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跟着感觉走
近一年的军旅生涯让刘飞扬又有了一个心得，那就是兵当得像不像一个兵，关键看你拿不拿自己当个兵。到目前为止，当兵的最大收获就是让他学会了思考，学会了找感觉，与其说是他自己悟出来的，不如说，他是跟着“兵”的感觉走出来的。
王有才也是每天都在找感觉，找生病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前几天偶尔一次的感冒让他尝到了甜头，既不用上哨也不用起床，炊事班还单独给做小灶。这种神仙似的生活一下子让王有才上了瘾，病好了之后，他是天天盼着自己能再病一回，甚至他晚上睡觉故意把肚皮露在外面让风吹，可是当你迫切的想要感冒的时候，免疫力却出奇的好。既然真得不了病，那就假有病，当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浮出水面的时候，他哭着喊着捂着自己的肚子说腰疼。
李文艺瞪着他那双眼里不揉沙子的“慧眼”，摸着王有才的头说，哎，不烧啊！怎么说疼就疼呢。王有才心暗骂，班长是不是有毛病，腰疼跟发烧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以至于他怀疑班长的脑袋是不是也出了什么问题。
李文艺咬牙切齿的冲王有才冷笑着说，腰疼是吧？王有才眼泪汪汪的点点头，还在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呻吟着。李文艺半迷着眼睛窃笑道，既然腰疼，那必须得去看，走，我领你去医院。一听医院这两个字王有才就兴奋，不光是他，大部分武警的小兵都有这毛病，原因那是不言而喻的，武警医院不仅看病免费，而且还能借机出去游玩一回，最关键的是那帮白衣招展的小护士是让他们不惜“以身试针”的主要诱因。其实都渴望着会通过看病这个手段遇到一桩像孙明和“枣儿”的缘分。
然而李文艺并没有遂了王有才的心，他没带着王有才去武警医院，而是到了一所地方的大医院，应该说，这里服务态度确实好于武警医院，而且小护士的美貌程度也是可圈可点的，但要命的是医药费出奇的贵，一顿检查下来，花光了王有才的所有积蓄，而且还欠了李文艺一屁股的债，估计要把李文艺的帐还清，他至少要牺牲掉两个月的津贴。大夫就是大夫，最终经过检查确诊，一致认为王有才肾虚，于是给他开了一大堆补肾壮阳的药。
王有才自从吃了那些药之后，每天看着小脸都红扑扑的，大家伙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被他咬着。王有才这次是真赔了，非但没过上神仙的日子，而且还破了财，买了个肾虚的招牌挂在脖子上，战友们经常在背后劝他，王有才，要注意身体啊。
王有才一听这话他就咳嗽，跟气管炎似的瞪着眼睛拼了命的咳！
王有才一气之下把那一包价格不菲的补肾壮阳药扔到了厕所的垃圾筒里，而且还狠狠的在上面踹了两脚。
刘飞扬觉得爱情这东西最后会发展成悲剧还是喜剧跟距离有很大的关系，当一个爱你的人长期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永远感受不到他对你的爱是如何的深刻。刘飞扬和李薇又何尝不是如此，上了大学的李薇明显改变了不少，向来腼腆的她吃错了药一样的开朗大方，而且还多了一句口头语“我快要崩溃了！”刘飞扬觉得有这点不像李薇，但她又很喜欢现在的李薇，他不知道现在的李薇是对他有好感呢，还是她对谁都这么有好感，真的，有些事儿真是越理越乱，没办法，当兵需要慢慢找感觉，对待女人，还是那句话，就得跟着感觉走。
武警医院一直是王有才的梦想天堂。他没事的时候就发挥起了自己的聪明才智，整日整夜的琢磨如何才能到医院里走一遭。真有病？老天不给他机会。假有病？医院不给他机会。用排除法一算那就只剩下一招了，没病找病。这一招应该说是相当于《葵花宝典》一类的阴毒之招，对自己不够狠的人用不了，王有才牙一咬，心一横，拿着水壶去热水器那打开水，当水快满了的时候，他故意一松手，水壶里的热水一股脑的洒在了王有才的大腿上，当时疼得王有才抱着腿在地上直打滚，闻声赶来的队长和战友见他满腿的大泡，当即毫不犹豫的送他去武警医院。
