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解众人不要去祈求出现那万中无一的命运奇迹后,黄文轩再次睁开双眼。
他站起身从众人的空隙中走过,停在一个混凝土立柱前,后背紧靠上去,苦涩的脸上强自露出微笑,倔强的朗声道“来吧,王义生和白希伟两位兄弟,帮个忙、把我捆上;”
“我真的……真的不想……不想伤害你们。”说到最后,黄文轩的双眼变得红肿起来、泪水无声的从眼眶中涌出,面对丧尸病毒他真的是无可奈何。
所有人都背过脸去,不想面对这伤感但却迫不得已的办法。最后,王义生和白希伟二人从某个摊位里找出了一些绳子把黄文轩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混凝土立柱上。
半个小时马上就要到了,所有人都面带紧张的看着黄文轩的表现;而张飏却紧皱着眉头,他在思索到底怎么样才能免疫丧尸病毒,但一筹莫展的思绪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咕噜噜!”
“咕噜噜!”
处于紧张状态的众人迅速将目光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原来是牛向龙的肚子响了,看着大家伙注视的眼神,他不好意思的道“我饿了,早上没吃饱。”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张飏一脸严肃的快速说道。
牛向龙挠了挠头,思索到“我说‘我饿了’。”
“不是这一句,还有一句。”张飏肯定的道。
牛向龙紧接着回答道“早上没吃饱。”
“对,就是这句,早上没吃饱;吃东西、吃东西,吃什们补什么,应该能管用。”逼问过牛向龙的张飏自言自语道,然后没有理会任何人、飞快的向楼梯口跑去。
徐婧听到张飏的话一开始也有些纳闷,直到她听到张飏说“吃什们补什么”的时候,她明白了张飏的想法;
于是她低声道“我说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呢,这就是一个思路误区,因为以往的老鼠根本就不属于我们食谱里的。”
“什么?吃老鼠?”
“嗯,这可能管用。”
“那就赶紧试试呀!”
“张飏他干什么去了?不是他想的办法吗?”
“估计是去拿水和刀子去了,要是直接吃……。”
所有人都认同了张飏的思路,开始议论起来;但他们却没有发现此时黄文轩的表情已经由原来的淡淡忧伤变得咬牙切齿,脖颈上的血管也开始一条一条的凸起。
“咚!咚!咚!”
跑出去的张飏又飞快的跑了回来,因为他跑到半路时想起饮用水是被锁在休息室里的,而钥匙只有何凝香一人有。
一边跑他一边喘着气道“何姑娘,休息室的钥匙!”
反应过来的何凝香赶快把钥匙找出,递给已经跑到她身前的张飏手里;张飏转身再次准备出发,却听黄文轩沙哑着嗓子道“张飏……兄弟。”
张飏扭头一看,只见黄文轩此刻青筋暴露、面目狰狞,他咬牙切齿的道“不……用了,我想我……忍……不住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不到二十个字的话令黄文轩耗费了浑身的力气,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憋了口气后他继续怒目切齿的道“我老家在……呵咳……晋省凤凰城,你帮我……把骨灰……呵咳……带回去,哪怕是……洒在……呵咳……城墙……下面,只要……呵咳……回去……就行。”
此时的黄文轩浑身颤抖,眼球中的黑色部分仅剩最后的一圈,嘴唇开始扩张、面部肌肉紧绷着、暴露出森白的牙齿,口中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发出“呵咳”,捆着他的绳子也发出了“吱呀”的声音,似乎随时都要断裂。
看到黄文轩表现的张飏心情很是沉重,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但我还是希望你和病毒扛下去,我觉得你一定能扛过去,能自己回家。”
“呵咳、呵咳,我一直在……坚持,但我觉……呵咳……得我自己……可能坚持……不……下去了。啊——!呵咳、呵咳呵咳……”
黄文轩完了,他失去了人类的语言能力,在他发出“啊”的一声后,就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和精力。
“呵、咳、咳、呵……”现在黄文轩彻底变异成丧尸了,眼球全部是白灰的颜色,它死盯着众人不停前冲,然而束缚它的绳索却把它死死的困在混凝土立柱上,丝毫不得动弹。
看到这样子的黄文轩,张飏非常的自责。
“砰!”
