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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神亭岭伯符战子义 温明殿贾诩斥王允

上回书说到孙策统兵奔赴秣陵,刘繇急升宝殿,麾下谋士许劭献上计谋,刘繇道:“太史慈武艺虽然高强,不过他是孔文举的人,未必能舍命听我号令……,不如还用张英罢了。”

许劭道:“主公,太史慈昔日为孔文举效命,不过报恩而已,太史子义与主公又是同乡,而且卑职听闻太史子义忠肝义胆,是不可多得的虎将,孙伯符虽然有几个骁将猛人,太史慈未必不能抵敌得住,卑职以为,张英武艺虽然不错,比之太史慈未免差了许多。”

刘繇怒道:“先生,你也是江东名士,怎的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太史慈未及弱冠,年纪尚且幼小,怎敌虎狼之师?

据说孙伯符从军多年,杀敌无数,太史慈带兵不过数日,又岂是孙伯符对手?”

许劭道:“主公,当今天下,谁主沉浮?”

刘繇道:“这天下乃是我刘家的天下,天下诸侯,谁敢觊觎?”

许劭眼睛一翻,道:当今天下有益州牧刘奭;羽林中郎将、前将军陈琦;五官中郎将、后将军曹|操|,河北都督、冀州牧袁绍;豫州牧刘备皆是贤主,割据一方,名扬天下,如今孙策虽历二世,然其麾下又有名士吕范、周瑜、朱治为谋士,程普、韩当、黄盖为将,这三将亦非张英可比,只怕……。”

刘繇道:“若是伏兵于神亭岭之上,可能打败孙策?”

许劭笑而不答,张英道:“主公英明神武,区区孙策,不过孙氏遗骨而已,常言道:十倍围之,就凭他孙策区区数千人,就敢觊觎秣陵,这是自取死道,张英不才,愿为主公斩杀狂贼!”

许劭对张英问道:“孙策武艺超群,你何以杀他!”

张英道:“末将麾下有大将于糜、陈横、樊能、是仪、笮融、孙邵、薛礼,俱是万夫不当的勇者,孙策虽勇,又如何挡得住我这许多人?”

刘繇大喜,献宝似的看向许劭许子将,许劭摇头不语。

太史慈嗤笑一声,却不曾开口说话。

听到有人取笑自己,张英勃然大怒,立时喝道:“何人敢耻笑张某,站出来,张某定当与你讨教一二。”

整个殿内鸦雀无声,安静地一颗铁针掉落都可以听得明明白白。

太史慈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理会张英这样的废物挑唆?再说了,现在可不是闹内讧的时候,现在秣陵危机,孙策都打过来了,还不一致对外,那真的是脑残了。

太史慈出班道:“主公,子义方到麾下,寸功未立,功勋不足以服众,故子义恳请主公,允子义出兵抵敌孙策。

世人皆道孙策当世虎贲,太史子义不才,原与一较高下,退去孙策军,请主公令下!”

刘繇脸色阴沉若水,谓太史慈道:“贤弟,孙伯符武艺高强,令堂只你一子,若你有所不测,孤无颜面对尊堂。”

太史慈道:“为将者,当马革裹尸,若惧而避战,何以为将?”

刘繇见劝太史慈不过,不由叹息不语。

太史慈大呼一声:“孙策无道无信,枉自兴兵伐我郡领,与贼寇何异?子义不才,愿亲领一军以杀之,不知尔等孰敢与子义同往?”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并无一人答应,太史慈怒道:“适才张英鼎沸而语,你等群情激奋,如今子义奋勇,竟无援声之人,道不同,不相谋也!”话音未落,一小将高声叫道:“此大丈夫也,某定当助之也!”众人皆笑。

是夜,驻军神亭岭北的孙策得梦见光武,及天放亮,孙策招来当地土人,询问道:“先生可知此岭之上可有神庙?”

那土人道:“有自是有的,乃是当年光武大帝之庙祀。”

孙策大喜,取了些许金钱谢过土人,又谓诸将道:“昨夜入梦光武,必主我孙氏当兴,策当前往拜谒,以表诚心。”

程普道:“不可,岭南乃是刘繇安营,主公身份尊贵,岂可以身犯险?倘若刘繇见主公到彼,领军而出,只怕主公涉险。”

孙策道:“伯符乃是主将,岂有遇敌先避敌之举?”

孙策力排众议,不听人劝,程普道:“伯符,可记得老主公是怎么死的么?”

孙策道:“太史慈乃是忠义之人,世间虎将,若江东要想在这番天地间占有一方,此人必不可少,你等勿要多言,昨夜神人来见,伯符有神人护佑,有何可惧之也?”

众人见劝谏无效,遂罢了念头。

又过一日,孙策带着程普、韩当、黄盖、丁奉等一十三将,径自上到神亭岭,祭拜了光武庙,绿树翠黛,粉花摇曳,白云缥缈,山风吹来花香果香,令人心醉。

孙策贪看神亭岭景色,早有人报知太史慈,太史慈带着一员小将从岭上赶来,大叫:“孙策休走!太史慈在此!可肯战否?”

