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此时仍浑然不知,冬阳此时露了个头,陈凌走在路上,哼着小曲漫步着。静静地看着街上的人与物,感受此地的风土人情。
就这样晃悠着,陈凌渐渐发现前方的街道的人群开始集中起来,越向前走越挤,直至完全堵塞。
不光这一条街道,其他的街道也有这样的情况。陈凌发现,拥挤的人群似乎把什么东西围成一个圈。
这是什么?陈凌的兴趣被勾起,决定去凑凑热闹。
陈凌稍微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人群的外围,发现人群围着的竟然是一栋矮楼。
楼足有三层,占地面积不算很大,但通过外部装潢判断,这楼主人非富即贵。
“你个死胖猪,走快点!如果因为你小爷失去了这桩机缘,我让你一辈子都娶不着婆娘!”又有个瘦高个行急匆匆,边向人群方向走去边朝喊道。
“人有三急嘛力哥,我也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后面出现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摸着头说道。
瘦高个叹道:“算了算了,已经不太可能了挤进去了,我们回去干活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这位大哥你好,我刚到此地,请问你所说的机缘是怎么一回事?如能帮小弟解惑,小弟感激不尽。”陈凌见到这两知情人,赶紧趁机搭话了解情况。
瘦高个打量打量了陈凌,友善地笑道:“这机缘就在这楼中。这楼为我云帘城第一大财主谢沥所有。谢老爷平日待人宽厚,大家都叫他谢大善人。此楼更是名为散宝楼。顾名思义,谢大善人觉得钱太多了,他这一家人花不完,决定让大家都尝到这铜臭的滋味!这散宝楼平日里不开门,五年一开便散宝,今天便是这散宝的日子!”
“怎么个散宝法,直接撒金元宝吗?”陈凌有些好奇。
“扔金元宝没错,不过是特制的金元宝。到了散宝开始后,谢大善人便会在散宝楼三楼,扔下那金元宝。得到那金元宝的人,凭此元宝,即可领黄金两百两,可够我挥霍半辈子了。为了防止哄抢和打斗,谢大善人还派人看着这金元宝的去向,谁第一个拿到了那元宝,便是那元宝的持有人。”瘦高个说道。
“力哥你别忘了,这次的散宝大会和以往的不一样哦,元宝都换成绣球了。”
那胖子在旁补充道,脸上带着一丝猥琐的笑。
“我需要你个憨胖提醒我?我话还没说完呢。小哥,这次的散宝大会可和以往的不同,散宝,还散美人!谢大善人有一女,名为谢伊绫。她常年身处深闺,不喜见人。不知哪股风吹来,谢大善人这次散宝大会把金元宝改成绣球,得到绣球的可以选择获得黄金二百两或是成为谢府的女婿。听说那谢伊水长得可是标准的很,青楼的头牌都比她逊色半分。”
瘦高个说完还咽了口口水,细长的脸上竟照上两个红晕,似乎在幻想什么。
还有这种好事?
陈凌拱手谢道:“多谢二位大哥告知,小弟感激不尽!”