在去医院的车上，疼得呲牙咧嘴的王有才真想大哭一场，他太兴奋了，盼了这么长时间，今儿个终于圆梦了。
王有才在车上一遍遍的勾划着他与白衣天使邂后的艳遇，让王有才产生这种想法绝非偶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那些红的发紫的《与空姐同居的日子》《与校花在一起的日子》《与妓女同居的日子》之类的小说害的，这让很多读者在那种胡编乱造的情节中深深的陶醉，甚至还能找到几丝慰籍来添补心灵上的空虚，其实很幼稚，这些书中所创造的美女多数都是野蛮女友类型的，肯定主动带着行李送上门，说我要和你同居，然后就天崩地裂的和你在一起生活。男读者看了之后就天天盼着天上掉下个空姐，砸在自个的床上。女读者看了之后就抹着眼泪哇哇哭，天天盼着自己的房子着火，这就有理由带着行李投怀送抱去了。王有才就是典型的受害者，他迫不急待的想体验一回与美女在一起的感觉，空姐，校花，妓女都被别人占了，那他只好把目标锁定在护士身上了，还且将来说不上他也要写一本书，名子就叫《与护士在一起的日子》。开头肯定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小护士拿着不是行李，而是一支跟AK47差不多大的注射器，温柔的敲开了男主人公的门，第一句话就是“现在这是我的地盘，你就得听我的！”王有才美滋滋的陶醉在自我编织的梦境里，甚至有些得意忘形了。送他去医院的排长接了一个电话后，转身对躺在车后坐上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的王有才说，武警医院去不了，队长刚打来电话，说最近病人太多，已经没有空床了，叫咱们去地方医院呢。
王有才听完只觉得眼圈一黑，“什么？！”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上次看病的那个地方大医院里，他清醒的认识到，这次的计划又落空了。
李薇的生日正好敢上了情人节，为此刘飞扬更觉得李薇绝非凡品。刘飞扬提前五六天就开始琢磨着送个什么礼物给李薇，通常女孩子对过生日比较感兴趣，说白了就是谁能征服她的生日，也就相当于征服了她的心。所以刘飞扬把这件事儿看得非常的重，当然讨女孩子欢心的事儿孙明最在行，刘飞扬就让他出主意。孙明的意思是在她学习的城市里托人买一大束玫瑰花，直接送到李薇的学校，最好赶在她上课的时候，让所有同学都看见，李薇一定特别感动，女孩都好面子，想想看，这束玫瑰是多么珍贵啊，隔着千山万水送来的祝福，就算李薇再铁石心肠，也会被你感动的。听了孙明的一席话，刘飞扬好似又多读了十年的书。
为了找到给李薇送花的最佳人选，刘飞扬翻箱倒柜的把从幼儿园到高中时期的同学及朋友全部过了一遍，也没在大连找到一个熟人，鉴于孙明的计划非常具有实战性，成功率也比较高，被逼无耐的刘飞扬只好给在长春上学的另一个先前很要好的同学小崔打电话，让他迅速坐火车到大连替他给李薇送玫瑰花去，小崔一开始死活不干，但在刘飞扬声泪俱下的恳求下终于动了侧隐之心，如期而至的把玫瑰花送给了李薇。
“哥们，我刚把花给她了，我靠！我这给你送花容易吗？将来你们要真成了，可得好好请请我。”电话那头的小崔满腹的抱怨和牢骚。
“放心吧！放心吧！”刘飞扬此时的心情真是无法言表，同时他又很迫切的想知道李薇在收到他的那束玫瑰花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于是他问小崔：“哎，我说哥们，李薇收到我的花时有什么表现吗？”
“你说表现呢？也没什么表现，她说你怪有心的。”小崔淡淡的说着。
“完了？”刘飞扬觉得是不是小崔再骗他，这么艰难的一束红玫瑰就换来一句现成话，多少让他有点承受不了。
