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钟,涂白都已经准备回去了,这时候,却乎只有冼依笙和白斯还在外地。
大概两点,冼依笙就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还去了丁爷爷那又回来。
当她找到白斯时,白斯正在以讲故事的形式教一群孩子一些如何爱护眼睛,如何做一个有道德修养的人。
冼依笙是真没想到她还会讲故事。
估计是受她父亲的影响吧。
除了讲故事,白斯还带这些小朋友做各种游戏,看电影。
看她这个开心劲,冼依笙实在不忍心打搅她。
等她闲下来时,还是因为到了院里吃晚饭的时候。
冼依笙早早的吃完坐在白斯对面等她下桌。
待跟院里的人告完别,依旧是冼依笙开车,他们离开了童孤院。
白斯默认这是要回去了。
看着窗外的事与物,她却是发现车子开往了相反的方向。
一开始白斯还没觉得有什么,只以为冼依笙要去附近买点东西。
可当她发现车正驶向半山腰的小区时,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白斯呆呆地看着窗外,她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女孩正失魂落魄地往山下走去。
爸爸,你再不来小斯真的要变成孤儿了……
脑海中一闪而过这句话,白斯头疼欲裂。
她并没有出声。
白斯很想去抢过方向盘然后将车子开下山。
理智告诉她,这是在上坡,不能乱来。
她像往常一样,十分抗拒那份记忆。
她像往常一样提醒自己,她不想生病,不想再去医院。
痛消了,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麻木起来。
冼依笙根本就不知道白斯是什么时候来到副驾驶座,而且车刚开到平地钥匙就被旁边的人拔了。
车还没完全停下,白斯就下了车,还将冼依笙从驾驶座上拽了下来。
不亮的路灯下,白斯眼中的一丝戾气清晰可感。
她伸出手十分用力地给了冼依笙一拳。
冼依笙摔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白斯揪住领子。
白斯语气冰冷地质问眼前的人,
“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你凭什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把我带来这?”
“你是我的谁?”
下午,冼依笙从院长那得知了白斯不太愿意想起之前的事,可他不知道白斯竟然是如此的抗拒,也不知,白斯的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很多。
“你说话呀!”
白斯突然控制不住情绪怒吼了出来。
从刚才那一拳,冼依笙知道白斯要打他,就跟玩似的。
他不想还手,也不敢还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讽刺白斯,她的心如此地脆弱,他不忍心去将那颗心敲碎以后重塑。
是他太着急了……
愤怒中的白斯见冼依笙迟迟不作任何回应,心里也添了些郁闷。
再加上多年的心病被触及,一时急火攻心,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昏暗的路灯下,那滩血显得更加鲜红。
冼依笙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不作反应也还是伤害了白斯。
他从地上站起来,慌乱的朝白斯那跑过去。
“你,你没事吧?”
他将有些虚弱的白斯搂在怀里,一直自责地念着都是他的不好。
白斯面无表情地拭去嘴角的血,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冼依笙。
任凭冼依笙十分受伤地看着她,也无动于衷。
甚至还放下狠话――
“冼依笙,我警告你,以后我心理有没有病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才不管你还不还手,我绝对会跟你打起来,都是同学,我不想闹那么僵,你好自为之。”
说完,白斯一步步地走到自己的车那,打开并用力地关上车门,将车子调了个头。
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本不能成为白斯抛下冼依笙开车走掉的理由。
但不好意思,今天还是星期六。
白斯没有吝啬给冼依笙一个眼神,绕过他,下了山。
她没有看见半山腰那个男孩流下的泪,她也发现不了那个男孩被伤的心。
他只是想帮助她,仅此而已,这都有错吗?
