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入了祁城,纪冺道:“纪深,你去找余欢,其余人随我去吴家钱庄。待申时,我们在吴府会合。”
“是!”
纪深打小被纪氏收养,恰与纪凌同岁,两人上到爬树掏鸟,下到斗鸡走狗,什么没一起干过。要问纪凌去哪,他动动脚指头都能想到。
纪深抬头,‘笑醍醐’三个大字看得他心痛,摸摸怀里的钱袋认命地走了进去。
纪凌这时正在与老板谈天,一个多月没沾半点酒,他简直想泡在酒缸里。他也不坐下,斜倚在掌柜那里,说笑着自己伸手又拿了一坛,倒也知道不麻烦别人。几个少女扒在门边,面色羞红往里瞧,可那笑得爽朗的少年却全然没有注意到。
“纪凌!”一声咆哮,吓跑了门外的少女。纪深奔走过去,夺下那个还未开封的酒坛抱在怀里,“这这这…这是第几坛?”
“你还给我。”纪凌夺了半天,奈何对方抱得死紧,只好求道:“给我吧给我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坛了…哎呀哎呀….我分你一半可以了吧。”
对方这才撒手,还要怒道:“本就该分我一半,我有钱你有吗。”
无奈。
掌柜招手嘱小二拿来两个酒杯,纪凌开始倒酒,“唉,掌柜的你刚说,吴家那是闹鬼?”
“可不是,吴家小少爷莫名其妙昏迷,打那之后吴府经常闹鬼,肯定是中邪了,可怜那孩子才六岁不到。”掌柜凑过去小声道,“吴老爷的小妾一月前小产没了,打那之后吴老爷的独子就一病不起,人都说那小妾是吴夫人害死的,她的鬼魂回来讨命来了。”
“哦?”纪凌摩挲着酒杯,“那这倒奇了,难不成那小妾生前是修道之人,否则平常人哪有这能力化为厉鬼索命。”
“这倒没有听说,只是听说小少爷昏迷间总喊着‘二娘’,众人如此猜测罢了,想这古往今来,妻妾间争宠之事常有发生,十有八九如此吧。”
那边小二忙完了也凑过来,“我倒不这么认为,这吴家大夫人是我们祁城出了名的和善之人,平日里和那小妾也经常来打酒,两人真真像是一对姐妹。”
“你懂什么,连个婆娘都没有,女人哪有表面看那么简单。”掌柜呛道。
对面纪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被纪凌敲了一记脑门,“你点什么头,你懂?”
“我不懂我不懂。”纪深摸摸头自言自语道,“我可不像某人,姑娘们的信笺堆满书房,桃花香梨花香桂花香,一年四季屋内百花含香。”看到纪凌作势要下手,他赶紧闭嘴。
纪凌斜倚着又抿了口酒,“那闹鬼的传闻从何而来?”纪深悄悄探来他耳侧,“可不是,吴老爷可是上山来报,说是钱庄失了窃,家中人被下了毒,付了好大一笔钱呢,要不也请不动大师兄了。”
小二抢白道,“是城里猎户说的,他们经过后山坟冢,那位妾氏的土堆上一天一变,偶尔还有红光,想想真是瘆得慌。”店小二抱着臂,浑身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掌柜脸色也不太好,嘱咐他去干活去了。
祁城在合曦山脚下,灵气盛,常年太平,城里人哪里见过什么妖魔鬼怪,这也是头一遭了。
纪深付了酒钱,待二人走到大街上,他凑到纪凌跟前:“若真如此,那小妾的灵识岂不是还在?。”
“我也这般想的,灵识被抽走,除非被毁,肉身会以不同信号招示,直到灵识回归,一起醒来或一起寂灭。”
“也是就说,泛红光的并非坟土,而是尸体,那这红光说明什么?”
“是寻常人的灵识被困之兆,也叫入梦。”纪凌抬起左手,看着手腕上那颗月白色的珠子,串着珠子的红线已经有些微微发黑,但也仍掩盖不了那莹莹白光。
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