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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逃生

天色终于全黑了,星光显得略微黯淡。铃儿仰望星空,根据星辰的位置辨别方向,打量四周地形决定上坡还是绕行,在清朗的月光下为骑兵队指明前路。虽然没有火把照明,但是月光洒满山路,还算明亮,骑兵们的速度甚至超过白天。他们时而攀越山头,时而在山峰间迂回,时而从半山腰绕过,冒着马蹄在山道上打滑的风险越行越快,后面的追兵被渐渐甩开了。然而当他们再次来到一座峰峦的顶部,身后的火把长蛇分成了四股,在黑漆漆的群山间游动。

“他们兵分四路,依然在追击我们。”王强说道。

“你觉得他们是谁?”柳长兴问。

“百泽其他封地的骑兵。”王强很肯定,林怪尸体伤口的形状显示了枪尖和箭头的形状,那是百泽骑兵的标准制式。

“有人想杀我。”柳长兴点点头。

“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一定把他们找出来碎尸万段,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王强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怒火。

骑兵队在山里快速行进了整夜,在黎明的曙光中走出了正阳岭,来到一片荒芜的空地上。所有人舒了口气,一夜的疲累和紧张卸去不少。前方是一片开阔地,再远处是一条左右望不到尽头的大河,河面上雾气蒸腾。

“水神福佑……这是?”王强压抑着恐惧,他已经隐约猜到这是什么地方。

“正阳之水,位于正阳岭的南方,不可逾越的边界。”柳长兴喃喃说道。在他的书房里有一张古老的地图,清楚标明了这里的地形。兵士们面如死灰,刚刚逃出生天,即刻又入死地。

“我们往西骑行一段距离,然后再折回正阳岭。山岭面积广大,不一定会和追兵撞上。”王强建议,柳长兴点点头。他们的希冀只存于响指间,西边突然尘烟大起,蹄声隆隆,一队全身裹着黑斗篷的骑兵向他们奔来,距离不足五里地。敌人在正阳岭外也埋伏了人手,防备他们逃出来,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了。

“真是处心积虑,一定要我死啊。”柳长兴眼皮跳动,“不跑了,我们正面迎敌。如果非死不可,要死得堂堂正正!列队,弓箭准备!”骑兵们在眠月侯的命令下排成一排,弯弓搭箭。柳长兴将身前的崔铃儿推下马。“找个地方躲起来。就算被发现,他们要的是我的命,应该不会为难你。”这是句谎言,对方如此周密部署,意图暗杀眠月侯,必定不会留一个活口。崔铃儿左右四顾,找到一处乱石堆,缩身藏了进去。

敌兵来得飞快,转眼已经冲到眼前,人数大约有三百。

“放箭!”柳长兴呼喝,四十五支羽箭呼啸而出,射落对方数人。

“跟紧我,冲锋!”柳长兴手执长枪,一骑当先冲了上去。他的部下将长弓往身后一挎,呐喊着跟上。双方的骑兵冲撞在一处,杀声四起。柳长兴的队伍并不分散,而是集结在一起不断来回奔行。对方人数远胜于己,一旦落单陷入重围,必死无疑。然而敌我兵力相差悬殊,几次冲杀后,柳长兴的骑兵只剩下三十多人,而敌人还有两百多人。崔铃儿从石头后伸出脑袋,她看见那名叫刘铁蛋的兵士用长枪击落一名敌人,却被另一名敌兵捅穿了咽喉。那个叫赵麻子的甚是神勇,连连挑落三人,最后被一名在外围游走的黑斗篷骑兵用弓箭射中脸部,大叫着跌下马。一名敌人骑着马掠过乱石堆,一眼瞥见了藏在里面的崔铃儿,立即催动马匹靠近。敌兵挺起长枪刺向崔铃儿,铃儿灵活地绕到石头后,枪尖撞击在岩石上,迸出火花。敌兵咒骂着从马上跳下,抛去长枪,拔出腰间佩剑大踏步追来。铃儿抽出匕首紧握在手,在乱石之间躲避。敌兵人高马大,三两步已经追上,高举长剑当头砍到。铃儿一偏脖子,乱蓬蓬的头发被斩落几簇,她的人又消失在了岩石后。眼看着瘦小的乡下孩子两次从自己面前逃脱,敌兵怒火中烧,他一步绕过齐人高的岩石,眼前忽然一黑,被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重重击中面门,却是铃儿从地上捡起扔过来的。他脑袋一阵发晕,鼻子剧痛,然后觉得胸口一凉,他摇晃着头努力睁开眼,看见崔铃儿手握匕首插在自己前胸,小小的匕首穿透了他的护胸甲。他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但是胸口强烈的痛楚让他不由自主惨叫。铃儿抽回匕首,敌兵软倒在地。附近另外几名敌人听到叫声,转头望过来,看见铃儿杀了一名同伴,不由齐声怒骂,抽打马匹奔来。铃儿惊呼一声,拔腿就跑。横刺里一骑赶到,马上的人矮壮结实,正是奉命看护崔铃儿的陈二狗。陈二狗口中大喝,长枪挺出,将一名敌人挑下马,他的马匹和另外一名敌人撞在一起,两人双双落地。陈二狗就地一个翻滚,拔出长剑刺穿对方。然而他的身体突然僵直,鲜血从口中涌出,铃儿看见一截枪尖透胸而出,第三名敌人在背后近距离给了他致命一击。陈二狗跪倒在地,朝铃儿伸出手,眼神涣散。“快跑…….”他鼓足力气喊道。