瘦高个说完,就和那胖子原路一摇一摆地返回,留陈凌一人仍在此地。
想得这绣球基本是没希望了,我早已错失先机,不过看个热闹还是可以做到;吃不到猪肉,就当看看猪跑,陈凌想着,便也走进人群。
……
半晌,人群进一步收缩,陈凌的所在地逐渐空旷起来。金钱的力量让每个人群中的人感受到了来自彼此的压力。特别是那些胖墩,身上的层层赘肉足以让他周围的人感到窒息。
陈凌则脱身世外,他自顾自地占了个好地,在远处看热闹。
又过了一会儿,散宝楼上终于出现了几个人影。下面的人群情绪激动起来,叫喊着谢大善人,大嘴咧开得血红,那模样像一个个疯狂的宗教信徒开始朝圣。不过也没说错,金钱就是他们眼中的神。
陈凌这时从他口袋里掏出他自制的望远镜,将其打向散宝楼,端的一看楼上风光。
谢沥长得倒真像个善人,招风耳厚嘴唇,脸上的肉还能反光,照地陈凌有些睁不开眼;他的身材也略显富态,像一个大酒葫芦,向民众招着手。
谢伊绫的样子则是让陈凌瞳孔放大,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楼阁之上的“人间美景”。
这位名为谢欣绫的少女,在散宝楼上亭亭玉立。她的肤色雪白,相貌更是粉妆玉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更是惹人怜爱。她站在她父亲后面,时不时探出头看一看楼下热情的民众,像一只好奇的小猫咪。
这样的女儿就这样当一盆水一样泼出去?这个所谓的谢大善人,还真是大方至极;干脆改丢两个绣球罢,把他老婆也一并送出,和他女儿凑满一对,让幸运儿得个双响炮。
陈凌刚见这姑娘,就开始为她不公的命运打抱不平,始作俑者谢大善人便成为了陈凌口中的撒气桶。
随着人们高声的呼喊,谢大善人简单说完几句,那备受关注的绣球便在他的手中升起,向高空飞去。
下面民众的情绪也到达了高潮。每个人都在随绣球的位置移动而左右动步,活像一个巨型蚂蚁窝。
绣球上升地十分悠哉,下落地倒是快一些,在空中飘忽不定。这让人们的目光紧紧被其吸住了,每人眼中都充满了贪婪。
陈凌则继续拿着望远镜欣赏着少女的美貌,对绣球的去向不予置理。
令陈凌感到奇怪的是,那名为谢伊绫的少女并不关注那关乎自己命运的绣球,她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她在找什么,是人,还是什么物品吗?
忽然,她的目光突然停止了移动,紧盯着一个方向!
正是陈凌的方向。
那目光十分尖锐,一改之前试探的眼神。如果说她之前是只淘气的猫咪,那她现在就像只豹子,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的猎物。
陈凌与其进行对视,仿佛自己被蛛网所束缚,动弹不得。
找到你了!
少年心中突然凭空出现一声低语,这使得陈凌心中一惊。
变故不仅于此,原本平静的天空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这使本来晃悠悠的绣球,在风的作用下,快速向陈凌的位置飞去。
此时陈凌在一瞬间经历了这一切,脑子一片空白,原因却并不是巨大的喜悦所致。
那声轻语的出现,让他有着预感,自己的人生轨迹在这一刻已经注定下来,使命已经无法逃避。自己必须按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迈进,永远无法回头。
这种感受很不好受。
他感觉自己像个命运的提线木偶,现在终于被扯回舞台。
绣球越来越近了,陈凌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人群中的人们看到绣球向陈凌飞去,也疯狂地叫喊着向绣球的方向追去,像一群失去理智的野鸡。
各种人群的叫嚣声不绝于耳,楼上的少女也在与他的父亲窃窃私语。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吵闹声。
但陈凌却仍木讷地站着不动。
他的脑中忽现无数惊雷,随后又被巨大的雨点所淹没。他内心的无力感令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握权,他仿佛只能等待命运的降临,像混吃等死的家猪到了年限,命运只有端上餐桌。
无数欲望的手向绣球伸去,但绣球只向那有如雕像般呆站的少年飞去。
最后,绣球终于掉落人间,但这名幸运儿并不是陈凌。
抓住绣球的是一个少年的手。手的主人他站在陈凌前面,跳起截住这飞行的绣球,将其抓在手上。
少年拿到绣球后,回头看着陈凌,陈凌也缓过神来,也有些看着他。
两双陌生的眼睛对视了,没有敌意,但也擦出了一些火花。
抢球的少年并没有表示歉意,只是平静地看着陈凌。
陈凌在第一时间也无表情变化,也表情呆滞地看着他。
一时间,气氛僵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