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和袁樱循声而至,但前方已被堵得水泄不通,天禄虽是十四岁,个头却比同龄孩子高一些,将将能看见些事物,可袁樱伸着脖子探着脑袋就是看不见,有些着急了,突然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拖了起来,原是天禄看她着急的样子,左顾右盼没能找到让她合适观赏的地方,因此将她举了起来,坐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回看的清楚了吧。”
袁樱小脸一红,轻轻应答:“嗯,可是这样天哥你会很累的。”
天禄微微一笑:“不碍事,修行这么久,身体可不是白练的。”
“咚咚咚”的敲鼓声越来越近。
主街两边均是青鳞甲护卫持枪沿路戒严,街上有一只游行的队伍在表演,排头的一对童男童女执着花篮撒着鲜花,而后又跟着八对少男少女,每对分别持一种花灯,红鲤鱼的、莲花的、金凤凰的、青龙的、绿孔雀的等等等等,花灯式样繁多,造型美观,新颖别致。其后是两个较小的灯车,车身挂满了灯笼,车顶上是两面大鼓,一对金男玉女身穿红装分别敲击着一面鼓,原来刚才的鼓声便是他们敲打而来。再接着是一辆较大的花车,车高三丈,各式各样花灯挂在车身,花车分两层,第一层坐着几个乐师,上面一层是一位红衣舞者,身形妙曼,舞姿婀娜,配合着乐师,赋诗吟唱: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袁樱不解的问天禄:“天哥,她唱的这是什么?”
“像是表述友人相互馈赠,礼尚往来,礼轻情重吧。虽是别苑里有诗经的修研,确实没见过此等曲风。”
“这是羽族曲风,原本讲的是男女之情坚于金玉,相互珍重理解。”
二人一抬头,只见房檐边坐着一位女子,年纪相仿,身着劲装,佩剑,束发,英姿飒爽。女子继续说道:“讲的是人族统一之前,羽族部落一个男人向喜爱的女子表达爱慕之情,所谓郎有情妾有意。”
女子停下了话语,转头看向了二人,只见眉目之间透露着英气,这份气质倒比许多男子硬朗。
袁樱脱口而出:“那后来呢?”
“嗯?”
“我是问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女子转转眼珠想了一会:“后来,后来男子去参军了,没过多久,羽族灭族,女子应该是死了,男子也没有回来,应该也是死了吧。”
袁樱突然失望起来:“原来是个悲剧吗,太可怜了,羽族怎么会灭族的?”
女子挠挠头:“这我也不知道,是珍馐楼里说书的讲的,鬼又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
天禄安慰袁樱:“既然是说书人说的,这故事多半也真不了吧。”
随着游行的车队越走越远,人们逐渐走回到街上,一时间又是熙熙攘攘,袁樱从天禄的脖子上跳下来,轻轻的按揉了几下,女子也从房檐上跳下来,正要离去
“这位姑娘,请问一下,珍馐楼如何去。”
女子一回头,看到袁樱先是怔了一下。
心想:本是十几岁年纪,长的这般水灵,身边竟还有蝴蝶盘旋停留,当真奇特。
“往前500步有一投壶的小贩,右拐400步有余,便是当铺,很好辨认。”
天禄作揖表示感谢,女子自顾向前走去,轻轻摆了摆手。
“这位姐姐还真是傲气,就是有些不知礼数。”
“毕竟还是帮了我们的忙,小樱不用在意了,我们还是快些去当铺,没准就能见到纲哥了。”
两人走到了投壶处,原本没想多加停留,只想快些到当铺换些银两,然后等着袁纲再一起去珍馐楼。
只听小贩呼喊:“瞧一瞧,看一看啊,我手里这个玉坠可是产自西牛贺洲的莹玉啊,光泽温润,有镇灵驱邪的功效啊,别错过啊,只要能投中三支箭矢入壶中,便能的此玉啊,只此一块,得到便是机缘。”
袁樱听言,不由得看了一眼小贩手中玉坠,隐隐地散发出碧绿光泽,确实引人注目,于是驻足停留。
期间两个人尝试了一下投壶,却是连一支都投不进去,连连摇头,唉声叹气的走了。
天禄看看袁樱,又看看玉坠:“小樱,也喜欢这玉坠吗?”
小樱看向天禄,却是脸红了:“我是有一些喜欢的,天哥,你喜欢吗?”