“不!”铃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这个小小的战团终于吸引到了注意力,柳长兴从远处策马而来,手中长枪掷出,击中杀了陈二狗的敌兵,掠过铃儿身边,将她一把提上马鞍坐在自己身前。他顺手拔出剑,催动马匹往前飞奔。王强带领着剩余的骑兵跟随在他周围,此时人数已经只有不到十人。持续交锋中,队形无法一直保持,散开后柳长兴的部下像砧板上的肉一样被切碎。数枝冷箭从后方的追兵中射来,柳长兴闷哼一声,背部中了两箭。

“跑!”王强眼中满是血丝,“带着侯爷跑!”他冲着铃儿大喊,然后带领残存的兵士掉转马身,冲入敌阵。铃儿接过柳长兴手中的缰绳,驱策马匹往河边疾驰。王强他们形同疯虎,奋力作战,虽然只有寥寥数人,居然将大队敌兵阻了一阻。崔铃儿催马狂奔,迅速来到河边,回头望去,黑压压的敌人已经追了过来,王强以及最后几名兵士躺倒在地,被乱蹄践踏。柳长兴的头垂在她肩上,双目紧闭,失去了意识。铃儿拍打马匹想要下河,但是柳长兴的爱驹“追云”嘶鸣着,无论如何不肯前进。铃儿一咬牙,匕首绕过柳长兴的身体扎在马臀上,“追云”一声悲鸣,冲入了河里,隐没在蒸腾的雾气之中。河水是温热的,一如之前山洞里的暗河,水的浮力极大,两人一马毫不费力地漂在水面,顺着河水缓缓漂向下游。崔铃儿将匕首从马臀上抽回,引得“追云”又是一声嘶鸣。她将匕首插回腰间,一手牢牢拽住身后的柳长兴,以防他被河水冲走,一手甩动缰绳指挥马儿游向对岸。追兵的呼喊声渐渐远了,零星有几支羽箭飞来,漫无目的地落入水中。他们隐藏在雾中,岸上的敌人看不见具体位置,只是胡乱放箭。水面下泛着隐隐红光,似乎河底有火焰在燃烧,鼻中闻到一种刺鼻的焦哄哄的味道。崔铃儿不断拉动马头调整方向,笔直地朝着对岸而去。大约一盏茶功夫,他们成功渡过了河,踏上了一片焦黑的土地。铃儿顾不得勘察周围,在一块黑乎乎的岩石旁将柳长兴从马上拖了下来。眠月侯脸色惨白,依然昏迷不醒。她将柳长兴翻转,两支弩箭一支在左肩,一支在右背。崔铃儿跪在柳长兴身边,思索着该怎么办。她不敢拔出箭,怕引发大出血,手边也没有药物可以用来止血。她环顾四周,这里和对岸一样寸草不生,没有任何草药可以采摘。她小心地查看伤口,意外地发现血竟然已经止住了,河水冲刷掉了之前的血迹,伤口处干干净净,没有鲜血流淌。怎么回事?片刻后她有了个猜想,她用匕首在指尖割开一道口子,然后来到河边,将手指伸进水中,果然,血立刻止住了。她欢呼一声,收好匕首,返回柳长兴身边,将他的头盔摘了下来,到岸边盛满河水带回。然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拔下一支羽箭。柳长兴闷哼一声,扭动身体,铃儿用膝盖顶住他不让他乱动,将头盔里的河水倒在伤口上。接着她依样画葫芦处理掉第二支箭后,才喘着粗气坐倒在地。崔铃儿累坏了,刚才在河中她又是拽人又是拉马,上岸后又一阵忙活,此刻方才有空歇口气。她拿起拔下的弩箭看着,黝黑的精铁箭头,两面各有道细细的血槽,与一般的弩箭不同。柳长兴穿着一身链甲,可是这两支箭竟能穿透由双层细铁链密密交织的甲胄,可见弩箭的力量相当惊人,并且两支箭显然是由同一把弩弓射出的。崔铃儿放下箭,疲乏开始吞噬她的身体和意识,连续骑行了一夜,加上战斗,渡河,她的体力消耗殆尽,铃儿合上双眼,背靠岩石睡去。