冼依笙失魂落魄地向山下走去,然后默默地在童孤院的墙角蹲了下来。
就跟十几年前的白斯一样。
但那时白斯的心里,应该比他此刻痛苦得多,脆弱得多。
大晚上已没有车回去了,冼依笙又不太敢去面对在下午还说让他以后好好照顾白斯的丁老汉和院长。
他到附近店家那去买了两瓶白酒,一手拎着一瓶,一手握着另一瓶的瓶身大口灌着。
他又上了山。
下午,院长告诉冼依笙,当初白斯生病被人紧急领养,没有一个月,白斯的父亲就回来找白斯了。
病好了,这位父亲却再也没有了女儿的消息。
因为一个爱他的女人一时糊涂,
因为领养白斯的叶菲女士突然杳无音讯。
当时白斯被送到大医院时,院长是一道去的,叶菲对白斯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后来在那个女人的劝说,以及院长为叶菲领养白斯的担保下,白斯的父亲决定对白斯放手,决定让她好好地在新的家庭里成长。
他留下家门钥匙,希望有朝一日白斯回来时,能够在这个城市还有个住处,能够发现当他放在她房间里的联系方式及住址。
当然,院长不知道在白斯的房间里还有这些个东西。
她只是将钥匙交给了冼依笙。
“吱――”的一声,冼依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他抬起酒瓶灌下最后一口,就将酒瓶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走进了这栋已经好久没有人住的别墅。
里边的家具虽然都盖上了白布,从墙面及地板的装修,冼依笙依旧看出这是一个很温馨的家。
他随手带上了门,虚着步子四处地走走看看。
这栋房子里还放着非常多的照片,白爸爸的单照很少,最多的是他和小时候白斯的合照。
那一张张照片上,白斯笑得多开心呀。
冼依笙突然好像有点理解白斯的心情了。
或许,她只是太爱她的父亲了,那一段时间她爸爸患了抑郁症,自残甚至自杀的一举一动,无不在无情地摧残着小白斯的心灵。
即使这样,小白斯在出走那一天都还在相信着她的父亲,相信她的父亲会去找她,然后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一切都已过去
小白斯太天真了。
父亲抑郁留下的阴影,加上抛下生病父亲出走的愧疚,都在白斯大病一场后深深扎根在她的内心深处,成为她不知道,也难以解开的心结。
走着走着,冼依笙在一张小白斯的单人照面前停了下来,他望着上面的人儿,痴痴地说道,
“原来你的笑从小就那么吸引人,多笑笑,该多好。”
“阿斯,我……”
喜欢你……
还没来得及说后面三个字,冼依笙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一会就睡了过去,身子也摇摇晃晃随时都要倒在地上。
见状,已经进来有半分钟的白斯快步上前去扶住了他。
“丝――真重!”
冼依笙几乎是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白斯的身上。
白斯没有留恋这儿一眼,十分费力地将他往车子后座上扛,边捏着肩,晃着脑袋,也没忘回去将别墅的门关好。
其实她也是开车都快出这个城市的市区了才真正冷静下来,觉得不放心将冼依笙一个人丢下。
这家伙还真没让她失望,她前脚刚走,他后脚就下山喝了酒,还跑这来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
看着手上的那把钥匙,白斯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将它放在冼依笙那里。
白斯放轻动作将钥匙塞到了冼依笙的所带的书包里。
也已经快八点了。
她刚想关上车门,然后开车回去。
旁边的冼依笙突然就将头伸向车外,吐了一地,还好白斯即时跳开了,要不然她的身上也要遭殃。
吐完后,冼依笙没有立即再睡过去。
他的酒还没醒,迷迷糊糊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白斯回来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下车,还踩到了刚才他吐的东西。
快走到白斯眼前时,他停下了步子。
嘴里念着,
“幻觉,一定是幻觉……”
可即使认为是幻觉,他晃着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紧紧得抱住白斯。
嘴里还迷迷糊糊地说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你活得开心一点……”
“阿斯,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说着说着他就流下了有些委屈的眼泪。
对于这突然的告白,白斯不知所措,她想狠狠心,推开冼依笙。
却又因为肩上那一点点湿犹了豫。
“唔――”
白斯瞪大了眼。
混蛋冼依笙,竟然敢……
白斯有些恼火,可当冼依笙将双手慢慢地搭上她的后脑,有些忘我的吻起她时。
有那么一刻,白斯有了一丝动容。
一时间她满脑子都是冼依笙的话。
阿斯,我喜欢你……
阿斯,我喜欢你……
在白斯的持续呆愣间,冼依笙竟已经让他的舌偷跑了。
感觉到突然来的不速之客,顷刻间,呆愣的女孩清醒了过来。
迅雷不及掩耳,她使了点力将冼依笙弄昏过去。
还不可置信地扇了自己一小巴掌。
白斯,你在干什么!
白斯收拾了一下情绪,再次费力将冼依笙扶到对面的后车门帮他脱了鞋,上了车。
随着前车门也是眶的一声,白斯皱着眉头一张张将车上仅剩的纸巾抽出,一次次地擦自己的嘴。
犹豫着要回过头往后面看了一眼时,却马上又跟见了鬼似的转回来。
白斯,白斯,你这家伙!
白斯将手搭在方向盘上,用力地晃了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