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兄看起来心情不错。”
“紫辰兄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然后二人相视一笑,共同看向随后进来的十四。
十四愣住,“怎么了?”
宋复挑眉,“知道侍女总管此时应该干什么吗?”
十四摇头。
宋复点了点空空的茶杯,十四恍然大悟的出去烧水。
紫辰皱眉,略带犹疑的问道,“侍女……总管?”
宋复点头,“紫辰觉得如何?”
紫辰看他的眼中神色有异,知到他不是单纯的想问自己的意见,“勿忘兄有话要说?”
“紫辰在外游历过数年,可听说过贩兽人?可见过妖?”
听他一说紫辰便猜到了十四为了解释多半是把自己的身世也抖出去了,但也只能不动声色的摇头,“听闻祈阳国的时候,贩兽斗兽之风盛行,可自从落云建国后,便禁止了斗兽,也不许贩兽人的职业存在,我虽然游历过许多地方,但也都是在落云的领土内,所以并没有见过妖,勿忘兄为何要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被非人之物困扰了这么多年,想多去了解而已,书上说的虽全,可到底不如亲眼所见。”
他身负灵力这件事,除了君安便只有紫辰知道,因为他当初被一团黑雾逼到一间庙后的时候,是紫辰救了他,他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手那团黑雾就消失不见了,事后他诧异于他的能力,死活将他拉为客卿,紫辰虽勉强答应了却不住在宋府,只是偶尔来一次,关切他的情况。
紫辰听宋复话里的意思便明白了他为何又同意把十四留下了,但还是怕他会因为曾经的阴影对十四不利,忙道,“妖精鬼怪虽在世人的眼中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大多数的妖族并不会故意残害凡人,甚至很喜欢人界,常常一待就是几百年。”
宋复看向他,“紫辰不是没见过妖吗,为何好似很了解?”
“我是道门中人,虽未见过但对于非人之物的事每一代都是口口相传,为的就是要明辨是非,不可滥杀无辜。”
宋复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紫辰目的达到又把话题引了回来,“勿忘兄是看十四姑娘没有落脚之地,所以给了她一份差事吗?”
“不是我给的,是她自己主动揽下的,姜落云就算知道了也无话可说,可不是我不想娶她,”又喃喃自语道,“一举两得。”
虽然还是没有喜欢上,但好歹十四是留下了,长此以往陪在身边总会有机会的,紫辰略略放心,起身告辞。
等十四终于七手八脚的把茶壶端来,前厅里早就人去楼空,管家告诉她,宋复去了后花园练射箭。
她还没来得及问紫辰一些事呢,便又巴巴的跑去后花园。
穿过长长的后罩楼拐过角门,便到达幽深秀丽的后花园,园中衔水环山,古树参天,曲廊亭榭,富丽天然,宋复正站在一处草地上手持长弓,清亮透底的水池边放了一个用麻绳缠绕起来的圆形箭靶,环了十圈,圈中间用朱砂涂成了红色。
宋复摆了一会儿姿势手中一个开合,羽箭“嗖”的一下飞出完美的错过靶心,甚至连靶都有碰到直接奔入水中,吓得游鱼翻肚摆尾甩上来几点水花。
十四立即抚额,酆都北阴大帝,功参造化,统领地界震慑万鬼,现在却连射个箭都是歪的!南斗六司到底把他师傅写成了什么废物!
还没等她腹诽完,岸边忽然爆发出一阵掌声将她吓了一跳,刚才没注意,水边的矮亭里坐了花枝招展的几个人,此刻全都站起来又是夸赞又是擦汗,活像宋复刚才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正是宋府里的四个男宠,有三个她见过,有一个却是面生的。
十四怒从中来,上前一把抢过宋复的长弓顺便挤走围着他的人,长弓入手轻巧,是上好的紫衫木制成的,半旋身子一个抬臂,便在亭中央射出羽箭,准确无误的命中靶心。
亭中瞬间鸦雀无声,十四将箭扔回去,“这才是射箭!”
宋复挑挑眉,还不待说什么他身旁颇为得宠的那个男宠却先开了口,她刚才好像听宋复叫他季阑。
“你怎么还在这里?”
“要不然我在哪里?”
宋复仔细端详十四怒气冲冲的神情,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替她答了,“她现在是宋府的侍女总管。”
话一说完,男宠中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季阑更是笑的大声,满眼鄙夷,“都从妾降到侍女了,居然还敢来缠着主子,扰了主子的兴致还不跪下谢罪!”
没人告诉过十四侍女总管到底是干什么的,可她性子虽然直但却也不傻,从这些人的眼中她已经能看出这是一个下人的职位,姜落云传旨的时候他嫉妒故意使绊子,现在又让她下跪,十四是谁,是酆都大帝最宝贝的徒弟,在地界哪一个不是敬着她护着她,何曾受到过冷嘲热讽,当即变了脸。
“侍女总管怎么了,在宋府里有职位有月例,账本上明明白白写着我的名字呢,可你呢?你是什么人?是夫人还是妾?宋家的族谱上有你的名字吗?”
每说一句季阑的脸便沉下一分,先是通红接着变成惨白,其他人也低下头不敢再嘲笑的看戏,身份是他们永远越不过去的坎,他们只是别人送来的男宠,说白了就是拉拢人心的工具,其实连下人也比不了,落云现在虽男风盛行,可真是把男宠娶进家门写进族谱里的却一个都没听说,宋复宠着他们他们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但如果宋复不要他们了,他们就只能是饿死街头的宿命。
更何况,宋复真的从来都没碰过他们。
小声的啜泣唤回十四的理智,她怒极之下光想着把刀子还回去了,忘了在场的还有别人,唇红齿白的男孩子看年纪不过十四五,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是十四没有见过的那个。
她无措的指着季阑,“我只是想说他的。”
季阑的脸色当场又白几分,颤抖着身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退开一步,让他越发像个孤立无援的小丑。