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河街上有一条小巷叫庆年坊,从巷头到巷尾,大大小小的院落有二十多个,最热闹的时候,这条巷子挨家挨户大红灯笼高高挂夜夜笙歌,达官显贵富家子弟天天往这里送钱。21号在巷尾北边的一个小院落,门头很小没有门,门头两边是门房,这个院落是整条巷子最安静的地方,从门头上看与别家院落无异,但是进出的人很少。正对着这个院落有一条僻静小道通往丁字桥巷,它是连接两条小巷的唯一通道,小道的一边是土地庙的围墙,一边是院落围墙,平时到了夜间很少有人走动。
进门沿着门房围墙是一条窄窄的小道直通后院,后院也是窄窄的如同通道,分左右两个小楼,左边的小楼前有一口小井,进口很小只可用一个小水桶打水,井有多深谁也不知道,但是据说先前有个租住这里的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因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跳入这口井,跳进去秤砣拉出来已经是秤杆了——死了没法救。
这小楼是砖木混合结构的,一层中间是堂屋,正面用一个板墙隔断形成影壁,右边是通往后院小天井和楼梯道的门,堂屋两边是厢房,各屋住着一个女人,她们都是巷头春香楼的女人,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房东和她们有约定不准带客人回来,所以这个院子还算干净。二楼住着房东一家人,房东是一对五十来岁的老两口,还有近期来探望房东的侄女唐梅,房东平常除了买菜从不出院子,在这条巷子里很少见到他们。这座小二楼隐藏着一个玄机,就是二楼的后厢房有一个大衣柜,打开柜门却是一个小木梯通往小阁楼,这个小阁楼在门面上看是一个带屋檐的天窗,实则里面是五六平米的小屋子。
华灯初上的时候,庆年坊的灯笼已经亮起来,这里比白天的温城热闹,已经有人在这条巷子里溜达了,有人直接进了春香楼,打扮妖艳涂脂抹粉的女人嗑着瓜子站在街门三五成群地聊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一位穿着长衫戴礼帽的俊男急匆匆地从那条僻静小道穿过往21号走来,他左右看了一眼走进院门,径自走到楼门前用铜门环“哒哒哒”敲了三下,门被无声的打开,他闪身进门径自往后院楼梯上去,门在他的身后又无声的关上。
俊男打开大衣柜走进去锁上衣柜门,从小木梯爬上小阁楼。俊男摘下礼帽,一头秀发赫然撒落,她捋了一下头发,露出姣好的容颜。
唐梅从桌前的椅子上起身:潘姐。
潘姐点了点头:刘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唐梅:自七月份北平、津门沦陷以后,小日本又在这个月14日对南京进行了轰炸,越来越猖獗了,他们下一个目标是沪上。刘书记让我们保持警惕待命。
潘姐:嗯。
唐梅:刘书记指示我们单线联系,阿钰那边要保护好,必要的时候再向她透露您的身份,他说阿钰是个好苗子。
潘姐:明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这段时间我不能再出现在这里,有事你就去西施坊,这个地方鱼目混杂,你要保护好自己和老唐两口子。
唐梅:您放心,这个交通站我叔叔经营好多年了,我们誓死保护电台。
潘姐:我们都不能死,我们要留着这条命和小日本斗。
唐梅:明白!
微弱的光亮从小阁楼透出,在这条灯红酒绿的小街巷显得落寞,但它却隐藏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