张飏紧握着拳头用力砸在了身旁的桌子上,“为什么我这么笨,在他变异的时候才想起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为什么?”
一边抱怨自己,他一边“砰砰”的锤击着桌面。
张飏这番自虐的行为令何凝香和徐婧非常心疼,两人不谋而合的走到张飏身旁。
何凝香紧抱着张飏的胳膊轻声道“飏哥,不要再自残了,我们其他人都没想到办法,只有你想到了;而且黄文轩受伤的事情也不能怪你,谁能知道巨鼠会藏在丧尸堆里。”
徐婧一听何凝香称呼张飏为“飏哥”,心头一紧想到“这两人什么关系?”
但当下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她站到张飏面前、双头抬起他低垂的头颅,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道“张飏,黄文轩已经死了,你这样下去于事无补;现在包括你在内我们还有八个人活着,你必须要振作起来,因为你是这里最能打的,也是我们的头!明白吗?”
“是啊,大兄弟,你是我们的队长,你不光得想着死去的黄文轩,还要为你自己和我们着想啊!”
“李大哥说的没错,张飏队长,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活着的人还有我们,我需要你这样一个队长!”
……先是李明德,接着大家伙都开始劝慰张飏,并异口同声的称他为队长。
这个称呼不仅是为了让张飏挺过他自己这一关,更是因为连续两天的战斗中,张飏一直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危急关头总能果断的挺身而出化解危难,而且他的身手高超、思维敏捷、机智多谋,实为队长的最佳人选。
在众人不断的劝慰开解中,张飏终于冷静下来了,他向众人点了点头后轻轻推开抱着他手臂的何凝香,拿着双头枪走到已变成丧尸的黄文轩身前,一脸郑重的道“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回家,现在就先送你上路。”
…………
张飏等人把黄文轩的遗体放置在了垒好的木材堆上,这是一个火化遗体的仪式。
整个放置的过程中,所有人都竭力让自己的动作更轻微,让这个仪式更庄重,他们小心翼翼的,生怕黄文轩的遗体受到半点磕碰和损坏。
这,是对过去的告别;
这,是对战友的祭奠;
这,是对死亡的控诉;
这,是对生命的敬畏;
这,更是对亡者的尊重。
……
看了李明德一眼,张飏想知道能不能点火;因为李明德固执的开辟了防火隔离带,还带人跑到楼上的消防站提下七八只灭火器;尽管张飏不太清楚这是为什么,但他觉得对方的做法应该没有错。
李明德点了点头道,“准备就绪,随时可以点火。”
牛向龙和王义生、白希伟三人提起从厨房里拿出的、原本是给柴油灶准备的柴油往木材堆和黄文轩的遗体上浇,待三人放下柴油桶后,张飏点燃一支沾了柴油的香烟扔到黄文轩的遗体上。
“呼!呼!”
火苗开始慢慢燃起,
燃烧的火焰变得越来越大,
直到那一簇金红色包围了黄文轩整个人。
看着金红色的火焰和其中的黄文轩,张飏感慨的说道“熊熊烈火、焚尽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惟愿天堂没有丧尸,文轩兄一路走好”。
“我,一定带你回家!”张飏抬起头不让眼泪滑落,一字千钧的郑重道。
李明德也开口说道“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走,文轩兄弟你走好!”
虽然李明德与黄文轩认识也不久,但他们之间的友谊和情感就像张飏与何凝香一样,都是末日后遇到的第一个幸存者、第一个战友。
所以,黄文轩的死对他的触动真的很大。
其他人都静静的看着火化黄文轩的场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在这丧尸横行的末世,如果我变成丧尸死掉了,会有人来火化我吗?”
答案是未知的,谁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
未知的世界、未知的星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