“让我想想，啊，对！还有，她对我深深的表示了感谢，说大老远专门为她跑一趟，她心里真的很过易不去，这丫头还挺客气，请我大吃了一顿。”小崔这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幸福的滋味，而且是大有炫耀的意思。
刘飞扬听了他这番话，真想用李薇的口头语来形容一下他此时的心情，那就是“我要崩溃了！”这是在成全他自己还是在成全小崔？！
接下来李薇打过来的电话证明了刘飞扬这样想的确有些多虑了，毕竟人家李薇还是很通情打理的，电话那头无不显示着兴奋和愉悦，李薇爽朗的笑声此起彼服，像一股股海浪轻轻的托着刘飞扬那颗摇摇预坠的心，李薇并没有把太多的话放到红玫瑰上，而是向刘飞扬讲述了在大学里曾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好玩的事情儿，过后刘飞扬仔细一想都是些挺没意思的事儿，怎么李薇就笑得那么开心，他听得也那么入迷，李薇说到动情处还会自觉不自觉的加上几句“哎呀我晕！”“哎呀我倒！”“哎呀我都崩溃了！”彻底陶醉在幸福之中的刘飞扬脑子里除了春暖花开、鸟语花香没别的，他正感觉幸福之门已经向他打开，温暖的阳光洒了进来，到处都弥漫着桃花的芬芳。看来历经了无数的桃花劫之后，桃花运终于降临在自己头上了，现在的刘飞扬真想唱支歌“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
拥有了一个好心情的刘飞扬每天都是桃花乱颤的笑，笑得班里的兄弟们浑身起鸡皮疙瘩。人的心情一好，干工作就特别的有劲，好像吃了两棵长白山的老人参，发了疯的精神。除了姚远之外，他看谁都挺爽，也可以这样说，姚远最近的举动很让他不爽。其实姚远也没把他怎么着，就是李文艺因为家里有急事，告了半个月的假回家去了，班长的差事自然由他这个副班长接了过来，任重而道远的刘飞扬每天都如履薄冰，生怕班里的兄弟们给他惹点什么事，从打他认识姚远那天起，他就把姚远定义成他命里的克星。认识姚远这么长时间，这个家伙从当兵前到现在，思想一直就没稳定过，而且还是大毛病不犯，小错误不断，从他这几天的表现来看，刘飞扬清醒的认识到，这个家伙又在悄无声息琢磨事儿。
不是刘飞扬草木皆兵，你要听到姚远每天嘟嘟囔囔念叨的几句话，你也对他很不放心。
“苦难一生不堪回味，满腔热血投身部队，穿着军装吃苦受累，摸爬滚打终日疲惫，急难险重必须到位，一日三餐唱歌列队，屁大点事反复开会，逢年过节天天战备，一时一刻不敢离位，迎接检查让人崩溃，上级来了回回喝醉，工资不高还得交税，正常提拔也得破费，抛家舍业愧对长辈，老婆孩子跟着受罪，有用本事啥都不会，年龄大了让你离队，首长骗人使你心碎，转业地方倍受挤兑，囊中羞涩见人惭愧，吃亏后悔已经白费，青春年华如此狼狈，这就是部队！”
这是一首在部队暗暗流传着的打油诗，当刘飞扬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觉得新鲜之余，感觉似乎还有些道理。有些道理，并不是说很正确。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是一把双刃剑，绝对没有十全十美，比如一个苹果，有的人觉得它红，有的人觉得它不够红，这跟人的主观想法有很大的关系。有阳光，也意味着将有阴暗的角落，这是天道法然的事情，人应该向着有阳光的地方走，而不是哪黑去哪。一个人聪不聪明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会明辩事非，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这么长一串，凭姚远的智商他居然记住了，而且每天倒背如流，还时时品味，偶尔还会笑出声来，按理说，这也是正常的事儿，但是姚远每天意志消沉，不干工作，天天说自己不舒服，老想着请假回家，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当兵想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姚远给人的感觉就有些迫不急待，也可能因为看见李文艺的回家让他产生了嫉妒之心，于是他有事没事的就让刘飞扬给他请假。
