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祝宇狄成了死人。
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大荒都乱了。毕竟威震一方的人物倒下,同盟者忧心,敌对者蠢蠢欲动。
而承香居里,望月她们也因为兆音的死而耿耿于怀。
望月本以为江夏会吵着要报仇,起码也要闹一场,却不曾想到,她只是安安静静的擦拭兆音的身体,没一根手指,每一寸皮肤,她慢慢的擦拭,想永远的记住兆音。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是因为祝宇狄而死的。既然祝宇狄也已经死了,我们先不要提这件事了。“望月偷偷的观察着江夏。
江夏缓缓开口:”就算提了又怎么样,我们何时有过讨公道的资格。您放心,我不会惹是生非,这几个月里里,要让兆音姨安静的走,总不能扰了她的轮回。“
兆音离开后,望月最先想到的是于宣。她像兆音曾经一样,送餐食。
已经一周过去了,浑夕宫里的灯火从来没有亮过。
望月也只是将食物放在桌子上,然后离开。纵然她有太多的话要问,可于宣从未从里卧中出来过。
浑夕宫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这一日,望月去送食,临走时,有人唤住她。
她回头,看见于宣正从帘后走出来。
“为何,为何要骗我——”那话语从干裂的唇中发出,只有几分气息。屋子里极为昏暗,他发丝散在身上,幽幽的,像个孤魂野鬼。
走近了,望月看见他额头渗出汗珠,脸色惨白,眼睛也毫无神色。他咬着牙,蹙着眉头:“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他忽然双手抓住望月,青筋暴露。
他看上去无比痛苦,是活着带给他的痛苦,是不能轻易死掉带给他的痛苦。几条人命像山一样压着他,像绳索般束缚着他。
“二公子——”望月开口。
“不要叫我二公子!我不是!我不是——”他甩开望月,抱住自己的头。
望月握紧他的手,意味深长的说:“放过你自己吧,好好的活着,这也是你娘最初的愿望。”
于宣觉得自己现在站在一面墙上,过着两种生活,他时常犹豫不决,以至于有时会忘了自己在墙的哪一边。
望月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她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她怕自己会动摇。也许必要时,她也需要像兆音那样,奋不顾身吧。
伏城这些天一直忙着处理各方来使的事情,于宣不肯出来,事情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好不容易有时间,便又跑到承香居。
远远的,他看见江夏在门前扫落叶。
他手指微动,使了个法术。那叶子便像精灵一般,排成队飞舞。绕成一朵桃花的形状。江夏伸手去碰触,那桃花又变成了屏障,屏障一落,树叶散了下来,伏城就站在她面前。
”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彼此安慰一下。“江夏故作轻松的打趣着。
伏城手里把玩着一片叶子:”其实,我和父君感情不深,他很少看我,我们似乎都没有说过几次话。他离世,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意外。所以啊,还是我安慰安慰你吧!“
”我?“江夏摇摇头”我才用不着安慰,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悲痛留给过去,以后,还是在思念中活着吧。“
伏城突然抱住江夏:”如果想哭,就哭吧。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再别人面前哭,听起来虽然有些自私,但是,我怕别人安慰不了你!“
江夏缓缓抬起手臂,抱住他,轻拍他的背。
伏城觉得那是个信号,一个答复,顿时开心极了,抱得更加用力。
伏城告诉江夏,最近繁琐的事情很多,而且于宣似乎有些心事,他前几日看他时,他几乎一言不发。
”我和于宣还没有继任的打算,所以,应该暂时由二叔代任,他们明天就会到。“伏城垂下眼眸。
江夏并不在乎未来会怎么样,毕竟,每一天要经历的未知的波折,就已经让她措手不及了。
莫啸天没想到于宣会亲自找他。
于宣梳理了一番,但仍然面色憔悴。
”你和我合作,不会这么简单吧!“于宣冷冷的说道。
莫啸天笑了笑,他告诉于宣,这是他和月夭之间的交易,用他的继承,换月夭手中的转世灵鸟。那灵鸟藏在只有月夭知道的地方,是凌风氏的秘宝。
”好,我答应!“于宣回答的很干脆。
与其纠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活着,不如追求些纯粹的东西。权也好,利也罢,反倒是这些杀戮,计谋是最彻底的,不过都是欲望罢了。说它黑暗也好,卑鄙也好,至少比这世间的任何一种情感都单纯些,单纯到只剩一句:得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