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人已经被遣散,空荡荡大厅里只有敖清,先生,七童三人,在他们面前摆放着的是那块白森森的龙骨。
敖清抑制着内心的愤怒问:“麻烦解释一下,你手上为什么会有龙骨?”问完敖清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你是东海的人!”
七童是海蝎子,她的故乡就是东海。既然在东海那么就能够解释龙骨的来历了,但......要知道龙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先生说:“她是赤脚大仙手下的人。应该和东海牵扯不大,毕竟赤脚大仙和东海龙王的关系素来不好。”
“赤脚大仙他,”七童带着哭腔说道:“他陨落了。”
“死了?”敖清讶异,赤脚大仙的陨落倒是九重天的悲哀,那么勇猛的一个人,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哪怕敖清和他互看相厌,但此刻还是为他的死亡唏嘘,继续询问:“怎么死的?”
七童红着眼睛,哽咽了半天说不出半个字,先生幽幽叹口气说:“苍冠下的手。”
“...”原来是太子啊,敖清哼了一声,说:“赤脚那个老匹夫,幸好他死的早,不然我以后我肯定会揍回来。”她不自然的望向地面,喃喃:“挺可惜,没机会了。“
“听说太子苍冠是断袖。”七童抽噎着:“听他们说赤脚大仙就是因为不从太子,所以才...惨遭毒手...”
“咳咳咳,”敖清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儿,“什么!”
“什么叫做是断袖?”敖清满脸黑线,她当然知道断袖之癖的什么意思,太子断袖?不可能吧,若他真有那种癖好,那和自己那段过往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他喜欢男人。”
敖清望向先生,满眼的不敢相信,问:“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先生摇头:“不知。”然后问:“这龙骨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入魔以后,我就投奔了‘途’,这是他们派给我的任务,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七童顿了顿:“用百万人的鲜血献祭。”
“这是一个禁术。”先生说:“起死回生之法,阴阳逆行之术。”
敖清说:“那得背负多少债啊,这怕是要被打入畜生道永生永世吧。”
“没那么严重,但罪孽太过深重会招来天罚的。”天罚就是降下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只要能够挨过去,往昔的仇怨就算是消了,不过能熬过这四十九道天雷的人很少很少。当然天罚不是天谴,还有一线生机,而天谴是天道的愤怒,不死不休的追杀。那是犯下了滔天罪行才会降下的惩罚。
敖清一直都是天雷特别喜欢的对象,因为敖清修的是“刹道”。黑龙都是好战份子,敖清的父亲也是走的刹道,此道云:杀一人是罪,杀百人是恶,杀千人万人是雄!黑龙的下场一般都很凄惨,没有一个是善终的。
先生将殿中的龙骨收好,对敖清说:“不然去龙塚看看?”
敖清点头:“好。”
七童说:“我留在这里。”她内心是歉疚的,她对姬麟放心不下。敖清和先生不会再对七童做什么了,这是姬麟用生命换来的。
“随便。”敖清拉着先生走了,留给七童的是渐行渐远的背影。
七童见敖清两人走远,终于忍不住的开始呜咽,苦涩从心底开始蔓延,她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从前她一直在追寻赤脚大仙的背影,当他死亡的时候,七童瞬间没有了支撑自己信念,她该怎么做?没有人告诉她,空虚感充斥了她的内心,随之而来的浓烈的复仇欲望,她想向太子苍冠复仇,但是力量的悬殊摆在那里,七童不敢轻举妄动,在愤怒的驱使下她终于入魔了。她被途派到莞城一百多年,守在这里建成祭坛。谁能料到?自己从来没有正视过的羸弱少年为了她挡下尊者一剑,差点魂飞破散。现在她被迫的要守着那个小小少年,是的,被迫。敖清不知道,先生那晚传音威胁七童,叫她守着姬麟,直到他寿终正寝。七童想,这样也好,自己本就打算守着姬麟,况且用半年时间卖尊者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七童拍拍自己的脸,自己恐怕也没多少时间了,进入途必须服用特制毒药,这种药被称作“途毒”,解药是另一种毒叫做“生毒”,每五年服用一次,若不服用就会出现幻觉,然后七窍流血而死。七童叹气,筑祭坛失败了,她已经是弃子,途不会再提供解药。
敖清躺在树上抬头望天,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痞里痞气的问:“先生那只蜘蛛精死哪去了?”
长明从先生袖子里爬出,气鼓鼓道:“你现在才想起我来,还有我叫长明,不是什么蜘蛛精。”
“你不是蜘蛛精?”