“刘班呐，我家出事了！”姚远这种人撒谎的水平极低，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语气都十分的烂，不弱智的人都知道他在编故事。
“啥事儿？”刘飞扬话赶话的说。
“我姐后天结婚，我想回去送送她。”从熟练的程度来看，姚远的这段台词倒是背了很久。
“你姐结婚？又不是什么大事，明年回家去看看你姐不就完了吗？”刘飞扬真怀疑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姐，怎么一直没听他说起过。
“你有没有心呐，我就一个姐，从小就护着我，别人欺负我，我姐总替我出头，来当兵时，我姐说，狗蛋，在部队好好干，姐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姚远的神情是相当的激动，红着眼睛，大有暴风雨到来的前兆，虽然词编得很弱，而且有点编拧了，不过姚远的演技之高，哭技之狠是常人比不了的，他经常用这招骗队长和指导员的眼泪，以博取领导对他的同情心，向来是屡试不爽，百战百胜。
“你给我滚犊子！不骂你找不着北是吧，你姐结个婚，就得请个假，你以为你谁，告诉你，老实的干工作，别竟想那些没用的，要不是看在老乡的份上，我……”刘飞扬握起拳头比划了两下，又放了下去。
“啥玩艺？干啥玩艺？你还要打我呀，我姐结婚，我看我姐怎么了，你想看你姐，除非你姐改嫁！”姚远就像一个无赖扯着脖子跟刘飞扬吵了起来。
“你说谁姐改嫁？”刘飞扬越来越觉姚远这嘴跟他搞的厕所一样，味太冲。
“你！你！你！就你！气死你，啦啦啦！”姚远做了几个鬼脸，一转身愤恨的跑开了。
刘飞扬冷笑了一下，没再理会他，他知道，姚远能跑哪去，除了去厕所还有别有地方吗？
这回刘飞扬猜错了，姚远没去厕所抽闷烟，而是找排长，给他讲故事去了，他现在的目地很明确，就是要请假回家，你班长不给我请，我找排长。当排长听到姚远请假的理由时，挠着脑袋半天没说话。姚远趁热打铁的哭了起来，眼泪说来就来，嚎淘大哭对他来讲，跟玩似的，他都能哭得喘不上来气。要是死了姐，他这么哭还说得过去，但是他姐出嫁，哭成这样子，就有点不合乎情理，姐姐出嫁，弟弟玩命哭，有这样的吗？反正排长是没见过，如果姚远不哭，排长或许还会去领导那给他请个假，毕竟这也是姚远的一番苦心吗？但姚远这一顿鬼哭神嚎，让排长彻底觉悟了，这是一个骗局，这是姚远精心谋划的骗局，他当然不会给他请假了。
于是排长趴在姚远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我送你一个外号吧，天崩地烈鬼哭神嚎鬼见愁！喜欢吗？”姚远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太太撒泼一样用手拍着地，更大声的连哭带喊着说“排长啊，哧！我姐是真结婚，除了我爸妈就姐这一个亲人，电话催我，叫我赶快动身，再晚，她就进了人家婆家的门！……”
排长听完哈哈大笑拍着桌子，晃着脑袋无不陶醉的说：“不错！不错！挺压韵。”
情急之下的姚远决定直接找中队主官摊牌，不用这些人帮他请假，求人不如求已，他自己去。于是姚远再次把上面那几套把戏搬到队长那里，听得队长满脸通红，被姚远的这阵风一吹，着实让他很困惑。作为中队长，他明知道姚远在骗他，可他拿不出证据，所以就不能伤了姚远的心。姚远一看队长在沉思，估计这事儿或许有门，就更加变本加厉的往出挤眼泪，直累得他眼框子发酸。队长当然是晓之发理，动之以情的劝他安下心，现在不是休假的时候，而且你也不能和李文艺比，人家回家是因为他爷爷过世了，而你是姐姐结婚，不是不放你，实在是放不了，你得理解啊。队长之所以不放他，是怕开了姚远这个绿灯之后，大部分战士都找诸如此类的理由请假回家，那时候，你说放是不放？姚远当然不肯罢休，依旧操练着他的鬼哭狼嚎大法，反正他心里想，只要你不放我回家，我就一直哭，让你闹心。队长是好话赖话说了一箩筐，姚远根本就油盐不进，最后气得队长没了办法，只好找个理由狼狈的先走一步了。