天禄没有明说:“这块玉坠晶莹剔透,光晕萦身,虽比不上师父佩戴的那颗,却也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美玉了。”
小贩听到天禄夸赞这块玉坠,觉得这是个赚钱大好机会,忙着附和:“这位公子,看来眼光独到啊,这确实是一块好玉,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求来的,千金难买啊,但是我也没办法啊,上有老母,下有妻小,自己艰难的维持着着投壶的小生意,万不得已才拿出这玉坠,只愿能送给有缘人吧。”说罢,还用袖子假装擦擦眼泪。
可怜两个入世未深的孩子,竟信以为真,袁樱心软还安慰小贩:“大哥也不要太过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这有一枚叶子,也不知能帮你多少,你留下吧。”
小贩和周围的人都震惊了,人群中传出声音。
“这两个小娃子是那个大户人家的。”
“哎呀,没想到啊,还是郎才女貌呢。”
“这小贩可赚大发了。”
“看着小贩的模样,那块玉没准都是假的呢,这俩人估计要被骗了。”
“哎呀,我看,他们俩没准就是帮衬,拿着玉好骗我们玩这投壶赚钱呢,你看都几个人了,没有一个能投进一支箭呢,那壶里没准有机关呢。”
“还真是,要真缺钱干嘛不直接去当了。”
小贩被说的也是表情尴尬,要不你们二人也来玩一玩吧,我也不好直接收了这片叶子啊。
袁樱先将叶子交到小贩手中:“那我们便来试一试吧。”
这投壶和射箭不一样,需手执箭矢,投入十米开外的陶壶中,壶口与酒盅口大小相差无几,即使是练过射箭的人也不一定能射中,因为技巧是不同的,没有工具的辅助,长长的箭矢在投射过程中便会移位。
小樱虽然也在别院长大,却从来没射过箭,所以即便心中却是很想要这块玉坠,但也清楚自己是射不中的。
“天哥,还是你来投箭矢吧,我......我肯定投不进去的。”
天禄微微一笑,接过箭矢:“让你从来不修习射箭,没想到这时候能派上用场吧。”
天禄手执箭矢,屏住呼吸,尽力不去听周围人的谈话,让自己静下心来,聚精会神的盯着壶口,几秒过去,却是将手放了下来,周围的人都以为天禄不敢投,只见天禄直接将三支箭矢拿起握在手中,闭眼投足间,三支箭矢拉出完美的弧线,尽数落入垂立的陶壶内。
周围顿时安静了,连小樱都是一脸崇拜,虽然每日都是在别院内相处,但是没想到天禄在射箭上还有如此天赋。其他人都还没缓过神来,天禄便从小贩手中拿过玉坠,交到袁樱手里,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向当铺去了。
待他们走远后,小贩看着手中的金叶子,独自摇头:“天意啊,真是天意啊。”
两人终是来到了当铺,袁樱先是将一枚金叶子拿出来:“大叔,这个能换多少银两。”
掌柜的大叔端详着手里一件花瓶,没有看着二人:“什么大叔,我年龄很大吗,叫我掌柜”
袁樱见这个人说话不看着自己,不懂礼节,有些不高兴,天禄拍拍袁樱的肩膀以示安慰:“掌柜,我们初到此处,想换些银两,还请方便,有劳了。”
当铺掌柜这才放下花瓶,眼睛瞟到金叶子立时闪现出光彩,再一看天禄二人,也就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摸摸自己的下巴。
“五十两”
确实,天禄二人不懂这金叶子的价值。
“小樱,五十两应该也不少了。”
“那我们多换几个吧”
说着,小樱便从钱袋中又拿出三四片叶子,要不是手托着下巴,估计这掌柜的下巴都要掉了。
正当掌柜的耐着兴奋拿出二百两银子,刚要伸手去接金叶子。
“慢着。”一袭红衣,佩剑,束发走来进来,正是之前那名女子,亦是她刚才在投壶处跟着天禄二人。
这女子也不说其他,直接举起一枚翡翠鲤鱼挂件“掌柜的,你且看清楚了,这金叶子到底多少两。”
掌柜的一看见这翡翠鲤鱼挂件,大惊失色:“一百两......不,一百五十两,还请高抬贵手啊,我是开当铺的,不是银庄,本来物件就要折上三分,还请见谅啊”说着汗珠竟是从脸上留下。
“算你识相,这回便饶了你”转眼又看看天禄二人“不再要让人骗了”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禄和袁樱换了一枚金叶子,袁樱更是向掌柜翻了个白眼,掌柜的悻悻的一笑,嘴里说着:“对不住,对不住,怠慢了。”
换完钱,天禄和袁樱四处张望,望见了红衣女子的身影,便追了上去。
天禄喊道:“姑娘留步!”
红衣女子驻足,回头,只见二人脚不沾地,身法轻灵,但是有些生疏,略显僵硬,自己更是好奇。
“在下天禄,这位是袁樱,刚才还多谢姑娘,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被他这么一问,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我。
“我叫青铃,唐青铃。”
“在下还有一事想请教唐姑娘,珍馐楼怎么去。”
“你们要去珍馐楼?珍馐楼没有预约是进不去的”
“因为我们是三个人进城的,和哥哥刚刚走散了,一开始约好要在珍馐楼尝尝美食,所以我们想在珍馐楼也许会碰见我哥哥。”
“那你们跟着我吧,我刚好也要去珍馐楼,也许能把你们带进去。”
天禄和袁樱作揖表示感谢:“那便有劳姑娘了。”
三人协伴向着珍馐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