孙策昂然不惧,翻身提枪策马前冲,太史慈更不搭话,手中长枪挽一个枪花,截架相还。正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怎见得:

北海太史慈,枪来如电飞;长沙孙伯符,枪去似光闪;枪来如电飞,卷起霞光千层,枪去似光闪,腾出寒芒万道,霞光千层云霭霭,惊起北海冥鱼飞,腾出寒芒万道,吓退南山麒麟走。

刘繇军中那员小将,早已看得痴了,如此精彩对决,当真生平之罕见。

二人须臾战了数十会合,竟不分胜败,孙策爱材之心大起,心中暗道:“如此良将,怎可弃之,策必得之!”

正打斗时,刘繇得了消息,带着手下诸将,领兵来助阵,孙策见状,不由慌了手脚,被那太史慈一枪将头上兜鍪(móu)扫落于地,太史慈背后小戟,也被孙策扯落,恰好孙静带着人马赶到,两下里混战一场,各有些许死伤,刘繇恐太史慈有失,号令军卒鸣金,太史慈无奈,只得退走。

孙策见状,料难今番是以收服了,也只得罢手,与孙静等回归北营,商议下一步方略。

次日,孙策正与黄盖、程普、丁奉、韩当等军议,有伏路小军来报:“刘繇麾下太史慈挑着主公兜鍪,在大营外驰骋搦战,请主公定夺。”

孙策哈哈大笑,手持太史慈背后短戟,提枪策马而出。

来到阵前,太史慈犹在马上呼喝:“孙策头颅在此,尔等宜当早降!”

孙策枪挑太史慈小戟道:“太史慈若不是走得快,已被某斩了首级也。”

双方各自夸赞各自武功如何了得,一言不合,二人复又战在了一处。斗约五十合,双方长枪具被对方夹住,互扯了半晌,一不留神,俱都跌下马来。

刘繇带着一千军与韩当、黄盖等十三将对战,却也堪堪打了个势均力敌。

太史慈心道:“对方人多,我便是捉了他去,也被他抢了回去,不如引他去无人之地,而后乘机捉了他,交于主公献功。”

此时的司隶州,朝廷动荡的局势业已稳定下来,国舅董承谓司徒杨彪道:“陈元甫这个匈奴贼寇,治理国家倒也有些本事,前者在河洛及长安周边试种新粮,如今得户部来报:亩产三千石,在这大旱之年,百姓毕竟不会饿死也。”

司徒王允道:“今陈琦据有司隶、雍州、凉州,若其复有河|北|之地,只怕……。”

国舅董承道:“陈元甫乃是赳赳君子,不似阁下,文不治国,武不安邦;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王允道:“董承!你乃国家重臣,陈琦者,小人也!不过匈奴家仆,惯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不过张让等之流,如今一旦得道,自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董承,你乃是当今国舅,一人之上,万万人之下,陈琦不过一介外臣,以微末功绩而窃据庙堂,你不助今上,如何反为其开脱,是何道理?

中土各州,乃是大汉所有,今陈琦、袁绍、曹|操|、吕布、刘备、刘表、袁术、张鲁、刘焉、刘繇、孙策、士燮、刘奭、刘岱、王匡、杨奉之流,被义无信,窃据大汉国土,失却大义,早已为世人不齿,今陈琦、曹|操|、袁绍、袁术、吕布、刘备六贼混战于渑池,你等不思进取,反刻意迎奉恶贼陈琦,果然羞煞人也!”

董承被王允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方要开口,忽然一人道:“王司徒,仲德有一事不明,不知司徒可教昱否?”

王允睥睨一切,眼眉低垂,用眼睛余光看着程昱,少顷道:“你是何人?我这里大臣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程昱道:“蒙天子恩典,昱虽不才,任长安令也。”

王允嗤笑道:“汝一个小小的长安令也敢妄议朝政,还不与孤打出去!”

程昱道:“王司徒,今虽我主曹公联合陈琦、刘备共敌吕布,此乃大义所使,听说吕布行政,常执人母弟妻子,孝子诚不可为心!现今在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必有命世,能够平息天下动乱的人,只有曹公,得主者昌,失主者亡,陈宫他背叛曹公,迎接吕布进城,虽四周郡县皆有响应,似乎有作为,然细而观之,吕布何如人!粗暴少亲信,刚直而又无礼,只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陈宫等人自是不能相好君主。故吕布兵虽然众多,但必将失败,曹公智略不世出,乃上天所授也!”

王允道:“曹阿瞒|奸|猾|佞|臣也,与陈琦蝇营狗苟之辈,臭味相投,此二人皆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也,枭雄者,国之贼也。”

程昱笑道:“不知司徒如何治国?”

王允道:“斩除逆臣,清君侧也!”

程昱又笑道:“不知司徒以为何人为逆臣?”

王允道:“自然陈元甫、曹孟德也!”

汉献帝看着底下一班大臣在哪里吵吵嚷嚷,眼中垂下泪来,心中暗道:可惜陈元甫远征在外,王允把持朝纲,专权跋扈,排除异己,自己这个天子,也只有在陈琦这个臣子面前,才可以袒露心声;王允夸夸其谈,不识天时,这大汉难道真要毁在朕的手中了么?