过后队长把排长和刘飞扬一顿臭骂，尤其是骂刘飞扬，骂得非常狠，队长在姚远那受的那点气，他全转发给刘飞扬了，你怎么当的班长，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为什么李文艺一走，姚远的思想就这么不稳定，你一天到晚到底在干什么？告诉我，这个班，你能不能带好？
“能带好，绝对能带好！”刘飞扬给了队长一个很坚定、很有决心的答复。
“那你就好好带，我要再听说，姚远这事儿那事儿的，你就给我哪凉快哪呆着去。”队长跺着脚愤愤而走。
“是！”刘飞扬说“是”的时候，有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在嗓子眼那噎了半天，最后那个“是”字是从嘴里掉出来的。
刘飞扬这个小兵被骂一顿也就骂了，但是排长好歹还挂着颗星星也挨了一顿臭骂，他能不郁闷吗，排长又教训起了刘飞扬，你怎么就管不了姚远呢？你怎么就老让他惹麻烦呢？你就不能让他老实一点？刘飞扬只一味地低着头说“是是是”。别小看这三个字，那可是专门对付领导批评的法宝中的法宝，无论领导有多大的气，多大的火，就算你再有理由，也不要去和他一争高下，因为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只要他听到了“是是是”，就算他想骂你，也力不从心了，再多来几句“是是是”，再牛的领导也会被你给“是”没电的。脸色发青的排长和咬牙切齿的刘飞扬紧紧的把手握在了一起，硬邦邦的从他们嘴里挤出两个字“姚远！”
对付姚远这种思想上出了问题的家伙打他、骂他是不行的，那样只会适得其返，必须得让他从心理上转变过来，既要治标，还得治本，重要的是去根儿。那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了，就是谈心疗法。刘飞扬一想到姚远那张有恃无恐的脸和那张泼妇一样的大嘴，他是真犯愁。但姚远就表现得轻松多了，今天的他似乎心情很好，哼着歌美滋滋的看着一脸无耐的刘飞扬，那表情用曾经红级一时的话来形容就是“我是流氓我怕谁？！”
刘飞扬紧紧的握着拳头，面带微笑的和姚远叙起了旧，谈心疗法，刘飞扬理解的就是精神转移，专挑人家爱听的说，姚远不是自诩最讲情义的吗？那刘飞扬就从这个兄弟情义入手，把以前与姚远的一幕幕悲喜往事全搬出来，中间还穿插着“缘分呐”“生死之交啊”“除了媳妇什么都能相互借啊”连他自己听了都恶心的话。姚远今天大有稳如泰山的意思，任凭愚公愚奶奶挖，他就是纹丝不动。
刘飞扬的耐心终于崩溃了，他省略了不少先前排练好了的词语，直接开门见山的向他讲明了回家是不能的，现在你必须老老实实呆着的道理。姚远听完哈哈大笑，喷了刘飞扬一脸唾沫：“我说你接着忽悠我呀！看我能不能瘸？”自从范伟出道以后，“二百五”的形象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也不知道是追星热啊，还是以前没发现，大批量的范伟跟雨后的蘑菇似的，“噌噌”的往出冒，姚远就是其中一只。姚远说了一句话，差点让刘飞扬吐血，他说，班长，你就别费心了，我昨晚上已经想明白了，我不打算回家了。刘飞扬长出了口气，狠狠的捶着自己的大腿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看姚远此时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稳定，他说，你又没让我说。
“我崩溃！”刘飞扬想，李薇的这句口头语倒是挺适合跟姚远说。
有的时候，你不服姚远不行，姚远这个人向来不吃亏，他知道回家无望，索性就来个番然醒悟，会给人营造出一种老姚思想很稳定的错觉。
姚远突然面带痛苦的表情说：“飞扬啊。明天你可得给我请个假，我肚子疼，我得看病去！”