“醒醒。”睡梦中有人推搡她,铃儿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发现柳长兴坐在自己身边,注视着河岸。第一个感觉是热,空气中依然是焦哄哄的味道,仿佛身处火炉中。

“你醒了?”她高兴地问。

“我们在哪?”柳长兴看着面前的正阳之水发愣,脸上满是汗珠。

“我们渡过了河,逃到了对岸。”铃儿回答。

“渡过了正阳之水?”柳长兴的神情让铃儿觉得惊悚。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铃儿将柳长兴的身体轻轻扭转,伤口处血肉翻露在外,看上去相当骇人,但是没有鲜血,微微发白,河水的功效非同一般。眠月侯像木偶般随她摆弄,只是怔怔地不说话。

“别担心,你的伤没事,这条命算保住了。”

柳长兴机械地转动脖子,打量四周,神色可怖。

“侯爷,你怎么了?”铃儿察觉到了异样。

“你知道这是哪吗?”柳长兴的声音听上去像个死人。

“河对岸啊。”

“这里被称作极热之地,从没有活人能够到达,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

“我们可还活着。”铃儿伸手狠狠拧了下柳长兴的脸。

“干什么!”柳长兴吃痛,拨开她的手说,“我的部下呢?”

“都死了,除了你和我。”铃儿垂下头。

柳长兴沉默半晌说道:“帮我把链甲脱下,伤口需要包扎,马背上的行囊中有绷带和伤药。”

铃儿替他解开肩部和肋部的系绳,将沉重的链甲费劲地向上提起,越过头顶脱下。由于牵动到了伤口,柳长兴忍不住痛哼。链甲里面是一层薄薄的细棉深衣,铃儿帮他将上衫除去,裸露上身。然后她按照柳长兴的提示从马背上的行囊中取出一个灰色布团和药膏盒。布团是由三指宽的绷带层层缠绕裹出来的,药膏盒是黄铜制成,手掌大小,里面白色的膏体相当刺鼻。崔铃儿将药膏轻手轻脚抹在伤口上,然后拉出布条,绷带是湿的,浸满了河水。崔铃儿把绷带展开摊在地上,冒起了一阵轻烟,热烘烘的地面很快将绷带烤干。随后她将柳长兴的上身裹得像个粽子。她不懂包扎,只是胡乱地用绷带缠满柳长兴的身体,反正目的是达到了,伤口被盖住,扎紧。

自始至终注视着铃儿的柳长兴突然说了一句:“原来你是个挺好看的女孩,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崔铃儿满是灰黑的脸庞和蓬乱的头发经过河水的洗涤,露出了真实样貌,唇红齿白,眉如弯月,眼睛神采奕奕,只是肤色略黑。

“干粮全湿了。”似乎根本没听见柳长兴的话,崔铃儿的视线停留在从正阳村带来的干粮上。荷叶包裹的番薯饼成了面疙瘩,她掰了一半给柳长兴,自己拿着另一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水,我想喝水。”柳长兴说。失血加上流汗让他口干舌燥。