“我是。”
“那不就得了。”
先生把长明递给敖清,说:“别跟他闹了。”
“哦,”敖清接过长明随手放在了肩上,问:“这里风景怎么样?”
”你被抓去的时候被锁了?”先生看到敖清手腕上的铁链,抓住她伸出的手。
“咔!”铁链断了。
“可算是解开了。”敖清揉了揉手腕,说:“我被关在了水牢了。幸好身上有你给的浴蛭。”
先生疑惑:“浴蛭?我没给你这东西。”
长明用触手戳了戳敖清的脸,自豪的说说:“那是我放的。”
敖清用从手上解下来的铁链放在长明的头上,看他抓狂的模样,哈哈一笑随口问:“你不会拿浴蛭来吃的吧?”
先生一只手放在敖清的头上,另一只手给了她一个爆炒栗子:“别逗他了。”
“呜,”敖清捂着头,委屈道:“先生你偏心。”长明爬到敖清的身上不见了,他有些困,打了个哈欠,在敖清内包里呼呼大睡。
九重天,紫宸宫。
太子苍冠衣衫不整,懒洋洋的靠在自己身旁身穿华服的白弱俊秀的男人身上,声音沙哑说:“你怎么想起来找我?”
白弱俊秀男人说:“爷该去跟天帝认个错才是,不过一个贱人,没必要闹得如此这般烈。”
“你这是在求我吗?”太子捏着他的下巴,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门外一个女人走了进来。那女子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完全不为过,她仿佛是上帝精雕细刻的艺术品,摒弃了所有的缺点集合了所有的优点所创造的最完美的人儿,一切事物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太子看到来人是神启,凛冽的气势马上就软下来,展颜一笑道:“你回来了!”
“嗯,事情办完了。”神启眉头一皱,说:“这里脏。”
太子瞪了男人一眼,漫不经心的伸出手扯下了他的头,厌恶的丢到地上,笑着说:“那我们换个地方。”随后掏出手帕嫌弃的擦擦手,又无比庆幸的说:“还好血没溅到衣服。”
神启出了紫宸宫,吩咐宫姬道:“找几个人处理一下。记得什么都不要留下,全部换新。”
“是。”
神启对太子说:“外面在传太子苍冠暴虐无道,思**,好男色,不是继位好人选。”
太子点点头,赞同道:“没错,说得很有道理。”
“你呀!”神启无奈,:“做得太过了。”
“过吗?”太子说:“我觉得还好。”
神启牵过太子的手,低声道:“天帝快不行了。”
太子挑眉,笑得像只狐狸,反问:“不是正中你下怀?”
“呵。”神启轻笑,“你呀,看似糊涂。说吧,怎么看出来的?”他眨眨眼,俏皮的说:“我这不是有眼睛吗?”
“行了不说这个,”苍冠唤来宫姬:“把我做的雨露羹端来。”说完又想了想:“等等,还是我自己去。”
他瞬间消失,一会儿又出现在了原地,嘿嘿两声笑得憨厚,对神启说:“喏,尝尝保证好吃。”
神启浅尝一口,酸酸甜甜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于是赞道:“还不错。”
清风徐来,神启抬头,瞥见身处花海的太子,花瓣随风飘荡,有几瓣调皮的花瓣粘在了太子的乌黑的长发上,由于没有束发,头发慵懒散漫的披在肩上,和着风儿花儿起舞。他那张俊美非凡且棱角分明的脸庞被柔和了不少,没有那么凌厉逼人。太子黑金色的深邃眼眸里含着些不知名的情愫,他说:“这里风景不错。”转身,脸上洋溢着炫目的笑容。
神启觉得这笑容竟有些让人移不开眼,她想,若时光能在此刻悄悄地静止,哪怕一秒也好。她虔诚的闭上眼,忽然脖颈上凉凉的,她睁开眼,听到太子说:“这是‘石英’,用深海灵石做的,我一直在想要是你戴着应该很好看。”
她摸着脖子上用红线套着的冰蓝色小石头,整个人愈发圣洁,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亭亭玉立的莲花。
“吓,我果然没想错。”太子笑得像个孩子。
神启说:“正巧我也有礼物给你。”她踮起脚尖,她用那芊芊玉手拨弄着太子的发丝,不足片刻已经为太子挽好了发髻。
太子拉拉头发,苦着脸道:“这是女子的发型。”
神启遗憾的说:“果然,不大合适啊。”太子梳了个女子的发髻,衬着他那刚毅的五官看起来十分奇怪,只得叹息道:“送你个发带,免得披头散发,成天都是那个慵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