董皇后看见献帝忧郁,吩咐厨下备了几个菜,亲自备了一壶酒端来,笑道:“陛下,陈元甫离开时曾言: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贾诩,陛下何不诏他二人入内见驾,咨以国事,便可应对朝堂之乱也。”

献帝道:“梓童果然一语惊醒梦中人,若非梓童提起,朕几乎忘却。明日温明殿议事,朕定要他二人随驾。”

眼睛一睁一闭,一天过去了,献帝在温明殿召集群臣廷议,贾诩和张昭诚惶诚恐,紧紧跟在献帝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王允见二人跟随着献帝天子而来,心中疑惑,又见献帝战战兢兢模样,以为献帝为二人所挟持,不由得又惊又怒,倒也顾不得君臣礼仪,当时便高声喝道:“殿前武士何在!今有逆贼挟持天子,你们莫不是都瞎了不成!”

张昭是个老好人,贾诩毕竟被称之为“毒士”的男人,不由得笑道:“老大人这是何意?文和与子布大人乃是奉天子钧旨而来温明殿议事,如何到了你口中便是挟持今上天子的恶贼?

莫非司徒大人要效仿当初国贼董逆卓某,独断擅行,把持朝纲,闭塞言路,夜宿龙床?”

王允大惊,一张白皙的脸庞已然吓得面如土色,跪在丹墀之下不住地叩头。王允口中说道:“陛下明鉴,允自任司徒,并不敢胡乱妄为,前者诛国贼董逆,允献连环计以挑唆吕布与董逆反目成仇,有诸位将军协同用命,方能剿灭国贼董逆,匈奴遗种陈元甫,乳臭未干的小辈,又有何德何能,竟能忝为帝师,老臣辅佐桓、灵二帝……”

不说这个还好,王允此话音未落,贾诩道:“住口!老匹夫,你还有脸说这个?你不修德行,导致天子倒行逆施,以至山河崩坏,伦德无常,十常侍卖官鬻爵,梁冀拥兵自重,鸩杀幼帝,而后外戚擅权虽有改变,不过梁冀做成何进,何进又成了董卓!

今上有识人之明,自瓦砾中找到我主陈琦,引为帝师,与之亦师亦友,我主几次三番进表要还政于天子,言明要为天子守御国门,殄灭匈奴、乌桓、鲜卑、是陛下心怀仁德,再三不肯。我主在雍、凉不久,却与匈奴、鲜卑数度交锋,战四五十仗而不败一阵,枭寇贼首级而为京观七八十座,阵斩顽寇合计十二三万,番贼恐惧,称我主为杀神再世,如今尽皆远遁千里之外,河套为之一靖,不知王大人有何丰功伟绩,可以称颂的?若是以女人设得连环计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王允被贾诩一席话气得脸色铁青,忽然说道:“贾文和,世人皆知你乃是凉州‘毒士’,乃是当今名士,何苦跟在陈琦身边,不如到子师身边来,不知陈琦陈元甫封你何职?”

贾诩道:“司徒大人只怕是要失望了,文和与子布如今乃是新设吏部与户部尚书,位列正四品。”

王允笑道:“小小的正四品而已,你二人若肯助我成功,允必然保举你二人为鸿德殿直学士,官居从二品,何如?”

张昭道:“子师大人,子布听了半天,怎么觉得子师大人正在自掘坟墓呢?来来来,你看这丹墀之上坐得是何人?”

王允闻言头也不回,轻蔑地说道:“儿皇帝献帝刘协而已。”

贾诩道:“王允!你好大的胆子!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藐视君王,直呼其名,诩忝为吏部尚书:主施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你当面辱君,目无王法,诋毁大臣,这温明殿上诸臣工可是都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陛下,那份旨意您看可要拿出来?”

汉献帝冷冷道:“全凭先生做主!”

贾诩朗声而道:“圣旨下,群臣跪接圣旨!”

王允面露戏谑之色,“嘿”一声道:“贾文和,你一个小小的承信郎,即便宣旨也轮不到你!”

贾诩道:“王子师,王司徒,不可否认阁下击破董卓有些许微薄功劳,不过阁下以一个女子之躯为牺牲,真以为天下士子会传为佳话么,那恭喜阁下,你一定会被天下传唱——无耻至极之徒。”

献帝道:“贾文和,宣旨吧,朕等不及了。”

贾诩唱了一个喏,展开杏黄色的圣旨,缓缓而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国祚动荡,先有匈奴犯边,蒙前将军勇武,智计卓绝,得冠军侯庇佑,大败蛮夷;后董贼谋逆,欺凌宗室寡女幼子,有司徒王允,巧计连环,使温侯迷途知返,兴义师而讨贼,幸大汉国祚不灭,四方英杰併力,殄灭不臣,实汉之幸也;然司徒王允,年老昏聩,不辩愚贤,特免去司徒王允一应官职,送回原籍以养天年,其姪王淩,表字彦云,青春鼎盛,着加奉五品司礼中郎,入户部听用。

钦此。

以下是年月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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