崔铃儿将牛皮水袋的塞子拔掉交给他,柳长兴贪婪地大口喝着。

“你歇会儿,我去四处转转看能不能找到水。”铃儿站起身说。她也非常干渴,但是忍住了。只剩下一个水袋,里面不到半袋水,得先找到可以补充的水源。如果找不到,那么水必须尽量留给失血过多的柳长兴。正阳之水无法饮用,先前渡河时她尝试着喝过一口,河水苦涩且带有咸味。铃儿朝远离河岸的方向走去,此时她才真正好好地观察周围。视野所及之处,是一片焦土,这里像一个失火后的现场,地上时不时冒着轻烟。没有风,空气凝固不动,闷热无比。铃儿抓起一把脚下的黑色砂土,土是热的,有一种异样的光泽。铃儿往前走去,前方地面上有红光透出,她加大步伐来到近前,地上有一尺宽的裂缝,缝隙中流淌着赤红的岩浆。她抬头望去,裂缝犹如蛛网,岩浆贯穿其间,整个地表五彩斑斓。柳长兴先前说过,这里叫极热之地,现在崔铃儿有些懂了,这里是一片时刻燃烧之地,只不过火焰是无形的。铃儿眼角突然瞥到右侧平坦的土地上有一堵竖立的石墙,她跨过数道流动的岩浆,来到石墙前,原来是一块天然的黑色碑状岩石,约有一个半人高,两个手掌厚,两匹马身宽。岩石表面平整,如同镜面,周围轮廓参差不齐。她用手轻抚岩面,触手灼热,如玉石般润滑。突然,离得较近的一条地缝中,岩浆渗出,涌向石壁,一道不及小指粗的火红细流缓缓攀爬上石壁,在上面蜿蜒而行,所经之处冒起黑烟,留下烧灼痕迹。不知多久后,那道岩浆消失,在石壁上留下了连绵的壁画,一幅接着一幅,密密麻麻。崔铃儿呆呆地看着全过程,身体变得比岩石更为僵硬。将壁画内容尽收眼底之后,她放声大喊:“你是谁?想要我做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一片死寂。崔铃儿头皮发麻,像头受惊的兔子一样奔回柳长兴身边。

“刚才是你在喊叫吗?”柳长兴问。

“你能走吗?带你看样东西。”铃儿的声音颤抖着。

柳长兴挪动身体,背上的疼痛轻些了,这得感谢铃儿那一团乱麻的包扎。“可以。”他点头。铃儿扶起柳长兴,将他的盔甲和马匹留在原地,两人蹒跚着走向石壁。柳长兴转头四处张望,感受比铃儿强烈得多,因为对这里,铃儿一无所知,而他还是约略清楚的。两人来到石壁前,铃儿手指着壁画,一声不吭。柳长兴抬头望去,眼睛逐渐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肌肉不断跳动。

第一组壁画描绘的是自己的骑兵队中埋伏的过程,然后是崔铃儿带着自己渡河的情景。迄今为止,他还没来得及详细询问崔铃儿是如何带着自己过河的,现在从壁画中,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之后一组壁画是崔铃儿替自己包扎,然后漫步到石壁前,伸手从石壁上取下一样东西举在手中。柳长兴仔细看,那东西似乎是一块三角形的石片。第三组壁画分成四幅,是崔铃儿带着石头分别出现在四个不同的地方。第一个地方是座湖边的孤峰,柳长兴一眼认出那是高丘之泽的莫高峰,自己弟弟的封地。第二个地方是一个溶洞,他不清楚那是哪里。第三个地方是一片雪原,之所以能知道是雪原,是因为壁画精细地呈现出了漫天的雪花和无尽的荒野。第四个地方是一处沙漠中的清泉,泉水旁停着数只雄鹰。这个地方柳长兴并不陌生,沙泉邦国的鹰落泉。每幅壁画中,崔铃儿手中的尖石都在变化,从一瓣变成两瓣,三瓣,直到成为一个完整的五芒星形状。最后一组壁画只有单独一幅,上面有耕作的农民,撒网的渔民,狩猎的猎户,攀崖的采集人等等,总之是些劳作的场面。

柳长兴一口气看完了所有壁画,陷入沉思中。眼前的景象太惊人了,不论是谁造就了这些壁画,这个“他”既通晓过去,也洞察未来。

“你信奉什么神?”柳长兴将声音压得极低,生怕亵渎这片土地的未知主人。

“我不信神。”崔铃儿声调如常。

柳长兴苦笑了一下。在这个传说中的神灵居所,能够毫无顾忌地说出“我不信神”这四个字的,大概除了你就再也找不到别人了。然而某位神灵就在方才指定了你代为行事,你这个不信神的丫头怕是避无可避了。