原来在这等着呢，刘飞扬就知道，这小子要是思想稳定了，母猪都会爬树。肯定姚远是这么想的，既然回不了家了，就泡病号住院吧。经过上回那件事儿，刘飞扬长了一个心眼，他把这个球踢给了排长，他才不得罪姚远呢，别看姚远脑袋转不过来弯，越是这种人越惹不起，在这个问题上，他是有着血淋淋的教训的。排长也不得罪人，他也知道姚远惹不起，刘飞扬都不敢惹，他也不惹，于是他又把球踢给了队长，队长也不想当坏人，他把这两个混蛋骂个底掉之后，大笔一挥在假条上签了字，就这样，姚远如鱼得水的去看病了，跟姚远同去的还有一个班长，目地就是为了看住姚远。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夜幕降临到了二中队的每一个角落。这不是寻常的一天，是让二中队每个人都诚慌城恐的一天，是让刘飞扬发疯的一天。姚远出去已经一天了，还是没有回来，和他同去的班长是一个人回来的，问他姚远在哪？那个班长一脸的惊慌，他没回来？这个反问句揭示了问题的严重性，那就是说，姚远出事了！队长把那个和姚远同去看病的班长骂个狗血淋头，看着相当委屈的那个家伙愁眉苦脸的说，我进去看病的时候，我以为他等不急就走了，医生正做检查呢，我也没机会出去看……
“走！走！走！快走！”队长发疯一样骂着那个可怜的班长。
“找！找！班长都给我出去找！我就不信他飞了！”队长是真怕姚远出事儿，那他这个主官可就是第一责任人，他能不急吗？刘飞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姚远肯定借机回家了。显然这个推断得到了百分之八十的认可，于是指导员又翻档案，又找姚远的老乡，询问他家的电话号码。就这样折腾了近五六个小时，仍然没有丝毫蛛丝马迹，往最好的方面想，姚远正在回家的路上。往最坏的方面想，车祸、自杀、加入黑社会？
“姚远啊姚远，你他妈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刘飞扬在班里暴跳如雷的骂着他，如果姚远真出点什么事儿的话，他觉得最对不起姚远的那个人就是他！
“姚远回来了！”这个声音就跟多少年以后传遍中国每个角落的“台湾收复了！”的声音一样振奋人心。姚远果真回来了，是一个公交车的司机把他给送回来的，说起姚远的这次遭遇还真的有些可歌可泣。
姚远和那个班长到了医院之后，他没排上号，就坐在长椅上等着在里面看病的班长。忽然听到咨询台传过来紧急献血的消息，说是有一位女病人，不小心让玻璃割破了动脉，失血过多，医院突然没有了O型血，希望有好心人能救病人一命。正好姚远的血的也是O型的，他二话没说就跑到咨询台，撸起胳膊就说，我是O型的，你们快抽吧。
就这样姚远默默的当了一回活雷锋，人家女病人的母亲对姚远是千恩万谢，就差没跪下了。当时医院里那么多人，都看到一个身穿武警制服的小兵赤着胳膊在给一位陌生的病人献血，无不向姚远投来了赞许的目光。献完血的姚远感到头晕目眩，那个班长在没有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提前走了。坐在公交车上的姚远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一直坐到终点站，在司机把他叫醒的之后，姚远才知道自己在哪？司机在得知姚远为了献血导致身体虚脱坐过了站的时候是深受感动，当即把他领回了家，请姚远吃了顿饭，并很热心的开着公交车把他送回了连队。
“姚远，你这个……”队长捶了姚远一拳，长出口气，咧嘴笑了起来。在旁边围观的大伙都开心的笑了。
姚远虽然没回家，但他真参加了他“姐”的婚礼，被他救了的那个女孩结婚那天，姚远被作为第一号嘉宾受到了隆重的款待，这倒让二中队的兄弟们十足的羡慕了一回，都问他，哎！老姚，你这英雄是咋当的？
“咋当的，我也不知道！”其实姚远心里想的是，看来这生活还真得跟着感觉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