴说以前和奶奶和弟弟生活在一起时,她总是挨打,打的屁股挨不了凳子。后来瘟疫盛行,只剩她一个人。她说自己宁愿继续被打,挨打也可以,只要不是她自己,挨打也是幸福的。
如意一直在想,或许这世上并没有神明,神明都是愚弄人的鬼。她觉得阿柴被愚弄了。因为,阿柴最后是被打死的。
挨打,或许也换不来幸福。
如意准备离开了,她倦了,比每天练功还要疲惫。
她杀了打死阿柴的那群人,便离开了。
莫啸天眉开眼笑的欢迎她回来。但如意清楚,莫啸天在嘲笑她,她输了。
她从回忆中渐渐清醒过来,却不想,竟然满目泪痕的望着狍鸮。
”原谅我吧!“如意咬着牙。
鲜血顺着刀柄流淌,砸在地上。
他意识模糊,光晕之中他仿佛看到了淑茵,她在河边浣洗时的身影,她为他包扎时紧皱的眉头。
他慢慢的闭上眼睛,留住她所有的样子。
他想告诉她,当年两族开战,他并不知道其实自己是莫啸天的一步棋子,或许淑茵会理解他的,她会的!
如意把内丹交给莫啸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莫啸天拄着下巴,低声哼哼的笑着,继而又渐渐放声大笑,笑声混着哭声,回荡在屋子里。
门突然被推开,疾风吹灭了几根蜡烛。莫啸天突然抬起头。
那人渐渐靠近,是于宣。
他冷冷的望着莫啸天:“我说过,别再惹是生非,现在伏城和江夏都在找他!”
莫啸天看上去很镇静,:“你明明从林子里跟我到现在,如果真的想救他,又何必等到我杀了他才闯进来!”
”与你无关!“于宣剑指他。
莫啸天抬手,按下他的剑:”你想亲眼看看,我就让你亲眼看看,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不过看完了,是不是就该停手了!再插手,就不明智了!“莫啸天语气阴冷。
于宣看着惨白的蠃鱼,又担心一会他们会找来,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背起蠃鱼离开。
莫啸天有些头痛,这于宣,竟让他有些乱了阵脚,看来他要换一种方式。
于宣背着他走了不久后,迎面便撞上了伏城他们。
几个人慌慌张张的把蠃鱼背回承香阁。
医治方面,于宣和伏城毫无头绪,淑茵和江夏在一旁翻着各式书籍。
”是莫啸天吧!“伏城问道。
于宣点点头。
伏城眉头紧皱:”很奇怪,这个莫啸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蛊虫!他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又啊!“
于宣不语,心里却也乱的很。
他又想起来莫啸天每一次都极为自信的模样,他曾说父君与他已无价值,所以才想和他合作。或许,他给父君也下了蛊!
”伏城,你不觉得父君这五年来越发奇怪吗?“于宣问道。
伏城手指轻敲桌子:”脾气不好,不过他以前也不好!要是还有什么奇怪的,啊!前几个月我和父君比试了一番,也不知是我变强了,还是他变弱了,反正,他甚至敌不过我两招!“
伏城见于宣面色沉重,便问道:“莫不是,父君也被那奸人下了蛊!”
于宣点头,他也这样猜测。
蠃鱼渐渐失去了体温,淑茵显得异常平静,:“江夏,你以前说过,失了内丹也有活的法子,对吧!”
江夏犹豫的点了点头:“就是很危险。“
淑茵眼睛里有了光泽:”没关系,我不怕,你告诉我!“她声音有些颤抖。
江夏告诉她,这法子说难则难。说简单也简单。需要一人将内丹疱出,然后一分为二,只是这样,即便能存活,也只是市井平凡人罢了,再无灵力修炼可能。
淑茵微笑着说:”这样也好。江夏,明日一早,你就刨出我的内丹吧。“
“淑茵姐——”江夏并不愿她这样做。
于宣和伏城也沉默了。
“我答应过他的,要守着他。就算市井凡人又如何,与其在日日思念中煎熬着,倒不如痛痛快快过完短暂的一生。他这万年来,何时真正快乐过,既然做神兽,漫长的寿命都不曾让他幸福,倒不如做个平凡人!”淑茵握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的落在他的衣服上。
伏城轻轻的说:“淑茵,那些药,是我偷的,对不起啊。”
淑茵笑了:“你小子现在是来忏悔的吗?不过,以后我不在了,你们要照顾好江夏,她鲁莽贪玩,难免惹出祸事。”
江夏抱着淑茵,始终不肯松手。
就像江夏说的那样,说简单也简单。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完成了。
第二天,两人醒来后,像是劫后重生般平静的笑着。
没了灵力,他们自然不能再呆在这里,淑茵说,他们准备去东边,找个渔村一直生活到老。
临走的时候,蠃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却只是把一个锦囊塞到了于宣手里,:“这里装着事实。”
于宣问道:“为什么交给我?”
蠃鱼看着他:“因为莫啸天不会轻易放过你。至于伏城,他知道那更不可能。也许,只是因为你和他曾经很像吧,”
于宣心里五味杂陈,像那人,听起来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不过,蠃鱼既把它只交给他一人,也未尝不是一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