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呼呼的瞪着张飏身影消失的方向,意图再一次用眼神把这个强盗杀死。
10秒钟后,想明白自己处境的“他”没有再做无用功,默不作声的开始往室外的皮卡车上搬东西。
“他”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开车逃走,但一来车上的东西不是很多、现在就开车走没有多大意义;另一方面,“他”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那个强盗——张飏就在不远处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还不时装卸弹夹、拉动枪栓,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
等车斗上基本放满的时候,张飏带着一块帆布走过来,把车斗盖的严严实实,防止食物和饮水随车辆的摆动丢失。
……
再一次出发后,张飏的副驾驶位上坐着“他”。
一个从外观上分辨不出性别和年龄的人,像是从泥浆里滚出来一样,头发一缕一缕的打成了结,脸上涂抹的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长相,泥土和污垢让身上的虚鼓起来的羽绒服产生了厚厚的结痂层面;尽管“他”双手乌黑,但偶尔露出的皓白手腕分明显示出“他”很爱干净。
依张飏来看,这人十有八九是一个岁数不大且长相不差的女性,要不然“她”也不会把自己装扮成这样;这样脏兮兮的装扮和战乱饥荒年代一样,是很明显的自我保护;显然“她”已经做好了被人抢掠食物的准备——可没想到张飏做的如此决绝、连货带人都给端了……
先是用快要杀死人的眼神敌视,然后是不理不睬的冷淡,再然后莫名其妙的好奇;“他”的心理一直在不停的变化,因为一路上张飏并没有把“他”怎么样,除了强迫“他”下车、两人一同抗击丧尸和清除路面障碍以外,并没有对“他”有什么动手动脚的迹象。
“呼——呼呼!”
打开窗户后,带着寒意的冷空气吹进车内,让对张飏这个强盗好奇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或许是张飏的行为让“他”放下了警惕心,眼眶上与脸色一样黑漆漆的眉毛抖动了几许,“他”好奇的粗声开口道“你是什么人?带上我有什么目的?你打算干什么?”
“呵呵!”张飏笑了笑,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的道路,略带笑意的道“我还以为你能忍多久!离出发还不到2个小时你就开口了,定力不行啊!你应该再憋会儿的。”
“他”瞪了眼前这个强盗——张飏一眼,很明显是故意粗着嗓子道“我就不憋着,怎么了?我就想现在说,又怎么了?有本事你咬我啊!”
一听这话,张飏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反正路上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逗逗她玩呗!”
于是,张飏故意舔了舔嘴唇、露出森柏的牙齿,又翘起嘴角邪笑着慢慢道“我已经三天没吃过肉了,那些肉罐头里面全都是淀粉的味道,你虽然看上去黑糊糊的,但结实的躯体和紧致的肌肤说明你的……”
“啊!——”没等张飏说完,“他”陡然发出尖叫声后又赶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圆睁的大眼吃惊的看着“强盗”张飏。
再看张飏似乎是无意、实则是故意露出身体左侧放着的一把之前忘了擦拭血迹的消防手斧,“他”耸动了几下鼻翼,感觉自己分明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幻觉!这是幻觉!这肯定是幻觉!”“他”拨浪鼓似的摇着头自顾思忖着,“人怎么能吃人呢?这是违背人伦的事情,怎么会有吃人的事情发生呢?这个强盗说的都是假话,一定是假话,人不会吃人的、不会的、不会的……”
然而,当某个人给自己营造一个疑似存在的可能、又否定后,结果往往是否定的否定——也就是肯定;就像现在“他”明明告诉自己血腥味是幻觉,可脑海中却感觉鼻腔里血腥味浓度越来越高、越来越浓;慢慢的,整个人就像是被扔到了一个盛满鲜血的血池一样,眼前也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猩红色;鲜血淹没双腿、涌上腰际、马上就要没过胸膛。
开车的张飏心情愉悦的哼着小调,他对自己能把这个“他”诈唬住很是得意;可十多秒钟之后,张飏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尽管还是一言不发,双手却在不停的向上挥舞,明明已经“咚咚”的碰到汽车顶棚、但就像没有痛觉一样继续挥舞撞击着;并且口鼻的呼吸越来与急促,眼神中是绝望、了无生趣的绝望、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绝望……
“艹!真特么哔了狗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入魔的事情还一个接着一个,我特么服的够够的,这该死的末世!”张飏暗自咒骂了一句,又深呼吸一次,继而气沉丹田,又猛地开口吐声道“吒!——!——!”
“吒”字是神话传说中开天辟地的大神盘古怒然发出的、能够将各方妖邪魔神诛杀的吼声,蕴含着天道至高无上的圣威,是万邪、诸恶的克星,有着不可匹敌的力量。
之前听说过这些神话故事和种种传闻、以及“吒”字的威力,但张飏却从来没有真正用过;恰好前些天居大形的狮子吼给了他灵感,于是,他运起家传的道家功法将“吒”字吼出,期望能将这个坐在副驾驶同样入魔的“他”唤醒。
可能是张飏近期的功力有所提升、也可能是张飏和“他”的运起好,这“吒”的一声起到了驱除邪魔的作用。“他”停止了双手抓挠车顶的动作,呼吸变得顺畅,眼神不再绝望、而是变得迷茫,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啊!啊!……”“他”开始放声大哭、哭累了后又低声抽泣着,汹涌而出的泪水冲刷着脸庞上的黑灰,原本黑漆漆的面目变得黑一道、白一道的,像个小花猫一样。
看着“他”这样的状态,张飏忍不住发出噗呲的笑声。
“我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掉到魔头的血池里了么?是你把我就出来的么?”“他”没有再故意粗声粗气的开口,而是向张飏低声柔语道,。
皮卡越野车仍在向北的道路上不停奔驰着,张飏淡然一笑道“车里面只有你和我,你说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听到后赶忙道谢,又蜷缩在车门和座椅靠背构成的角落里紧张兮兮的道“谢谢你救了我。”
然后“他”又紧接着道“你既然救了我,那就说明你是一个好人,你不会吃掉我的,对不对?”
看到眼前这一幕,张飏心里面早就乐开花了;旅途无聊,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情出现了,虽然继续逗弄身边这个疑似小姑娘的“他”有些惨不忍睹;嗯、不对,应该是有些“把自己的欢乐强加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不地道,但张飏还是打算继续下去——反正对“他”的身体没有什么损伤不是;至于精神上的问题,末世需要的是强大的韧性,没有心理承受能力的人是无法活下去的。
所以,张飏故作沉思的道“嗯,你说的对,我是个好人。”顿了顿,又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道“不对,我是不是好人和把你救回来没有关系,救你是因为我想吃新鲜的肉食,不想吃陈旧腐烂的臭肉,你要知道现在的肉食很难保存的。”
“啊!我不想死,你不要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