“咦,这是什么?”崔铃儿在石壁上有所发现,她靠近去,在那幅描写她从石壁上取东西的壁画中扣挖,可是在柳长兴看来,那里空无一物。

“有了。”崔铃儿轻呼,一枚尖尖的白色锥形石片躺在她掌心,像羽箭的箭头,粗的部分有两根手指宽,长度接近拇指。铃儿用手指拈起石头,高举到眼前仔细察看。袖管自她手臂滑落,露出半截前臂。

“你的手臂。”柳长兴低声说。铃儿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手臂上多了些图案,是那四幅自己携带石块身处不同地方的壁画里的内容,除此之外还有个沙漏图形,上半部装满沙粒,下半部空空荡荡。她惊呼一声,用左手拼命擦拭,图案仿佛纹身一样烙印在手臂上,丝毫无损。

“究竟怎么回事?”崔铃儿开始真正害怕了,之前她只是觉得有些诡异。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些壁画告诉我们,你手中的石头不完整,你需要带着它到这些地方去找到其余部分。”柳长兴若有所思。

“这些地方?这些地方我根本不认识,我甚至没离开过正阳村,我才不去。”铃儿斩钉截铁地说。

“丫头,经历了这一切,你依旧不信神?你觉得这是人力能办到的么?”柳长兴指的是壁画的出现,手臂纹身的出现。他没有特别点明那块石头只有你才发现得了,在你挖下来之前我根本看都看不见。

崔铃儿默然,她心中也多多少少明白,只是一切来得太突然,让她难以接受。

“我们得离开这里。既然壁画指出了你要去的地方,那么第一步当然是回去我们的世界。那些地方可都是在我们的世界里。”

“你认识这些地方?”铃儿抬起头。

“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没关系,回到眠月岛,我会找人帮忙来解读你的纹身。”

“你要我跟你去眠月岛?”铃儿睁大眼睛,“我不去。父亲埋在正阳村,我哪儿都不去。”

“离开这里再说,我们先回村子。”柳长兴无意多加争辩。

“可是对岸的敌人会不会留在那里守着我们?他们亲眼看到我们跳进河里,知道我们没死。”

“不会。”柳长兴摇头,“在他们心中,我们已经死了。跳进正阳之水的人会化为灰烬,至少过去人们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我的伤口还需要养一养,凭现在的我无法渡河,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

“只能一晚。”崔铃儿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水,没有吃的。明天若是还不离开,我们会渴死。”

铃儿搀扶着柳长兴回到疗伤的岩石旁,“追云”静静地在原地等待,马儿几乎一步没动过,安静乖巧。柳长兴拍了拍“追云”,他知道马儿在害怕,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主人的指引,它一步都不敢跨出。他疼惜地看着马臀上铃儿捅出的伤口,从壁画中他已得知铃儿是如何强迫“追云”驼着自己过河的。他背靠岩石坐下,拿起水袋递给铃儿说:“你也喝一点吧,从早晨到现在,你一口水没喝过吧?”

“只剩这么多了,要省着点,就算明天过了河,也不知道花多久才能找到水。”崔铃儿饮了一小口,只是湿了湿嘴唇,便把塞子塞上。

“你心眼不错。”柳长兴端详着她说。刚才自己大口喝水的时候,铃儿可是什么都没说,而她自己喝水却那么节省。“你也懂得在荒野中如何生存,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我就是喜欢到处逛,至少有两次我差点渴死在正阳岭中,”

多么奇妙的女孩,柳长兴想,她几乎是独自长大,无亲无故,却与这个世界无比亲近,这就是她被选中的原因吗?他从铃儿手中接过乳白色石头,用绷带团的布条包起来,并且留出一截作为挂绳。他将挂绳穿过铃儿的头,套在她脖子上,石头垂在铃儿胸口。

“答应我,藏好它,谁也不要给,这是只属于你的东西。”他一脸严肃地说。铃儿点头。当晚,两人露宿在星空下。柳长兴没有吃崔铃儿分给自己的番薯饼,而是让她喂给了“追云”,明天要依靠马儿渡河,不能让“追云”饿着肚子。

(邦国历993年四月二十七)

王强(卒),星伴城直属“四武”骑行军将军

陈二狗(卒),星伴城直属“四武”骑行军兵士

刘铁蛋(卒),星伴城直属“四武”骑行军兵士

赵麻子(卒),星伴城直属“四武”骑行军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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